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忌全身爆發出驚人的氣勢,水與火兩種武意交替閃現,刀尖指著岑飛虎,刀身有紅白相間的寸芒環繞。


    他盛怒之際,不計後果地催動真氣,竟同時凝聚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武道之意。


    在場的人驚愕不已。人們一直以來的認知,天下武者,隻有大宗師才能將多種武意運用自如,也隻有大宗師才會去參悟更多的武意追究更高的境界。大宗師以下,能參悟一種武意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偶有天賦超群悟性特別高的武者,哪怕領悟了多種武意,也隻會挑最適合自己的那一種武意專心修行。貪多嚼不爛是一個原因,更主要的是如果想在體內留存多種武意,首先要求有一個強大的丹田提供提供充足的真氣,然後要有一個堅不可摧的氣海能承受不同武意的衝擊。不同屬性的武意對氣海的要求也不同,有的還會互相衝突。比如說你先凝聚了水屬性的武意在氣海,運用出去之後又凝聚火屬性的武意,兩者相克,那麽火屬性的武意會對氣海產生不可挽迴的傷害。這樣一來,頻繁地切換武意無疑對氣海十分有害,得不償失,普通的武者自然不會追求這樣的修行方式。


    現在的陳無忌為何能施展不同的武意呢?說穿了也很簡單。首先,他經過真氣淬體,經脈骨骼已經不是凡人之軀。其次,他的丹田經過更換改造,異常強大,可提供的真氣源源不絕。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他的氣海目前處於受損狀態,切換武意產生的傷害固然是雪上加霜,但他抱著反正壞都壞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的念頭,形勢所迫,為了越級戰勝對手,他當然要不計代價地用盡各種手段。


    最先站出來的那五個年輕人,除了三位木龍山弟子外,還有一位鳳凰穀的人,一位青雲觀的人。他們其實都是各派安插在此地的暗衛,所以木龍令一出,馬上就趕到。目睹陳無忌竟然是要攻打天威府興城衛,雖然震驚,但他們早就看劣跡斑斑的岑氏父子不順眼,加上年少熱血,故而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


    實際上,此刻的興城中,還有其他門派的暗衛也趕到了。隻不過見到事情太過驚世駭俗,武林門派攻打天威府,講出都沒人敢信。這些老成持重的人便悄悄地在暗中觀望。


    然而對陳無忌來說,這已經超出他心中所想,他原先以為隻會有木龍山的龍隱迫於門規來相助,沒想到鳳凰穀與青雲觀也會有人出來。他不由朝那兩位身姿挺拔的年輕人投去感激的目光。他搞出這麽大陣仗,並不是真的要鼓動八大派進攻天威府,他是要讓眾多的武者見證他的行動,令到天威府日後追責時不能顛倒黑白。


    那五位門派暗衛望著他凜然如天神下凡的樣子,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心中同樣熱血沸騰,早將各種顧慮拋到九霄雲外。隻要陳無忌一聲令下,馬上就會隨他攻進去。


    岑飛虎的麵色變得非常難看,他手持鐵槍,喝令手下,“不得後退半步,死守待援!”


    陳無忌飛身向前,大菜刀劃出耀眼的光華。興城衛的護衛們哪敢阻擋,根本不聽岑飛虎的號令,亂哄哄地散開。


    那五位門派精英跟著衝上去,各展所能,勁力碰撞間,響聲不絕,人影交錯。在巨大的撞擊聲中,興城衛所的圍牆轟然倒塌。


    陳無忌的刀光從興城衛的大門上穿過,門楣當即被斬開,崩碎了半邊。掛在上麵的寫有“興城衛”三字的牌匾也分成兩半,掉到地上。


    刀光繼續向前,帶著雷鳴之聲從岑飛虎頭頂落下。


    岑飛虎舞動長槍,混合著他感悟的風之武意,刮起了風暴一樣的氣流,瞬間淹沒了刀光。然而他不過是武道一品低階的武者,境界比蕭護法還低。陳無忌這一刀凝聚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武意,他的槍風隻擊飛了水之武意,另一股火之武意反而借助風勢更顯淩厲,刷地破開風暴,以燎原之勢席卷他全身。


