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臨、高潁和周成言三方共同會集了試卷,在楊堅派來的宮中黃門太監的帶領下,在大內侍衛的保護下,試卷連同最後批閱試卷的考官被送進了考院內堂之中。


    數日之內,這批糊名抄錄後的試卷便會批閱完畢,從而擬定前兩百人選,然後再進行殿試,從而排出今次的狀元、探花等高中的兩百人的名次。


    高潁和周成言各自帶著自己的一係考官點檢試卷,用了三天的時間,批改總計三千多份的考卷。批改經義較為簡單,因為有著正確答案的經義,批改起來隻耗眼力,卻不用費神思量,基本上一個時辰,就能過去六七十份,平均一人四百多,不到五百試卷,兩天就批改完畢。多花的一天,是將批改過的試卷互相交換,檢查其他人批改得是否有錯誤。


    而僅是通過經義這一項,就一下刷去兩千多人,當然這些人幾乎全部是寒門士子,糊卷的時候短了一絲的那些人不管經義如何都不會被淘汰的。


    最後送到考試和覆考那裏的卷子,就隻剩七百份。考試官七人,覆考官五人,這兩道關口,主要是評判策論一部。加上點檢試卷,三方的評分如果相同,便沒有什麽可以說的,若是不同,則呈交主考。這一項評判,就比較耗費精神,前後一共用了六天才宣告結束。


    當所有的關口結束的時候,最後剩下的近三百份卷子送到了高潁、周成言這兩位主考的手上。


    其中有一百餘份沒有爭議,連過三關被確定可以中格或者上格的卷子;另外還有兩百多份點檢、考試、覆考三道評判之間不相合的試卷,需要兩位主考共同來敲定。


    兩個主考要最後敲定兩百名中榜的考生,耗費的時間更甚點檢、考試和覆考。高潁和周成言兩人各自默不作聲的翻閱著考卷,廳中一時見隻能聽到沙沙的紙張翻動聲。也隻有看到紕漏過甚的卷子,拿出來當個笑料;或是有什麽出色的詞句,念起來交流一番。表麵看起來兩個人和和睦睦,但彼此心中都清楚,真正的較量才真正的開始。


    雖然名額已經瓜分的差不多了,但是若是有機會讓對方高中的名額少一些,讓自己多一些那就更好了,特別是一些至今沒有在太子和廢太子任何一方選擇站隊的門閥世家都暗中拜托了兩人,誰若是替這些門閥世家辦成了事情,或者讓其家族子弟多考中一兩個人,便在一定程度上將其拉攏到了自己一方。


    時已近晚,確定了取中的試卷已經有了大半。就要到吃飯的時候,高潁突然看見手中卷子中一些言辭,瞬間明白這是許敬宗的,看都不看直接判否,並且一臉可惜的說道:“寒門中也是有人才的,此子若是出自我等門下,倒是可以好生培養一下,可惜了。”


    類似於這樣的話,高潁今天不是第一次說,但周成言還是不放心的特意拿起看了兩眼。眼見糊紙沒有短了一絲,輕微折痕也沒有出現,第一頁第三行第三個字也沒有比其它字稍大,便又將目光移開,不再理會。


    高潁眼見周成言沒有認出這是許敬宗的卷子,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覺這件事情有些太容易了,他安排的其它後手竟然沒有用上,心想難道許敬宗這卷子上沒有對方能夠用來對照的標示?


    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這麽多試卷,對方安排糊卷和抄卷的人偶有疏漏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這也太巧了吧?高潁感覺有些不安。


    ……


    ……


    王君臨離開了這個臭氣薰天的考院,院門口早有牛進達親自趕著馬車,沈光和十名騎著高頭大馬的護衛早已等侯。上馬車之後,他接過沈光遞過來的毛巾,胡亂擦了一下臉,有些疲憊問道:“許敬宗現在是什麽情況?”


    “此人正如我們之前所分析,非常驕傲自負,且對自己高中且名列前茅充滿了信心,眼下不管是他自己,還是身邊的人都認為他一定能夠高中,且至少前三名。最主要的是,此人功名利祿的心思很重,一旦沒有高中,以其性格必然受到不小的打擊,雖然性格還算穩重,可是到關鍵時刻以侯爺調配神藥相激,必然會讓他按照我們的計劃實施,就算不好控製他,我們也準備好了後手,找替身代替他,讓他徹底消失。”沈光將早就準備好的迴報說詞輕聲說了一遍。


    王君臨點了點頭,說道:“模仿許敬宗的行文習慣所寫萬言書提前準備好,越多越好。”


