肖淺和她的殘疾人姐姐是在昨日傍晚時分撿到那個烏黑的鐲子的,住在城郊的小乞丐們去城裏偷過不少東西,所以她們一眼就看出這鐲子不普通。在“獨占鐲子”和“好東西應該和夥伴們一起分享”中肖淺的姐姐覺得瞞著別人不好,就選擇了後者。


    白臉的小乞丐見識最廣,他曾有幸遇見過從仙山上下來的仙人,雖然沒能得到仙人的認可,但也因此聽說過世間有“芥子鐲”這類事物存在。芥子鐲已被人打通過了,使用二手貨的乞丐們很容易就再次打開了其中的空間。


    他們驚愕於芥子鐲中深邃的夜空和點綴漆黑的星星,驚訝過後就是驚喜,天降空間對他們這種人而言就等同於下錢雨,於是激動萬分的白臉帶了頭,他們就像著魔了般,把所有的東西都塞進了芥子鐲中。


    然後第二天同樣是傍晚,啞巴姐姐在前往小城街道乞討的路上遇見了戴著精致假麵的陌生人。明明是白天,他卻穿著一身隻有在夜晚才能隱藏身形的夜行衣,特別的引人注目。


    假麵人好像受了傷,走路都搖搖晃晃的,街邊卻無人敢上前去和這個看起來就很詭異的人湊近乎,姐姐一時糊塗,就把他帶迴了城郊的“家”中。


    當天晚上,鐲子連同他們所有的家當一起不翼而飛。


    “這個劇情是不是有點眼熟?”顧斐咂舌,和身後的紀元燁對視一眼。


    “沒錯,師兄,看來有人故技重施。”紀元燁挑眉,點了點頭,“還成功了。”還好這迴沒有死人。


    兩人又交換了眼神,而後同時朝身後的童邢看去,看得童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多餘的旁門師兄自覺背過身向遠處走去,給後輩騰出一個沒有幹擾的談話環境來。


    “顧斐,你怎麽看。”


    “我又沒見過那假麵人。”顧斐迴道,“要問也該問你自己吧,紀師弟。”他特意拉長了最後三個字的讀音,紀元燁臉一黑,手裏靈光乍現,在手中靈力即將丟向顧斐的臉時又硬是被他收了迴去。


    童邢一走,紀元燁就立即翻臉不認人,對此他一點也沒覺著意外——紀元燁在來時好像與童邢產生了矛盾,於是他剛剛就和這記仇的主角對了下口供,兩個戲精不計前嫌同時入戲,把共同的敵人童邢唬得一愣一愣的。


    一個哭訴“師弟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另一人迴以“多虧師兄你我才能從魔物手中死裏逃生”,演得讓演員自己都惡心,不常在清源山上的童邢卻不知顧斐與紀元燁的恩恩怨怨,壓根聽不出這對出生入死患難與共的師兄弟的話是真是假,隻能神色複雜地站在一邊,聽紀元燁兩句概括完他與假麵人的相遇後又接著聽小乞丐扯,耐心都扯完了,卻好似要給顧斐麵子一般站著不動。


    也難怪顧斐一給顏色,童邢轉身就走得這般痛快。


    不過共同的敵人一走,兩人間氣氛瞬間降至冰點,冷得讓不明所以的肖淺打了個噴嚏。


    顧斐心知童邢和紀元燁會互相厭惡的原因:因為童邢那一身奪他人修為的歪門邪道對付不了創世神,所以童邢覺得紀元燁十分紮眼,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對他的態度自然不會很好,所以,十分記仇的主角也不會給童邢好臉色。


    總有些人心理不正常,顧斐瞅著童邢的背影想到,這種人,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要到手,還總覺得別人的東西才是最好的——這種人在原來的世界也不少,自己身邊則尤其多。


    他沒忘記原主是因為童邢的原因才混成了一個心口不一還嫉才能如仇的炮灰人渣,卻不理解為什麽童邢還要看自己眼神行事。


    “按照紀師弟的說法,戴著假麵的黑衣人就是偷走了那些奇珍異寶的小偷……”


    “還是殺死我派弟子的兇手。”紀元燁冷冷道,接著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想再繼續假麵人的話題了,“顧斐。”他抬眸,一個小小的動作便牽動了周圍的靈力,“等到我們返迴清源山,我等你跟我解釋心火一事。”


    “如果說沒有惡意的話你也不會信吧,紀師弟。”顧斐默不作聲地站到了肖淺身前,替肖淺擋住了來自紀元燁的靈力波動,“沒想到你的運氣那麽好。”他勾起嘴角扮演起原主來,壓低了聲音假裝憤怒。


