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獠處心積慮,若是按部就班,逐一尋找陣眼破解,費時太久,必遭各個擊破。不如合眾人之力,徑直以神通強攻,看似粗陋蠢笨,實則簡潔有效!”


    裴牧荒身為“暗魔宗”大長老,長年在外遊曆探寶,所遇險境不計其數,稍作幾番嚐試之後,隨即改變了主意,不再做無謂的消耗,一門心思施展神通,試圖以拙破巧。


    “嗬嗬......此陣乃餘某親手布設,差強人意,不知裴道友觀感幾何?”


    猛然間,一個戲謔的嗓音自身後響起,滾滾濃霧向兩側散開,一具挺拔的墨綠身影悄然顯露出來。


    “果不出所料,兇獠開始動手!”


    裴牧荒心底一驚,身軀猛然一頓。


    “裴某雖暫陷囹圄,一時半會足以自保。鹿死誰手,孰難定論,餘道友未免高興得太早!”


    暗中抽調幾分法力,再次灌注防禦法寶內,直至護罩凝如實質,通體散發出耀眼的光華,裴牧荒這才陰沉著臉,緩緩轉過頭來,正麵與來人對峙。


    “嘿嘿......即便無法斬殺兇獠,多拖延一刻,讓其他道友全力加緊破陣,也不失為一條權宜之計。”


    陣法操縱者可瞬移如常,還能夠借助各種幻象掩護,悄無聲息地移位換行。裴牧荒恨不得將餘躍生吞活剝,但眼下被困陣中,受製於人,無可奈何,表麵上強做鎮定。


    “《贏渭離魄陣》果然名不虛傳,當初,貴宗申尋寂道友明搶暗奪,手段用盡,甚至不惜賠上性命,妄圖占為己有。”


    仿佛看透了裴牧荒的心思,餘躍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並不急於出擊,反而顯得頗有閑情逸致,語氣輕描淡寫,將一段隱秘真相大方地予以揭開。


    “什麽?果真如此......”


    申尋寂當日意外隕落,迄今未有定論,盡管一時無法查探何人所為,裴牧荒一直隱隱推測,餘躍恐也脫不了幹係。如今親耳聽聞,裴牧荒心中的驚怒無以複加,氣得渾身亂顫。


    “真兇在前,裴某定要將其生生撕碎,替申師弟血恨!”


    顧不得陷於困陣,自身難保,裴牧荒盛怒之下,俱已置之度外,疾速催動氣海金丹,一股股雄渾凝練的法力,源源不斷湧入經脈。


    “狂妄兇徒,去死!”


    大敵當前,裴牧荒悲憤滿腔,咬牙切齒,眼眸中布滿了血紅之色,怒視著依舊兩手空空的餘躍,口中高聲暴喝。


    “嗚......”


    四周的天地靈氣隨之尖厲唿嘯,就連陣中的濃霧也被攪得上下翻滾。裴牧荒金丹九層巔峰修士,此刻含恨一擊,威能無匹,足以令風雲變色。


    “殺人者,人殺之!”


    從現身那一刻起,餘躍始終站立原地,狀極自在隨意,直至裴牧荒即將發動神通,似乎依舊沒有任何舉動,不知是太過托大,還是倉促應對不及。


    “嗡......”


    唯一可疑之處,陡然間,餘躍的一雙眼眸變得明亮無比,一股森嚴銳利的殺氣瞬息透射而出,似要將人的心魄絞殺碾碎。


    “呃......”


    一方全力以赴,一方毫無防備,正值箭在弦上,異變橫生。


    “啊......”


    一陣劇痛宛如刀割針刺,令人難以忍受,猛然自識海中傳來,裴牧荒口中不由發出了一聲悶哼。


    “不好!”


    裴牧荒頓感眼前一陣發黑,身軀劇烈痙攣不止,如風中燭火,搖搖欲墜。眨眼間,周身集聚的法力潰散一空,遭此反噬之下,一大口殷紅的鮮血自嘴裏噴湧而出。


    “裴某的身軀怎會自行轉動......”


    濃密的白色霧靄中,一道刺眼的血柱衝天而起,裴牧荒的頭顱被猛然拋向半空,繼而一路翻滾落下,一雙眼眸圓睜,滿是不可思議的驚駭神色。


    “嘿嘿......暗魔宗功法擾人心智,看似霸道兇殘,在餘某麵前不堪一擊!”


    裴牧荒身負金係靈根,主修功法亦與申尋寂不同,但皆以侵蝕修士神魂著稱,臨陣鬥法常有奇襲之效,偏偏遭遇了天敵“傷神刺”,縱有傲人的修為境界,同樣落得一敗塗地。


    ......


    “唉......隻怪佟某一時貪念作祟,如今悔之晚矣!”


    身為“貝葉宗”大長老的佟方悟困在陣中,此刻已然臉色煞白一片,驚恐萬狀,可謂風範盡失。


    相比雲千渡、裴牧荒兩位老牌的金丹修士,無論實力,抑或心智,佟方悟尚有一段不小的差距,雖然不惜法力破陣,卻顯得毫無章法,絕望與後怕的念頭逐漸充斥了腦海。


    “早年間,蕭臨秋師兄力壓眾人,一舉成為本宗大長老,拋開一身境界修為,其眼光、謀略遠非佟某可比!”


    蕭臨秋和餘躍本來素無瓜葛,僅憑十年前的一次短暫交手,隻身赴約前,居然敏銳察覺出大兇之兆,留下忍辱蟄伏的遵遵告誡,對宗門可謂鞠躬盡瘁,死而未已。


    “曆經數十載風雨,佟某算得上閱人無數,奈何對手實力、心智太過可怕,布局恢弘周密,實屬平生罕見!”


    細細迴想起來,沿途堵截追殺,己方看似占盡上風,殊不知,正是故布疑陣,示之以弱,令一幹“漁夫”得意忘形,u看書ww.uanshu戒心漸失,悉數被引入陷阱,麵臨全軍覆沒的危境。


    “佟某自詡心氣頗高,以往對蕭臨秋師兄的上位,暗中心存嫉妒。直至大意中伏前,對此人橫空出世,四下縱橫之舉,亦是不以為然......”


    佟方悟剛剛榮登大長老之位,若能謹遵蕭臨秋的遺言,全然置身事外,韜光養晦,該是何等愜意之事?可惜,仙道丹藥縱有萬千,卻無一種可供人反悔之用。


    “嘿嘿......可笑佟某之眼界見識,與井底之蛙何異!”


    驚懼之下,佟方悟懊悔莫及,不由黯然慘笑。


    一片淒風苦雨中,似乎尚有值得慶幸之事。已然過去一刻鍾的工夫,除去無法脫困之外,佟方悟還未遭遇任何兇險,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如此看來,無量宗的太上長老定是被擊殺首選,如能僥幸支撐至陣破之時,佟某一線生機尚存!”


    慮及於此,佟方悟心中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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