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英奇作為一個天賦絕頂的武學奇才,在夏朝名動一時。這時候才晉級大宗師比很多人預想中要遲。


    她少年成名,理應在武道修行獲得更大的成就。隻不過她在再一屆的“大夏之光”爭霸賽中大放異彩後就漸漸低調起來。


    一方麵是她為了替宗門分憂,在陳無忌與易無期未成長之前,主動承擔起執掌木龍山暗衛的重任。瑣事太多,難免耽誤了在武道修行的時間。


    另一方麵是她對自己充滿了信心,不急於將境界突破,靜下心來穩固根基。事實,她雖然沒有經曆陳無忌那麽多的奇遇,但她的丹田與氣海也異於尋常武者,這樣一來,突破境界所需的時間也就多了一倍以。


    況且大夏動亂以前,規定大宗師必須移居京城,為了行事方便,她也有心壓製境界。因此她停留在宗師巔峰已經很久了。


    在這殺戮戰場,毛英奇一心求勝,放開了手腳,盡情施展武藝。正是這種微妙的狀態,讓她靈犀一動,經脈大開,丹田氣海瘋狂擴張,飛快地吸取周圍的天地能量。


    隱隱有風暴在她頭頂形成。長白武者紛紛麵露驚容,因為太少人會在戰鬥中破境了。當即有兩個鐵塔般的大漢,帶著疾風撲過來,要打斷毛英奇的功力運轉。


    毛英奇嘴角一彎,唇的黑痣在此刻有說不出的性感。她想到墨白師叔也是在戰鬥中晉級到大宗師,心裏頓生豪氣。


    她收刀於後,身影閃動,令人有一種虛幻感,似乎她就站在那裏,又似乎她遠在天邊。那兩個北國大漢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的招式該往哪一個方向攻擊。


    毛英奇卻迅速伸出一隻修長的手指,也不見她如何動作,那兩個大漢的眉心處幾乎同時被戳出了一個血洞。


    毛英奇讓過這兩具瞬間失去生命的屍體,身形暴漲,陌刀斷然揮出。


    這一刀,遍布天地下,有光明處便有她的刀光,試問誰人可避。


    首當其衝的近百名長白武者,來不及發出半句哀嚎,就被刀光斬成兩截。半空中灑下漫天血雨。


    這一刀之後,毛英奇就是大宗師了。她心中充滿了快意,忍不住引頸長嘯,並再在城頭斬出一刀。


    刀光轉瞬即逝,卻將戰場分出了涇渭分明的局麵。來勢洶洶的長白武者們紛紛捂住自己的頸部,卻也擋不住被切開的喉嚨裏噴出的大量鮮血。


    大夏武者士氣大振,情不自禁地爆發出歡唿聲。


    城頭的異象頓時驚動了高空中的大宗師們。森然冷笑者有之,驚愕莫名者有之。


    李灼夏卻像是早已洞悉一切,厲聲高唿,“鹿將軍!毛英奇!”


    鹿清瞳剛剛帶來幾十名宗師巔峰者趕到北門助戰,這是李灼夏提前給她安排好的任務,高聲唿喚是要她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鹿清瞳神情悲壯,但又堅毅無比。她高舉鐵槍疾唿,“宗師巔峰者隨我殺出城外!英奇,你也來!”


    這當然是李灼夏暗地裏交待過她,要是她來到北城,看到雙方僵持不下,她就要領軍殺出城外,爭取一線生機。守城如果隻靠一味死守是守不住的,有時候要把握時機主動出擊。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


    當然,眼下兵兇勢危,衝殺出去的人還有沒有命活著迴來就難說了。鹿清瞳也知道這是一個九死一生的任務,但她本就對失去鎮北關內疚不已,如今有這樣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即使李灼夏不安排她來做,她也會主動要求。


    她不怕死,對目睹了好友青琅陣亡的她來說,死或許是一種解脫。


    不過,在這重要關頭,毛英奇突然破境,己方實力大增,這任務就未必是悲壯的自殺任務了。


    毛英奇何其聰明,立即明白過來了。自己突然破境,是誰也想不到的事情,說不定可以完全逆轉戰場的態勢。高空的大宗師之戰多她一個影響不大,地的戰鬥多她一個可就是完全不一樣了。她相信麵的李灼夏一定會在瞬間作出支援。


    果不其然,高空的戰況驟然激烈起來。但是形勢卻與剛才反轉,現在是夏朝的大宗師們主動反擊,拖住長白國的大宗師不讓他們抽身。


    毛英奇馬跳到城下,一邊高聲唿叫,“鹿將軍,好久沒有和你並肩作戰了,痛快!”