    沈光恭敬稱喏。


    王君臨想了一下,說道:“許敬宗的卷子我仔細看過了,倒是個胸中有溝壑的人才,就這樣死了有些可惜了。提前準備一下,到時候找個屍首讓他假死,保他一命。這件事情不要讓夜鷹那邊的人知道。”


    “卑職明白了。”沈光略一遲疑,答應了下來。


    ……


    ……


    後幾日京都裏風平浪靜,既然王君臨已經掌握了名單,夜鷹方麵隱藏在暗中的力量全力運轉,順藤摸瓜調查下去,挖出一些切實的證據並不是什麽難事,更何況這些人做事如此肆無忌憚,從未想過會有人查他們。


    在所中榜單出籠之前,一直沒有什麽驚悚的消息在官場上傳開,而最後定三甲,王君臨偷偷塞進去的那十幾個有真才實學的寒門士子居然沒有被剔出,顯然被高潁和周成言當成了自己人。


    而高潁和周成言,主要精力在彼此身上,所以對於已經完成差事的王君臨關注明顯不夠,竟然沒有看出這裏麵的問題。


    ……


    ……


    時間已是九月中旬。


    下了兩場雨後,酷暑的日子終於結束,天氣漸漸變涼。


    在眾考生等待發榜的這段時間裏,很多人都聽說許敬宗肯定能夠高中不說,而且不是狀元就是探花或者榜眼,背後又有東宮和越國公這兩個龐然大物支持,可以說前途無量,所以免不得趁著榜單下來之前,提前宴請許敬宗。


    許敬宗來者不拒,宴會上也坦然接受了所有人的吹捧,幾天下來,他自己都感覺自己若是入不了前三名,簡直就是天理難容。


    本來科舉考試,天子主持殿試的出現是在北宋初期的時候才出現,但在王君臨一個多月前有意提出這個建議之後,楊堅欣然采納。從而讓天子殿試提前出現了近四百年。


    王君臨當時的建議完全就是按照他所了解的曆史上宋朝之後的殿試模式,而楊堅也幾乎完全同意,比如殿試上不會黜落考生,僅僅是決定名次高下。隻要能登上禮部試的錄取名單,那便是一榜進士。


    狀元、榜眼和進士這些詞是高潁和周成言等人想出來的,是出自何種典故王君臨不知道,但他卻記得在原本曆史上唐朝科舉成熟之後才有 “三甲”分類的,即殿試第一等的稱為“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等的稱為“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等的稱為“三甲”,賜“同進士出身”,統稱進士。一甲、二甲、三甲各取若幹名,一甲僅限三名,二甲、三甲則各取若幹名。一甲的第一名叫狀元,一甲的第二名叫榜眼,一甲的第三名叫探花;而“三甲”,實際上是殿試的末等。


    可是當他提出殿試之法之後,楊堅安排下去,高潁、周成言等人竟然自然而然的研究出了三甲之之法,王君臨這幾天時不時的再想這是曆史的巧合,還是曆史的必然。


    ……


    ……


    九月二十一日,道路兩旁秋葉落落,枝上小鳥成歡成對,正是喜氣盈盈的秋收之季。地處京都西側距當日考院不遠處的尋常客棧裏,在等著考試結果的各地學子們都心慌慌地聚集在樓下,桌上沒有擺什麽酒菜,因此這些學生們此時根本無心飲食,將心思全放在了打聽消息上麵。


    “沒戲。”一位從雍州來的學生苦笑著搖頭道:“想來想去我等這些寒門士子能夠高中的可能性太小。”


    “子明兄何出此言?”坐在他旁邊的那位學生麵色微黑,但眼睛很亮,正是那位在考院因為夾帶被王君臨放過一馬的房喬。


    房喬來自齊州臨淄人,家裏也有近百畝地,算是小地主,但與門閥世家相比,依然是螞蟻和大象的區別,不過倒擁有了讀書的基本條件。與其他人不同,因為在考場上他大膽的向王君臨問出那句能否高中的話,而當時王君臨對其點了點頭的緣故,他此時的心情和在坐的其他人不同,倒是極為放鬆。


    此時他從桌上夾了一筷老醋泡花生吃了,一麵嚼著,一麵含糊不清說道:“子明兄乃是並州出名的人物,一手策論寫得精彩至極,前幾日大家看過之後都是讚不絕口,應該可以上榜吧!”


    被稱為子明兄的書生,姓劉,子明是他的字,雍州天水郡人,二十七八歲,看起來性格穩重,頗為世故,此時看了其他人一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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