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念聽到田點點的問話,微微抬頭掃了她一眼,繼續把玩老款“千裏鏡”。


    良久,才慢悠悠地吐出話來:


    “他好不好我不確定,我感覺自己快憂鬱啦?”


    “憂鬱!不是吧,巫念你會憂鬱?”


    “快說說,你都遇到啥情況,咋會憂鬱呢?”


    “岱京城保衛戰勝利了,甕城埋葬掉三萬紀軍……”


    “哇!這麽快!一夜夢境跨越兩個多月,還有那麽多的大事件。”


    “你確定都和他迴憶清楚了?”


    巫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讓我憂鬱的就是你——”


    “我?”


    田點點懵啦。


    “你難道不記得了,他在恢複‘宣武殿’後爺爺和他提起定親的事……”


    額——


    “小臣以公輸族長名義向陛下提親:請陛下將七公主田點點賜婚鎮北將軍鏨金侯公輸孟啟。”


    他居然說的是我!


    他向父王提親要我!


    盡管這事已過去三年,陡然間提起,田點點仍然麵頰緋紅:


    每個字都清晰的在耳邊響起,突兀的畫麵令她血脈噴張。支支吾吾道:


    “姐,這……這事,它,也不能,怪我,咯……”


    “能怪你怨你我就不鬱悶不憂鬱啦!”


    巫念的語速比機關槍還快。


    “喲!嫂嫂是在怨誰呢?咋就憂鬱了呢?不會是我哥吧。”


    嚴如碧閃身進來:


    “額,點點嫂嫂也在呢。”


    “就是在怨他。”


    “若不是他昏睡不醒我用得著這麽夢裏現實,過去今日的往返穿梭嗎?”


    “搞得整個人都憂鬱,分裂。”


    田點點衝嚴如碧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又擺手向外指了指,意思是:


    咱們還是別說啦,趕緊走吧。巫念這會兒逮誰咬誰,正發飆呢——


    嚴如碧向擠擠眼她迴了個可愛,表示沒事。然後徑直走到巫念跟前說:


    “好嫂嫂,辛苦你啦嘛。知道嗎,我哥他剛才寫了個字……”


    “什麽!”


    巫念和田點點同時驚叫。


    倆人這才注意到嚴如碧的雙手一直被在身後,明顯藏著東西。


    “快拿出來瞧瞧!”


    倆人急切地說。


    嚴如碧看看巫念,又瞧瞧田點點,似乎有點難為情,不好意思拿出來。


    巫念和田點點瞧她這模樣隱約猜到些這個字多半和她二人有關,兩人對視交換個眼神後同時望著嚴如碧齊聲說到:


    “你哥說過大家坦誠相待,絕不隱瞞。”


    “那好吧。總之給你們看了後不許欺負我。”


    “我隻是個可憐的小姑子。”


    嚴如碧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田點點撇撇嘴:


    “得了吧,我看除了山羊胡子就沒人敢欺負你。”


    “山羊胡子敢欺負她?早被她連腦頂毛一起拔光。”


    巫念今天明顯是屬火的,隨時都能燃。


    “唉——”


    嚴如碧搖頭歎息:


    “說好不欺負我的,結果兩人同時開涮。嫂嫂多啦,小姑難當啊。”


    “拿去看吧。”


    嚴如碧扔下一遝紙,飛一般地跑了。


    不管待會兒會不會爆發宮廷大戰,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念”


    一遝紙五六張,全是一個“念”字。


    雖然是有所準備,田點點心裏還是酸溜溜的……


    “不對!不對,不對——”


    巫念連連大叫:


    “這不是‘念’。”


    田點點白了她一眼,心說:


    哪裏不對啦,分明就是個“念”字嘛。


    目光卻忍不住再次細瞧:


    呃——


    好像是有點不對呢:


    “念”字底下的“心”咋一邊多出一點來,那豈不就是“點點”……


    五六張全是一個樣,多出兩點的“心”組成一個“念”。


    巫念死死地瞪著田點點,如果她會“影無餘”的話一定進到她的腦子裏去瞧一瞧。


    不過田點點也有巫家血緣,進不去。


    何況她現在的樣子是相當的無辜。


    田點點也覺得自己很無辜:


    明明她才是明媒正娶,大婚過門的第一夫人,沒曾想被巫念監守自盜占了先。


    這委屈還真不好說。


    但她心裏真沒委屈過,因為她知道巫念確實為公輸孟啟付出了太多,也確實是自己占了巫念的便宜吧。


    隻是巫念也不該有這樣的表情啊?


    難道公輸孟啟的迴憶把她帶迴了三年前,或是更早?


    因為三年前的巫念也不會這樣小家子氣啊。


    在感情的世界裏,誰會不小家子氣呢。


    巫念抓過寫著“念”字的紙張,在手裏攥成了團,恨恨的道:


    “我找那臭小子去!把這‘心’上的每一點都搞清楚。”


    “我陪你去。”


    “你?”


    “怎麽,不用金針封閉神識啦?那你怕不隻是憂鬱,真得分裂。”


    田點點板著臉把她懟迴去,不能慣著她由她任性。


    巫念愣了愣,眨眨眼睛問:


    “點點你怎麽呢?幹嘛這麽兇呢?”


    “我——”


    田點點望著瞬間無辜可憐的她,簡直無語。岔開話題說:


    “咱們先問問安神醫去。”


    “問安神醫?”


    “對呀,uu看書 ww.uukanshu他不是說三年後嚴如碧的身體就完全恢複了。難道你不想把小姑子盡快嫁出去啊?”


    “額,這是好事,最近有好幾個黃道吉日呢。說不定還能借此事給陛下衝衝喜。”


    望著她認真得有點呆萌的樣子,田點點拉起她就跑:


    “那就快點。”


    “嘿!慢點,別用這麽大勁。我的‘千裏鏡’都差點掉出來啦。”


    ……


    離未時還有兩刻鍾(12:30),太陽升到了頭頂,陽光已不能直接射入後殿的房間,除了偶爾拂過的輕風,房間裏是靜謐的。


    而輕風是不會打擾熟睡的兩人。


    “神醫,你確定用藥物催眠對他們沒有影響?尤其是巫帝後?”


    盡管這裏離後殿的房間很遠了,田點點還是很小心的壓低聲音問。


    “巫帝後的問題就是受陛下迴憶的波動影響,缺乏深度睡眠。”


    “藥物的催眠會讓她和陛下都舒緩下節奏,抽絲剝繭慢慢地來。”


    “陛下今天寫的字你也看到了吧,這其實是一種急躁的心理狀態。”


    “末將就有過這種經曆:寫藥方的時候明明該寫丹桂,桂皮……誰知寫出來竟然成了丹皮。”


    田點點懂了:


    公輸孟啟心中是有她的。


    當然也有巫念。


    他想盡快表達出心裏的東西,就把“點點”直接加在了“念”的心上。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或許吧。


    每個人心中的思念總會對誰多一點,對誰深一點。


    每個人的感覺又總是有不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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