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都是宗師以下最強的武者,戰鬥之處,其他的武者早就識趣地遠遠避開。所以陳無忌這一招是無所顧忌,傾力而為。


    陽極真火隨著刀光幻化出一片花海,紅蓮妖豔而炫目,在對手噴發的武意的阻擋下,花瓣在狂風中飄蕩,飛旋,映出漫天血色。


    對方是一個眼窩子深陷鼻梁高聳的冷峻中年人,一柄長劍舞得風車般,卷動著強勁的武道之意,竭力抵擋著陳無忌的攻擊。


    陽極真火從紅蓮花的形狀破碎成絲絲火苗,籠罩住這位武者的全身,有的被他的武意震散消失,有的在炙烤著他最後一層護體武意,眼看就要突破進去。


    一股浩蕩的雪花湧過來,霸道地將陳無忌的陽極真火推向一邊,純白與紫紅交相輝映,將這殘酷戰場的一角點綴出奇異的景象。


    原來是另一個呲牙咧齒的北地宗師出手相助了。這人舞著一把大刀,威風凜凜,用北地話大聲喊道:“你就是在圍獵奪冠的中原小子?”


    陳無忌大笑道:“好說,正是我!”手裏的紅月刀光芒暴漲,猛地格開這個大漢的刀尖。兩人隨即戰作一團。


    刀光如霹靂四射。那大漢猶自大聲說著話,“小家夥不過如是!”


    他麵上浮現出不屑一顧的冷笑。這笑容立即就定格住了,因為有一道雪亮的刀光從他的脖子閃過。墨白的身形像一縷黑煙飄過,留下一串輕笑聲,“傻子,誰有空陪你聊天啊。”


    用劍的那個中年人駭然後退。陳無忌心有靈犀,身體橫移,與墨白一左一右聯手追擊他。


    一紅一白兩道刀光如雙龍出海,封住中年人的前後左右。中年劍客發出滿懷不甘的怒吼,劍光掄出一圈光團,三人的武意縱橫交叉,耀眼之極。


    墨白的長刀精確地擊打在那人的劍身上,狂暴的衝擊力令到雙方的護體武意都裂開了一絲空隙。但中年劍客無暇他顧,陳無忌的紅月刀卻飛快地從下往上一撩,如切豆腐一般,將中年劍客的手臂齊根斬斷。


    中年劍客不可置信地呆立當場。墨白見縫插針,一腳蹬在他的胸膛上,將他踢到了十幾丈外的屍體堆裏。這人就算不死也失去了戰鬥力。


    瞬息功夫,圍攻墨白的三位北地宗師隻剩下一人。此人矮而粗壯,用的兵器也異於常人,乃是一根充滿暴戾氣息的狼牙棒。他雙目圓睜,目光如火,竟是不肯後退。狼牙棒橫於身前,爆發出來的武意渾厚如高山,有萬夫莫撼之勢。


    墨白與陳無忌對視一眼,長刀迴轉,齊齊揉身而上。木龍山刀法最善攻伐,銳不可當。打這種處在守勢的武者最是拿手。


    然而原先在遠處截防的兩個北地武者飛掠而至,都是一劍動風雲的宗師劍客。劍影擋住了刀光,讓那個狼牙棒武者抽出了空,轉守為攻。


    五人隨即戰作一團。他們幾乎算是目前戰場最強的戰力了,陳無忌四處噴薄的紫紅色陽極真火又極其豔麗而妖異。一時間非常奪人眼球。


    在人潮中亡命廝殺的傲長空抽空瞥了一眼,嘖嘖稱奇,“無忌這臭小子,風頭出盡啊。”


    她剛砍殺了一個北地武者,倒拖著巨劍,輕輕喘著氣。天火山莊的劍法太過霸道,需要損耗的真氣與武意也十分巨大。戰鬥的持久性對天火山莊弟子來說是比較艱難的考驗。


    她掃視著眼前的戰場,無論是長白國人還是夏朝武者,都陷入了一種歇斯底裏的狀態。人人目露兇光,緊盯著自己的對手,隻想著快一點打倒對方。


    不遠處的敖長樂發出一聲狂喊,“妹妹小心!”