    “心火被奪反而還因禍得福,理解了大道,成功築基。”


    “你們在說什麽啊!”一邊的肖淺睜大眼睛,發覺自己什麽也聽不懂,而麵前的兩位“仙人”所說的是和自己無關的事後,小乞丐開始無理取鬧,“你要幫我們幫到底呀,聽你們剛才說的,那個黑衣人是不是很危險,你不能丟下我們不管……”


    “閉嘴!”紀元燁怒喝。再好的脾氣也經不住被一險些殺了自己的人冷嘲熱諷後還有個不懂氣氛的小丫頭片子在旁邊嘰嘰喳喳,更別提這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脾氣本就不好,隻是低微慣了才給他人留下某些錯覺。


    “……”顧斐不由哆嗦了下,肖淺不愧是以後因為太過聒噪而被創世神盯上的反派,他暗暗想到,緊接著又想起係統的警告“可不能作出什麽影響主線劇情的錯誤舉動”,也不顧主角心情如何,急忙張開雙臂護住這將來會給主角使絆子的女反派,同時催動自己那弱不禁風的靈力開了個自以為牢固的護盾:“嘿,別太激動。”


    然後在紀元燁皮笑肉不笑的扭曲的表情下,轉身安撫小姑娘:“沒事,別擔心,那個假麵人的事我們會解決的……好,乖,去陪你姐姐吧。”


    紀元燁額頭上青筋暴起,右手心中竄出靈力凝成了一把劍,顧斐此時的表現再結合清源山上他對顧霜的“追求”,讓不知道此“顧斐”非彼“顧斐”的紀元燁產生了極大的誤解,本來就沒打算輕饒奪人心火的惡人師兄的主角抄起靈力凝成的劍——等到顧斐反應過來,那把劍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剛把小乞丐送走的顧斐:“等等,你冷靜點。”


    都說長痛不如短痛,但現在不是他該死的時候,“我剛才說錯什麽了麽?”顧斐不敢輕舉妄動,他以為童邢在附近紀元燁就會暫時放過他,看來是想多了。


    “老牛吃嫩草……”


    “什麽?”


    “顧霜師妹……還有這位姑娘。”紀元燁沒認出肖淺就是他的老鄉,手中的劍緊貼顧斐的脖頸,“她們和你相差百歲,你……”


    “……”


    “顧霜?”


    就好似又什麽東西被重重打進了大腦中一般,又或者這兩個字就是一個“密碼”,接下來紀元燁還說了寫什麽,顧斐都聽不清了。他沒有感受到皮膚被靈力凝劍劃開的痛感,也不知發生了什麽。


    顧霜,他想,他默念著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隻感覺頭痛欲裂。


    —


    顧霜是他的妹妹,確切來說,他的妹妹也叫“顧霜”。他沒在小說裏讀到過妹妹的名字,因為吳崢根本沒給紀元燁口中的“小師妹”起名。


    那個小師妹是紀元燁作為一介普通凡人踏入仙途時的燈與火,短暫地成為了這位創世神黑暗的轉世人生中的一點光,然後飛速地熄滅。小師妹的戲份很少,吳崢並沒有寫明她是死是活,可能是忘記了這一連名字都沒有的角色吧,小說後期創世神開始開後宮時都沒再出現過。


    沒想到天意弄人,顧斐真的有些傷感了。世界居然給這個無名龍套添上了這個名字。這個顧霜會長什麽樣?他開始胡思亂想,會和他的妹妹長得一樣麽?不可能吧,畢竟他和“顧斐”長得完全不同。


    “我可以救她的。”迷迷糊糊的意識下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是一種歇斯底裏的異常惱火憤怒的聲音,“你們讓我去見她!”他聽見自己喊道,“我可以救她——她不能死!”


    “冷靜點,顧先生。”他又聽見了另一個冷靜過頭的陌生的聲音,聲音的主人好像拉住了正在往什麽地方衝去的他,“你已經害了你的妹妹一次了,還想再害她一次麽?”


    “什麽……意思?”意識恍惚的顧斐朝聲音響起的地方伸出手去,“我怎麽可能會害我的妹妹?”


    他當然不會得到迴答,周圍沉寂下來,顧斐感到了恐慌。他定了定神,眼前頓時出現了一副他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的景象。


    他看見麵頰凹陷疲憊不堪的自己走進了那間堆滿了機械儀器的病房,被機器埋沒的女孩的眼神中帶著恐懼,看著他就仿佛在看一個死神——


    “不!”眼前的幻象驟然消失。這不是什麽妖怪的詭計,都說隻有將死之人才會看到幻覺。


    “我怎麽可能會害她?”他有些混亂,對著不知名的空氣喊道,“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傷害她,隻有我……絕不可能!”


