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仲號稱“昊封大陸”仙道第一人,此刻的舉止耐人尋味。


    臉上既無驚詫之色,也未出聲質詢,更沒有流露出厭惡的神情,反而眼簾低垂,一言不發,似乎另有所思。


    “獻祭修士如何選取,不知季道友可有腹案?”


    臨行之前,餘躍曾放膽斷言,時至今時今日,樂盈台終於徹底信服,心中打定主意,樂盈台不怒反笑,冷冷發問。


    “咳咳......魔門神通向來遭人詬病,季某心知肚明。”


    季羅花鎮定自若,淡然一笑。


    當下諸事盡入掌控,縱使南仲與己私下結盟,同樣是局中的一枚棋子,一旦身在“太古驛”之中,任憑神通絕頂,絕難抵禦魔門重寶的秘法。


    任帛歌、吳淼、顧含道三人的實力稍遜一籌,每人隨行兩名元嬰屬下,所謂的聯盟實則脆弱無比,遭遇危機之際即刻分崩離析,不足為慮。


    樂盈台固然神通強大,嚴詞抗拒獻祭之舉,亦在意料之中。“罔吾山”一脈原本就是此行的獵物,麵對“鳴幽司”、“擎幹妙閣”兩方聯手,終究難逃全軍覆滅的下場。


    先行生擒樂盈台,乃是事先達成的私下交易。


    “冰,水為之,而寒於水。”


    季羅花身負冰靈根,樂盈台則是水靈根資質。《鼎爐練心》乃是一部魔門法訣,臭名昭著,將修士的精、氣、神予以生吞活剝,化為己用,手段極為殘忍淫邪。樂盈台與季羅花境界相仿,靈根屬性同宗同源,正是煉製“鼎爐”的絕佳主材。


    “嘿嘿......順帶還可飽嚐魚水之歡!”


    緊盯著樂盈台的絕世豐姿,妖嬈豐熟,令人想入非非,兩團邪火自季羅花的眼眸中升起。


    “太古驛之能,毋需贅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麵對幾位同階“大修士”,毫無隱瞞的必要,季羅花索性誘之以利,開誠布公。


    “至於隨行修士的際遇如何,悉數聽天由命!全憑抓鬮排定序號,出場挑戰他人。敗者充作祭品,勝者取道上界,各位道友想必不會太過為難。”


    聞聽之下,任帛歌、吳淼、顧含道三人大驚失色,相互對望了一眼,心底可謂天人交戰,半天沒有開口,卻又默契十足,選擇靜觀事態進展。


    “哼......”


    樂盈台眉頭微揚眉,冷哼了一聲。季羅花的一番提議看似有可取之處,且暗示幾位“大修士”可坐享其成,樂盈台心底十分篤定,一旦點頭認可,正中對方下懷,一步步落入連環圈套之中。


    一時之間,眾人俱是默然不語,場麵頓時陷入了僵局。


    “物競天擇,亙古不變!”


    正值雙方對峙之際,一直沉默的南仲幹咳了幾聲。


    “南某和各位道友均無把握突破化神之境,與其坐等壽元耗盡,化作一抔黃土,如今天賜良機,何不放手一搏!”


    南仲的話語輕描淡寫,卻是份量十足。任帛歌、吳淼、顧含道三人當即臉色微變,先前尚屬搖擺不定,此時南仲出聲附議,不得不重新審視抉擇。


    “抱歉,各位道友,本仙子不敢苟同,就此放棄!”


    陡然間,樂盈台感到不寒而栗,果斷予以拒絕。南仲適時力挺、聲援,更加坐實兩人早有不可告人的陰謀,幸虧有餘躍示警在先,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罔吾山餘下之人自隨心意,本仙子絕不予以阻攔!”


    言盡於此,樂盈台扭頭便走,閃身迴到了餘躍等人身邊。


    “事態演變超出預估,不知南道友可有應對之法?”


    季羅花、南仲兩人站立原地,靜觀“罔吾山”一脈的情形。


    “嗬嗬......想必季道友已有萬全之策!”


    南仲淡淡說道,隱約有一語雙關之意。


    早先看到季羅花取出妖獸精血,南仲不由暗中冷笑。事關“太古驛”的真正隱秘,季羅花必定不會告知旁人。精血獻祭才是破陣關竅所在,起初的諸多不順,一半是實情,一半屬有意為之。


    上古過道,暗藏玄機,甚至兇險四伏!


    “嘿嘿......坐井觀天之徒,未免小覷南某的神通。”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南仲藝高人膽大,心底早有決斷。


    “怎麽會?季某黔驢技窮,務必仰仗南道友之威!”


    察覺南仲明顯話中有話,臉上的笑容亦是頗有深意,季羅花心頭猛然一跳,暗暗罵了一聲。


    “老狐狸!”


    ......


    任帛歌三人心事重重,步履遲緩地迴歸隊列,三方聯盟的修士聞聽之後,當即引發了不小的騷動。


    “先前打算渾水摸魚,坐收漁人之利,如今恐怕行不通了。”


    眼見己方六名修士神色驚慌,吳淼歎了口氣。


    “南、季兩位大修士結盟,本方即便與樂仙子聯手,同樣是以卵擊石,毫無勝算。”


    目光自“罔吾山”一行掃過,uu看書.uukanshu.om 顧含道的神態變得異常嚴峻。樂盈台獨自對戰南仲,無疑落於下風;合己方三人力抗拒季羅花,恐怕也是輸麵居多。


    “樂仙子公然表明態度,正麵衝突在所難免。任某最為擔憂之事,唇亡齒寒之下,一旦失去罔吾山這麵擋箭牌,本方是否會步其後塵?”


    兩名頂級“大修士”並肩站立場地正中,任帛歌的眼眸中不由閃過一絲怯色。借道飛升事小,若是應對不當,今日隕落在此,勢必抱憾終生。


    一旁的六名隨行修士勢單力薄,表麵上唯唯諾諾,心底實則早已各懷鬼胎。三方聯盟的首腦人物焦頭爛額,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


    “為今之計,盡力懸而不決,虛與委蛇,方為上上之策。”


    苦思片刻之後,吳淼咬了咬牙,率先打破沉寂。


    “倘若罔吾山一脈悉數隕落,本方也別無他法,唯有祈求南、季兩位道友,保全吾等三人性命,隨行之人則聽任勝者處置,無暇顧及。”


    公然抗衡“擎幹妙閣”、“鳴幽司”兩方聯手,必敗無疑。況且偷渡上界的誘惑何其巨大,聯盟的三名“大修士”始終無法忘懷。


    吳淼等三人心頭亦是雪亮,上古過道中或許藏有魔門的蹊蹺手段,理應不會傷及性命,說不定憑借自身神通,或可逃過一劫,總好過臨陣鬥法,當場身死道消。


    思忖再三,顧含道、任帛歌兩人默默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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