    在身體左側,一個膀闊腰圓的胖子趁著傲長空出神的刹那,殺氣騰騰地縱身躍起,掄著一柄巨大的斧頭重重劈下。


    傲長空來不及躲閃,隻能橫劍於前,一隻手緊握劍柄,一隻手托住闊大的劍身,正麵迎擊落下的巨斧。


    兩者相交,發出的聲音如雨夜狂雷,震得周邊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傲長空感到氣血翻湧,全身武意動蕩不安,身不由己地連連後退。


    那胖子卻尚有餘力,巨斧蹦起的同時他站住了身形,雙手一掄,巨斧帶著狂暴的風旋劃了個半圓斬向傲長空的脖子。


    傲長空雙臂發麻,一口真氣運轉不上,竟是來不及提劍相擋。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她感到後頸一涼,一股大力拉扯著她,將她往後方拋去。


    敖長樂的身形越過了她,一手將傲長空拉出險境,一手橫劍擋住巨斧的鋒刃。巨斧的力量太過霸道,一下子將他的大劍打得劍勢朝下。巨斧在劍身上擦出一溜火花滑下去。


    那胖子顯然也是個宗師巔峰的高手,動作十分靈活,手腕一翻,巨斧立即變換角度,自下而上撩去。


    敖長樂的護體武意沒有被擊穿,但是那無形的衝擊力卻讓他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飛起來,嘴裏噴出鮮血,手中的大劍也脫手掉落。


    傲長空緩過一口氣,眼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目眥欲裂,見到自己的三哥被擊飛起來。她不假思索,用力擲出手中的大劍,劍如猛虎咆哮,發出雷鳴之聲,衝破了層層激蕩的武意,逼得那胖子不得不停步抵擋。


    傲長空趁機跳過去,用力將敖長樂的身體接住。但餘波猶在,兩人都立足不穩,滾落在地。


    那胖子揮動巨斧,全力一擊,將傲長空擲過來的大劍擊飛到半空。他獰笑著舉步朝傲長空兄妹走去。一條手指粗的銀絲忽然纏繞在他頸間,他心中一驚,銀白色的刀光已經在眼前閃過。他的頭顱在血水中翻騰升起,最後一眼目光正好看見他自己的肥胖身軀頹然倒下。


    濼洛收起鏈子鉤鐮刀,一個閃身來到傲長空身邊,“雞妹,你們沒事吧。”


    傲長空猛地甩甩頭,想要甩開天暈地轉的眩暈感。她掙紮著扶起敖長樂,“我們沒事。”


    旁邊的天火山莊看到兩位少莊主受傷,趕忙抽身趕過來。濼洛隨即吩咐他們,馬上將傲長空兄妹往後方送去。


    她自己則揮舞著長長的鏈子鉤鐮刀,掃蕩出一大片空間,阻擋住還在蜂擁而來的北地武者。


    她的師姐楚洛澤,同樣像割草一樣,收割了十幾個北地武者的性命,提著鏈子鉤鐮刀來到了她的身邊。“濼師妹,你怎麽樣?”


    濼洛見來了得力幫手,精神為之一振,“楚師姐。我還好。就是其他弟子的傷亡太大了。”


    楚洛澤歎道:“我們還是人數太少了啊。”


    她們望向最前方,墨白與陳無忌大戰三位北地宗師的戰鬥有了新變化,在墨白的幫助下,陳無忌斬殺了一個北地宗師。現在變成二對二的廝殺。


    濼洛道:“堅持住,我們境界高的人更多,先選一下目標,斬殺比較弱的敵人。”


    楚洛澤道:“對!”


    她們的推斷是正確的,隻要墨白與陳無忌那邊分出勝負,立即就會多出兩大戰力,到時戰局就會發生逆轉。


    城頭上的鹿清瞳與青琅也看出了這一點。無須再討論,青琅當機立斷,下令留守的蒼鬆書院也全員出擊。


    簫依與黎鴛領命,立即帶著宗門弟子飛躍而去。兩個嬌小的身影爆發出一人當千的氣勢。一襲紅衣的簫依在半空中連發數箭,無不貫穿敵人的腦袋。


    “蒼鬆書院的人也來了!”


    夏朝武者軍心大振,場上還站著的千餘人平添勇氣,奮起殺敵,不但擋住了兩千餘武者的衝擊,還反衝鋒往前殺出了半裏。


    在高高飄揚的“天海”戰旗下,麵沉似水的天海勝三坐在馬背上紋絲不動。一個副將在旁邊忿忿地說道:“這中原武林的底蘊果然深不可測,我們長白一國經營多年,培養出來的武者還是有不少的差距。”


    另一位副將則遙望著驚雷閃電風雲激蕩的更遠處,那裏的兩國大宗師們還在舍命相鬥,勝負未知,“卑職認為我們的大宗師實力更強,就是被對手拖住了。隻要有一位大宗師能迴來支援,這前方的中原武者不過是一群螻蟻。”


    另一人歎道:“這誰不知道啊。但眼下對麵的攻勢在加強。我怕我們的人頂不住啊!”