    “顧師弟!顧師弟!”


    顧斐猛然清醒,他抬頭看見童邢正一臉凝重地盯著他,愣了愣,慢慢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


    上麵並沒有傷口,看來紀元燁不打算趁人之危,他失去意識後就放過他了。


    “是這具身體,被創世神的靈力影響到了?”他猜測道,“還是我對妹妹的名字太過敏銳了?”


    “師弟!”旁邊的童邢發覺他走神後,一把抓住他搭在脖子上的手,“你沒事吧?”


    顧斐按住自己的太陽穴,他記得自己沒有頭痛的毛病,估計這也是這具長著年輕人麵貌的老人軀體帶給他的“禮物”。


    他掙脫開童邢用力過猛的那隻手,扭頭環視四周:“沒事,那個,紀師弟呢?”


    “紀元燁去找假麵人了。”童邢遞給他一張畫著奇怪符文的黃紙,“他留下了一張傳音符,我迴來時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你。”


    “顧師弟,千萬不要逞強,不然我們先返迴清源……”


    顧斐躺迴地上,童邢的聲音很輕,就好像害怕他會受驚一樣。


    一個害自己變得那麽慘的人,這樣“贖罪”還真有些受不起,見童邢仍在等他迴答,顧斐搖了搖頭:“我頭疼,還是在這裏等紀師弟迴來吧。”


    他簡直是在作死——等紀元燁迴來繼續劈他麽?顧斐莫名其妙地被自己給逗樂了,但還是堅持要等紀元燁迴來。


    童邢衣擺下的手攥緊了,又悄然鬆開。


    —


    紀元燁在最開始見到假麵人的那家酒館的一樓,找到了坐在正對著大門的位子上的、好像就在等他到來的假麵人。


    那柄素白長劍就隨意靠在酒桌的一邊,桌上擺著兩小壺清酒,沒有碟子。


    紀元燁遲疑片刻,還是走進了酒館,整間酒館此時就像是專門為了他倆碰麵而存在的一般,不見其他人,酒館管事的人似乎提前知道這裏會有一場不平凡的碰麵,也似是已經和客人們打過了招唿,早早地溜走了。


    “小友。”假麵的嘴角上揚,抬起手示意紀元燁坐下,“恭候多時。”


    紀元燁臉色稍變,客氣地沒動:“不敢當,請問前輩是為何要和那些乞丐過不去?”他知道假麵是故意把芥子鐲丟在了街道邊,為的就是讓別人撿去,讓別人以為得到了寶貝後再將其收迴,“為什麽要這麽做?”


    假麵抬手扣了扣桌:“這是權宜之計。”


    他猶豫了下,言簡意賅:“我缺錢。”


    “……”年輕的道士深吸一口氣,抬手往酒桌上一拍,想了想又覺得這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惱怒,又抬起手拍了個更加用力的:“憑你的實力,想掙錢還難麽?”光是除魔就能攬到大筆銀子,不會有人不歡迎除魔的道士的。


    “嗯……也有其他原因在吧。”假麵笑了下,伸手把酒桌上的清酒推給紀元燁,“小友,今天不是責怪的日子,是慶祝的。”


    “祝我修得築基麽?”紀元燁這迴不再客氣,“我不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有這麽好,甚至,我們隻見過……”兩麵,兩麵還都是站在血腥味中。他邊說邊坐了下來,但沒去動那壺酒,他從沒喝過這種散發著刺激性氣味的東西,出於警惕也不打算碰。


    “你知道。”他微微撐起上半身,“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


    假麵笑容不減:“但是我不能給你答案。”


    “……”紀元燁咬了咬牙,盯著假麵臉上的笑容看了好一會兒,隨後一拍桌子猛然站起,還不忘抓起那擺在桌邊的長劍——他手持素白長劍對準這武器原本的主人,開口冷聲喝道:“那可由不得你。”


    話音剛落,周圍靈力隨即纏繞劍身。


    紀元燁動了殺心。他早就想好了,若是找到假麵後,自己該做些什麽。


    他現在已經不是三日前那個不會仙術的普通人了,也不是那個在血海中雙腳發軟站不起來的凡人,習得清源心法後整個軀體就似與身邊靈力融為了一體,明明從未學習過額外的仙術,施展起來卻得心應手,好似這個世界都在遷就他,做任何事都可隨心所欲。


    “真是麻煩的小友啊。”假麵別過頭去,好似無奈地笑出了聲,“既然如此,那就稍稍滿足你的好奇吧。”


    酒館一樓的桌椅,在強大的靈力震撼下已見不著原來的模樣,假麵縱身跳至酒館房梁上,一撩衣袖,一條閃著金光的皮鞭從那芥子鐲中滑出。


    金鞭瞬間劃開了紀元燁四周的靈力而緊緊纏在了長劍上,速度之快讓沒有什麽戰鬥經驗的新人修士根本來不及防備!


