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鍾鳴九記,急如暴風驟雨,先後響起。


    “嗖......嗖......嗖......”


    各大仙宗唯有萬分緊急大事,需太上長老與一眾高層共同商議,方才啟用此類召集號令。一時之間,山巒、密林中的洞府精舍冒出無數綽綽人影。


    “嘶......如此惶急,恐大事不妙!”


    “其中原由,齊師兄可知一二?”


    “事發突然,尚不得知,想來不久便會揭曉。”


    當下仙道正值劍張弩拔,諸如“無量宗”、“暗魔宗”和“貝葉宗”等眾多宗門弟子,無不草木皆兵。聞聽之下,頓時心驚肉跳,猶如淒風苦雨襲來,喪鍾挽歌四起。


    “奉宗主法旨,恭請各位前輩移步議事殿。”


    眾人正在六神無主,胡亂猜測之時,十六名“漁夫”心懷忐忑,風塵仆仆來到“無量宗”,值守山門的弟子慌忙發出飛訊,向宗主稟報。


    “咦......貴宗可有大事發生?”


    待到一行“漁夫”舉步邁入,“無量宗”碩果僅存的兩名太上長老,連同宗主、幾位執事,俱是愁容滿麵,神情悲戚,氛圍異常壓抑肅穆,眾人心中頓時一沉。


    “唉......本宗適逢大難,就在昨日,自大長老以下,足有六名金丹後期修士一同隕落!”


    這些僥幸生還者雖出身低微,實力相對偏弱,卻個個完好無損,無疑令人深感訝異,一名太上長老強壓心頭的苦楚驚慌,勉強向眾人拱了拱手。


    “另有其他幾大仙宗,同樣遭遇慘禍,紛紛火急傳書問詢,本宗正處內外交困,一籌莫展。”


    所謂此一時,彼一時,連番重創受挫之下,昔日的仙道霸主早已風光不再,元氣大傷。


    “此行途中究竟發生何種變故,還望各位道友一一詳盡告知。”


    麵前的這些同階修士,往日“無量宗”根本不屑一顧,如今不得不禮數有加。


    “嘶......”


    一番話語嗓音低沉,無異一個晴天霹靂,聽者無不直抽涼氣,刹那間,心底殘存的一絲奢望支離破碎,一個個呆立在當場,半天說不出話來。


    “咳咳......吾等聽從雲道友號令,一路圍堵追殺之時,並無任何異狀。”


    “及至後來,兇獠遁入蒙沌故道,依照雲道友調度,本方修士兵分兩路,羅某與一幹道友留守原地,待機而動。”


    “將近午夜時分,故道內確有異動傳來,可惜相距甚遠,詳情無法得知。直至黎明時分,仍未見雲道友一行歸來,無奈前來貴宗打探一二。”


    乍逢驚變,眾人早已心亂如麻,七嘴八舌,將此行的概況簡要敘說了一遍,隨即匆匆告辭離開。


    “自此一別,亡命天涯,他日難有重晤之時。”


    “唉......成王敗寇,因果源於己身,怨不得旁人。”


    “各位道友,彼此珍重!”


    天地之大,一幹金丹後期修士竟淪落至無處安身,唯有仰首長歎一聲,各自倉皇駕馭遁光,一哄作鳥獸散。沿途還刻意避開靈氣濃鬱之地,於窮山惡水間開辟一處洞府,藏匿行跡。


    “不聞此人隕落訊息,吾等便永無出頭之日,唯有自禁地底幽深之處,黯然了此殘生。”


    “除非機緣逆天,一朝締結元嬰......”


    “僅憑前輩一篇感悟總綱,若無驚人天資,豈能跨過天塹?”


    “嘿嘿......如此奢望,不過是自欺欺人,聊做安慰罷了。”


    隨著眾人倉皇逃離,若幹年後,各大宗門典籍中平添了一個罕見的稱謂,曰之“隱修”。


    ......


    仙道格局沿襲數千年之久,轉眼間,亂象橫流,恐慌無序。靜極思變,蠢蠢欲動者大有人在,不幸罹難的宗門則如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


    “蒙沌故道一役,金丹之境的同道竟已十去其一!”


    “唉......隕落之人的修為俱在八層以上,仙道整體實力驟然大減,堪稱慘烈之極!”


    “參與其中的仙宗不啻遭受滅頂之災!”


    “禍及最重者,當首推無量一門!”


    追溯引起禍事的根由,先前有呂引、池衣揚之隕,再算上雲家弟子雲磊,“無量宗”多達九位庭柱之才折損在餘躍手中,精英可謂喪失殆盡。


    “無量宗僅剩三名太上長老,且修為皆在金丹中期以下,支撐門麵尤顯不足!”


    “唉......撇開底蘊傳承,單輪明麵實力,無量宗已跌落二流仙宗之列。仙道風雲瞬息變幻,令人始料不及。”


    大長老裴牧荒及四名太上長老葬身“蒙沌故道”內,天才弟子申尋寂死於陣圖紛爭,“暗魔宗”的境遇雖極為淒慘,畢竟存留了五名金丹修士,勉強可立足一流仙宗行列。


    “嘿嘿......至於貝葉宗麽,uu看書 .uuknshu 晚節不保,處境堪憂。”


    全因一時貪念作祟,將前任大長老蕭臨秋的告誡置之腦後,佟方悟等三名同門一戰而亡,如今的“貝葉宗”內僅餘兩名金丹修士坐鎮。


    弱肉強食,自古有之,仙道中更是習以為常。值此戡亂之際,“貝葉宗”周邊的修真勢力紛紛趁亂而起,暗中虎視眈眈,摩拳擦掌。


    ......


    “規避浩劫,福澤後世,全宗上下,涕零拜服!”


    西南一隅,遙遠的“煉體宗”內,此時此刻,卻是截然不同的一副景象,籠罩著一派歡騰喜悅的氛圍。


    “哈哈哈......伍師兄高瞻遠矚,曲某愧不能及!”


    伴隨修為境界的突破,彼此間的地位早已有微妙變化。昔日的後生晚輩,眼下須言稱師兄,曲半仞臉色鄭重,起身對伍破雲施了一禮,心悅誠服之際,不由百感交集。


    “嗬嗬......大長老言重了,伍某並非有先知神通。當初不過就事論事而已,不曾想,仙道大勢急轉直下,竟至這般田地,任誰也難以預估。”


    伍破雲的笑意略顯勉強,一絲苦澀與失落自心底暗生。


    “同為聆音五子,且均出身西南地界,伍某長年閉門苦修,自問已至修者巔峰,但和餘道友的驚豔現世相比,差距已非一星半點,簡直愧煞人也!”


    眼下的仙道滿目瘡痍,暗流洶湧,無人不深感彷徨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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