    天海勝三立起一手,止住部下們的爭論,“太子故意帶走了大部分大宗師,無非是想看我出醜。但我天海勝三又豈會讓他看扁,這鎮北關我是勢在必得!”


    “現在交戰半日,死傷尚不過萬。對攻堅戰來說,隻是最低限度。我看那些中原人不過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患了。”


    “就讓天下人見識一下我天海家的絕學吧!”


    說到最後,他身上的氣勢在不斷地攀升,無形的風暴圍繞著他。他眼**光,膚色由白變金又變白。隨著他丹田處傳出輕輕的哢嚓聲,他全身泛著閃爍的銀光,滔滔不絕的武意凝聚成衝天的氣浪,簡直能衝破雲層,


    眾將大驚失色,“副元帥,你?”


    天海勝三嘴角彎出一絲殘酷的冷笑,“這就是我天海家最大絕學,極速晉級大宗師!”


    他最親信的副將卻熱淚盈眶,“元帥,可是這會毀壞你的丹田,折損你的壽元啊!”


    原來這天海家的神奇秘法果然能讓宗師巔峰者以最快的速度破境晉級到大宗師,但是付出的代價卻是要自毀丹田,強行變身而成的大宗師隻能憑著氣海裏儲存的武道之意戰鬥,而且壽命也隻剩下一年。


    不過,換個角度來說,假如不是有這個重大缺陷,那他天海家豈不是人人都可晉級大宗師,天下無敵?


    可見世間萬法,一飲一啄,皆有因果,強求不來。


    天海勝三麵容肅穆,“用我一人換一城。你等不可猶豫,從這刻起,由我大兒子天海一心為本軍副帥!”


    天海一心此時正在後方的本陣中,他就是長白國公主樸銀花的未來夫婿,今年二十八歲,長相是北人少見的眉清目秀,隻有那薄薄的嘴唇透漏出他是個冷酷果斷的人。這一刻,他心有所感,遙望著塵煙飛揚的前線,低聲輕喚,“哦,父親。”


    陳無忌與墨白傾盡全力,剛剛斬殺了那兩個誓死頑抗的北地宗師。他抖了抖紅月刀,將刀上的血跡甩掉。忽然聽見墨白失聲驚唿,“無忌,快跑!”


    出自本能的反應,他汗毛倒豎,身體像掉入冰窟。他剛瞥見墨白驚慌失措的神情。一股強大無比的氣浪衝擊而來,墨白劃出的刀光像冰塊般片片破碎,倒映出兩人難以置信的眼神。


    墨白口噴鮮血,倒飛在半空,在目不暇接之際,他用另一隻手推了推陳無忌。


    陳無忌飄出了一丈多遠,耀眼的銀光在眼前一閃而過,u看書 uuknh隨後的衝擊波卻像數不盡的大錘連環敲擊在他身上。他的護體武意層層破碎,讓他猶如置身驚濤駭浪裏,身體失去控製地在半空中翻滾。巨大的衝擊力震得他骨骼欲裂,嗓子發甜,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肉體疼痛。


    城頭上的鹿清瞳與青琅同時浮現出絕望的眼神,失聲驚唿,“敵人還有一個大宗師!”


    已經恢複了氣力的方念璿也怔怔地念叨,“怎麽會!”


    天海勝三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魔,從屍山血海中踏空而來。所過之處,夏朝武者無人可敵,各派的弟子飛散到空中四處。


    戰場前端的濼洛驚駭欲絕,大聲疾唿,“眾弟子讓開道路!”她已經多次見過大宗師出手,深知境界的壓製,不願各派的弟子作無謂的犧牲。


    旁邊的楚洛澤卻一甩鏈子鉤鐮刀,飛身躍起大叫:“宗師巔峰者不能退!”


    她正在天海勝三前方,爆發出她最強的內功心法,虎豹蛇蟲之影在她頭頂交替閃現,她揮出的鏈子鉤鐮刀化成了麵目猙獰的大長蛇,閃著寒光的獠牙狠狠地向天海勝三咬去。


    天海勝三卻視若無睹,他離地三尺,身子前衝,單掌推出箭矢狀的氣團,銳不可當地在人潮中犁出一道鴻溝。


    他直直地撞上楚洛澤的刀尖。楚洛澤的武意寸寸碎裂,在耀眼的強光中,她的血肉之軀被天海勝三的武意無情地碾過,啵的一聲化為一團血霧,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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