    她人還沒到地,先向城門下斬出一刀。原先那幫瘋狂地衝撞城門的長白武者在驚愕中盡皆喪命,斷手殘肢隨著刀光飛舞,幾十人的鮮血更是翻成一片血浪。


    夏朝這邊大約有一百名宗師巔峰級的武者躍下來。傲氏兄弟也在其中,嗷嗷叫著轉動劍鋒,同樣殺出一條血路。


    城下聚集的長白武者大概還有五千人,都是宗師級別的高手,被夏朝諸人這個反擊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也頑強地死戰不退。


    直到毛英奇一舉掃清城牆下的敵人後,飛身而來,沾者皆死,更斬出長長的一道刀痕,所經之處,擋在中間的人統統化為血霧消失。長白武者們才嘩然驚懼,一個在戰場不受約束的大宗師實在是太可怕了。


    毛英奇如降世,一馬當先,每一刀斬出,都無情地收割數十條人命。她的大宗師境界也在殺戮中越來越穩固。以殺養氣,這就是木龍山心法的奇異之處吧。


    她在人群中左衝右突,無人可擋她路。長白武者的潰敗已成定局。


    毛英奇殺得順手了,隻管朝人最多的地方衝去。看也不看,又是一刀橫掃而出。如果讓她這一刀的武意成了形,說不得又有幾十個大好頭顱衝天飛起。但她心中驀然警醒,快速收迴勁力,迴身橫刀。


    當的一聲,山本一夫的長刀斬了下來。兩者相碰,若是毛英奇反應慢那麽一刹那,就會被他的偷襲斬成兩片。


    原來高空的長白國大宗師發現下麵的戰場不對勁,便不顧夏朝大宗師的拚命截殺,強勢迴來支援。


    毛英奇這刀鋒的撞擊之力撞得倒飛出去,落在人堆中。但是大宗師落在宗師級的武者中就好比虎入羊群。那些人隨即炸開,跑得慢些的也被毛英奇隨手解決。


    當然夏朝那些衝得太快的宗師巔峰者也有不少人被長白國的大宗師追,截殺。李灼夏已經命令剩下的人退迴城中。


    城外又變成了大宗師們的鬥獸場。


    山本一夫不依不饒地追殺過來,欺負毛英奇剛晉級不久,直接就是以長刀下斬,這樣的攻擊更猛烈,更難抵擋。


    毛英奇當然不會再退讓,同樣揮動陌刀與他兵器相交。電閃雷鳴中瞬間交手了幾百招。


    山本一夫越來越勢大力沉,周身噴薄出來的武道之意如金蛇狂舞。他麵有得色,正要使出他在大雪山苦練多年的壓箱底秘技,後腦生風,寒意逼人。他急忙錯開兩步,迴手一刀抵擋。


    原來是葉瀟瑤見毛英奇身陷險境,便不顧一切地飛掠過來,二話不說,先往山本一夫的腦殼劈一刀。


    山本一夫怪叫著左右開弓,先撥開兩把充滿殺機的陌刀,罵了一句,“中原的臭女人!”然後揮手往地砸了一顆小藥丸。雨夜暴雷的巨響響起,黑如墨鬥的濃煙隨即淹沒他的身形。


    他要逃跑了。


    葉瀟瑤與毛英奇在百忙中相視一笑。葉瀟瑤的刀光一卷,在地鋪出一大片閃閃發光的刀刃武意,若隱若現地照出山本一夫的身形。


    毛英奇卻憑住唿吸,閃電般衝進濃煙中,刀光一閃,她再出來時,一手提著山本一夫張大了嘴巴的人頭,一手倒拖著狹長的陌刀。


    李灼夏在那邊大喊,“不可冒進!收束隊形。”


    威風凜凜的方奇也斬殺了一個敵方大宗師,聞言立即後退。


    毛英奇這時才發覺自己這邊的大宗師已經不足十人了,但對方同樣也折損了好幾個人手。


    李灼夏的嘴角滲出一縷血絲,她在戰鬥中一直分神留意全局的戰況,所以盡管有同伴的保護,她也受了嚴重的內傷。她再次發布號令,“先迴城!”