    岑飛虎的護身武意幾乎被燃燒殆盡,連退了十幾步才停下。


    陳無忌等人已經攻入了院子裏,那些天威府護衛驚恐地往後院退去,他們承平日久,作威作福慣了,遇到這種亡命之徒般的打法,直接喪失了對戰的勇氣。


    岑飛虎一個人站在天井裏,又氣又怒,震驚與懊悔的表情在他臉上交替出現。但他也算硬氣,既不逃跑,也不求饒。


    那五位門派精英收住腳步,站在陳無忌身後,個個意氣風發。這可是夏朝立國以來破天荒第一次,武林門派攻進了天威府的駐地。不管以後會有什麽後果,這件事夠他們吹一輩子了。


    門外麵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黑壓壓的圍了一圈。多數人是看得目瞪口呆,既想不到陳無忌居然真的帶人攻進去了,也想不到興城衛如此不堪一擊。


    陳無忌踏前一步,大菜刀在手中微微顫動。剛才那一刀消耗了他所有的武意,他正在拚命地用真氣往不斷泄露的氣海裏補充新的武意。但在旁人眼裏,看到的是他刀光吞吐,似乎在醞釀著更精妙的刀法。對他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住手!快放了我阿爹。”麵無血色的岑公子拖著範海清從後麵跑出來,扯著嗓子喊道,“不然我就殺了她。”


    他將一把利劍橫在範海清的脖子上。範海清嬌小的身軀站得筆直,緊緊抿住小嘴揚起下巴,斜視著岑公子的眼神充滿了不屑。


    陳無忌剛好凝聚出一絲水之武意,說話自然有底氣。他先打量著範海清道:“清兒,你沒事吧?”


    範海清望向他,換上了歡喜的神情,淺笑著道:“無忌哥哥,我沒事。”


    岑氏父子將她與戲班等人擄了來,倉促之間,還沒來得及對她下手,陳無忌就發出了木龍令,全城震動。岑飛虎知道撞上了鐵板,更加不敢讓兒子去碰她。


    不過,也多得陳無忌迴來得快,又夠果斷,不然她難免要被岑公子蹂躪,實在是險之又險。uu看書 .ukans


    岑公子哀求道:“大俠,我現在就放了她,你不要殺我們父子。原諒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吧。”


    陳無忌道:“你先放了她。”


    岑公子知道眼前的局勢猶豫不得,可以說興城內無人會幫助他們父子,而挾持人質這樣的事其實很蠢,武道高手的刀氣瞬發即至,他就算是有九條命也死不夠。於是他頹然放下長劍,任由範海清走過去。


    岑飛虎沒有阻止,因為他實在是被陳無忌的那一刀殺怕了,他現在想的是怎麽將這瘟神送走,然後自己再向朝廷告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傻子。隻要熬過這一關,朝廷自會對木龍山降罪,到時陳無忌還能飛上天去不成。


    範海清走到陳無忌身邊,溫柔地望著情郎的目光中有千語萬言。心上人為她如此不顧一切,她心中實在是有無限的歡喜。


    陳無忌卻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先出去。”又扭頭對著那五位門派精英說道:“你們也先退出去。”


    五人聽令,對他抱一抱拳,默默轉身。那三個木龍山弟子更是將範海清護在中間,慢慢地走了出去。範海清知道此時此地不是說話的時候,而且她一向都對陳無忌十分順從,便乖乖地隨著他們退到了大街上,默默地望著陳無忌的背影。


    岑公子的麵上有了幾分喜色,“謝大俠不殺之恩,我願以重金賠罪!”


    陳無忌用奇怪的表情望著他,“我有說過不殺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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