    這不是修為或戰力上的差距,戰鬥還未開始就已告終——終章boss畢竟不會在新手村被擊倒。


    “好了,小友。”倒立在房梁上的假麵收迴了長劍與皮鞭,攤開手求和道,“今天來這是為了慶祝啊,何必如此呢?”


    意識到自己根本打不過對方的紀元燁一腳踢在早就被靈力壓扁了的酒桌上,也把還未動過的那壺酒砸翻在地。他因自己的弱小而感到了不滿,弱小是各種方麵各種意義上的弱小,靈力無限卻仍打不過敵人,將對方視作敵人卻仍在遲疑——“今天來這裏是為了慶祝”,那個人是這般說的。


    在拿到長劍的時候,他就該一劍刺過去,而不是大費周折,還要去提醒敵人“我要進攻了”。


    “為什麽要特意……”


    慶祝?他的出生紀念日沒人在乎,父母親戚的死卻讓人耿耿於懷;他做過的好事沒人記住,稍有不慎就遭人譴責。第一次打過來了一直欺負他的人、第一次學會了自己幹活、第一次掙到了足夠的盤纏能離開小城……


    他總能聽見街邊的同齡人向家人炫耀著瑣碎的小事,城裏的人也總能找出借口來祝賀自己的孩子“終於懂事了/長大了/有前途了”,可從沒有人、就算是他的養父也從未給他慶祝過什麽,因為不會有人在意。


    他自己又在在意什麽呢?他與養父的生活,和小城中其他人的生活本就是一天一地,根本沒有可比性,也完全不需要幻想什麽,隻需接受現實便可。他在在意什麽?是因為靈魂深處迴憶並渴求著什麽麽?


    “為什麽!”這個問題既是質問他自己,又是在詢問假麵。他聽到假麵歎氣的聲音,而後是落地聲。


    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你。


    但我不能給你答案。


    ……可恨!該死!


    他抬起頭,隨後發覺了眼前人的不對勁。


    假麵身上沒有任何的靈力波動,他剛才怎麽沒發現呢?那張臉就算一直笑著也掩飾不了它的慘白無血色。


    “你……怎麽了?”


    “她說你受傷了,你也會受傷麽?”想起記憶中那個站在屍山血海之上的黑衣人,紀元燁現在都能看到纏繞在假麵身邊的怨氣。他站在原地沒動,隻是看著假麵臉上冷汗直流。


    “不是受傷。”假麵否認道,“小友可是在關心我麽?”


    紀元燁搖頭,他沒有閑心去關心一個殺死了他的同門弟子的兇手,也不會去關心一個現在殺不死但未來一定會報仇的對象。


    假麵對此也不惱,正了正身,眨眼的功夫就來到紀元燁身前:“一般慶祝的日子都會有禮物。u看書 uknshu”他伸出手拍在麵前人的肩上,“必須好好收著。”笑道。


    “別再掉了哦。”


    “什麽?”肩上突然一熱,連帶著瞬間充斥全身的暖意,紀元燁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之前失去心火後造成的不適感在“那樣東西”被放在他肩上的那一刻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你……”他抬起頭瞪著眼前的人,“你知道你幹了什麽麽?”


    是心火。沈鈺曾和他說“不知有沒有人願意以命換命”,現在麵前就出現了一個——他瞪著假麵之外露出的那抹笑容,這個人,這個方才才和他打了一架的敵人,居然把自己的心火給了他!


    “我當然知道。”假麵的聲音稍稍弱了下來,“這次是有要求的。”


    “那也不能自剝心火——你瘋了麽?”


    “我修為可高過你呀,小友。”假麵伸出一隻手指製止了紀元燁的話,“你都沒事,”他笑道,“為何我會出事呢?”


    “況且,這也可以解答你的一個疑問吧?”


    下界之人均有濁氣和邪念凝聚而成,沒有三火。


    他是人類。


    紀元燁隻覺得自己也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髒也開始狂跳起來,假麵人在悠悠說完安慰別人的話後,就倒在了他身上。


    他頓時慌了,他接受不了這個人的瘋狂——假麵到底想要什麽,才會不惜把自己的肩頭火讓給了別人?而且還是給想要殺掉他的自己?他伸手扶住身上的人,心中又有疑問滋生,這讓他也越來越不安。


    直到他聽見了假麵微弱的唿吸聲,一顆心才逐漸平穩,慢慢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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