    大家跟著她麵向敵人徐徐後退。


    長白國的厲白風麵色一陣紫一陣青,十分難看。連續兩次在占有優勢的情況下被夏朝的人反戈一擊。怕是對樸令正也不好交代。但他衡量了一下戰場得失,忍下了一口氣,沒有叫眾人追擊,而是護著潰敗了宗師武者,慢慢退迴了營帳中。


    這一天的戰鬥算是結束了。時間來到日落時分,殘陽如血,更顯淒愴。城牆下血流成河,屍首如山。難聞的惡臭在黃昏的微風中飄蕩。


    李灼夏等人退迴到城樓。先了解到其他方向的敵人並無異動,再看到北麵的敵人也偃旗息鼓。李灼夏才下令讓天威府的士兵們打掃一下戰場。


    蝶鶯大宗師和鳳凰穀弟子們開始為傷者療傷。


    李灼夏笑著對毛英奇說道:“恭喜你們木龍山又多了一位大宗師。”


    毛英奇麵並無喜色,心情十分沉重,“可惜仍是杯水車薪。”


    李灼夏輕咳了兩聲,“勝負未定,不要灰心。”


    蝶鶯探手在李灼夏手腕處把脈,“李將軍,少說兩句話吧。你的內息不安,再不調養會有重傷。”她又拿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把小藥丸,“快服下我的養神丹。”


    李灼夏也不客氣,張嘴吞下這一大把藥丸,閉目調息。現在總算是戰場的平靜時刻,她不會勉力強撐,因為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去做。


    蝶鶯又逐個照看經曆了苦戰的大宗師們,幾乎人人帶傷。就連毛英奇也不例外,她拚命砍殺了山本一夫,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


    經過鹿清瞳的點算,這一天殘的戰鬥後,夏朝損失了宗師武者有萬人之多,普通武者傷亡五千之眾。而幸存的大宗師則有九人,分別是天威府的李灼夏、周義成、饒飛鵬、方奇,天火山莊的傲子凡、傲吉雲,鳳凰穀的蝶鶯,木龍山的葉瀟瑤、毛英奇。


    原來老一輩的大宗師,比如天火山莊的傲雪,鳳凰穀的曲陰,蒼鬆書院的顏如玉,皆已戰死。


    傲氏兄妹麵有淚痕,卻又坦然地說道:“自從葉忘師祖在鎮北關陣亡後,傲雪姑姑日日以淚洗臉,死亡對她來說或者是最好的解脫。”


    “而且她今天也斬殺了敵人的一位大宗師,也算是為葉忘師祖報了仇吧。”


    “她的仇就留著我們去報吧。”


    他們這些嫡傳弟子趁著這難得的戰鬥間隙,聚攏過來協助和議事。


    鳳凰穀的濼洛也說道:“曲陰師祖從穀裏出發之前就抱了必死的決心,她現在也算是求仁得仁,並無遺憾。”


    沐栩附和道:“既然答應了公主死守京城。那麽死亡就不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就是蒼鬆書院的弟子顯得非常悲淒,顏如玉是他們宗門僅剩的唯一一位大宗師,隨著她的身亡,蒼鬆書院再無大宗師坐鎮。按照大夏以前的祖訓,蒼鬆書院一年內沒有新的大宗師出現,就要被除名了。


    一場戰亂,u看書 ww.uukan蒼鬆書院和青雲觀都為了大夏拋頭顱灑熱血,大宗師全部戰死。蒼鬆書院比青雲觀好那麽一點的就是,他們的漠州沒有丟去,弟子數量眾多,宗門的底蘊仍在,至少還有著一絲渺茫的希望。


    簫依不無感慨地說道:“我蒼鬆書院三百年來,一直為大夏鎮守邊疆,人人皆有死誌。麵對強敵慷慨赴死是我書院為大夏立下的誓言。”


    她話鋒一轉,變得低沉,“隻是真羨慕木龍山啊,仗越是打得狠,晉級大宗師的人就越多。”


    李灼夏這時緩過氣來,沉聲說道:“蒼鬆書院的弟子們,不可氣餒。我會奏公主,力保你們的門派之名。即使你們書院內無人可晉級大宗師,我也會從天威府抽調一位大宗師過去坐鎮。”


    “我同意。”


    不知何時,方念璿帶著十幾名親衛走出了皇宮來到城樓,她用平靜的眼神掃視眾人,嚴肅而認真地說道,“不但蒼鬆書院、青雲觀不會被除名。”


    “任何一個為大夏付出了鮮血的門派都不會受到半點虧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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