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距離從海上迴來已經過了一個星期的時間。


    蘇澤躺在床上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沒有了那些早產時的病弱,仿佛源源不斷的精力在他的身體裏流淌著,他站起身來,脫下了上衣,看著鏡子裏自己光滑的後背。


    沒有槍傷的存在。


    甚至連李銘他們都認為是那天情急之下看錯了,是對方的血液濺到了他的衣服上。


    可是蘇澤知道,自己後背曾經中了一槍,那一槍接近心髒,在海水中的缺氧與壓力下的疼苦不是假的,臨近的死亡也不是假的。


    他病弱的身體禁不住這些,他早就一腳踏入了鬼門關。


    【蘇澤,我會來找你的】


    腦海中又想起來女孩含著高興的話,秀美淡然的青年低著頭笑了起來。


    快些來找我吧,不然他真的要忍不住派人去找她了。


    ......


    迴到深海中的昭昭摸了摸陪著自己的發光小海魚,一邊收拾自己最喜歡的寶貝,一邊哼著記憶裏的歌。


    “我要去人類世界了,你要好好生活喲。”


    不舍得摸了摸小海魚,銀發金眸的人魚少女向著傳來自己血液的地方遊去。


    人魚速度極快,甚至不需要日月趕路,隻需要少女一個念想,她就能出現在自己想出現的地方。


    這是海洋與神明賜予人魚少女的能力與偏愛。


    靠近海城的海岸邊,無數的海洋生物親昵又不舍的圍繞在月色下發著光的人魚少女身邊,直到那銀色帶著透明鰭紗的魚尾變成一雙人類眼中修長白皙的腿。


    昭昭在海水裏好奇又隨意的動著自己幻化的雙腿,對著不舍得自己的夥伴們揮了揮手後向著海灘走去。


    潔白精致的腳一步一步的走在沙灘上,月光下身穿銀色短裙的女孩就像乘月而來的神明。


    她精致瓊鼻嗅著空氣中自己血液與那讓自己感到香甜的氣息,少女漂亮的眼睛愉悅的眯起來。


    海城一處私宅內,秀美羸弱的青年驀然睜開了眼睛,他伸手覆在自己跳動異常的心髒處,嫣紅的薄唇抿起來,腦海中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的女孩的男人掀開杯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遙望著看不見的遠方。


    是人魚嗎?


    蘇澤想起當時隱約看見的金色眼眸與銀色長發,女孩那神一般的神情讓他著迷,甚至在她的聲音在自己腦海中響起時,他的心就先進一步沉迷在少女的嗓音裏。


    為了能早點讓自己見到她,蘇澤在將那些叛徒及蘇氏那些蛀蟲清除完以後就帶著李銘等人來到了海城最靠近海岸的地方。


    他隻能祈禱著女孩快些找到他。


    蘇澤撫摸著自己跳動的越來越快速的心髒,蒼白的臉也因著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讓本就秀美的青年更是美麗。


    來到人類社會的第一個夜晚,昭昭漫無目的循著自己的氣息走著。


    她沒有直接感知自己的血液位置,反而是好奇的在人類世界裏行走。


    從周圍那些動物的講述中,少女認識到了許多海洋中沒有的東西。


    人類世界有著領導人、有著法律與秩序、有著科技與人文.......


    海洋中弱肉強食,強者就是規矩。


    人魚更是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存在,她們是海洋的霸主,是海洋的寵兒。


    天亮時昭昭已經走到了臨海的漁村中,她對每一位見到的人類都表示了善意。


    海洋霸主從落入海洋中的人類身上認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人類非常脆弱,需要好好嗬護。


    完全不知道這些人類是被人魚絕美的容顏美麗到恍惚失神的昭昭雀躍地走著,陽光下那頭銀發在熠熠生光。


    漁民們呆呆地看著赤著腳走路的少女消失在道路盡頭才迴過神來。


    這一天的小漁村變得不再平靜,男男女女大人小孩都偷偷地看著銀發金眸的少女,少女那天真又高貴的氣質讓這些漁民們不敢靠近,唯恐嚇到了嬌貴漂亮的少女。


    將自己帶上來的珍珠送給了一位幼小的人類幼崽,自認已經是守護者的少女微微歪著頭戳了戳人類幼崽胖乎乎的腮幫子。


    嗯,很軟。


    人魚少女想。


    戳了戳人類幼崽,感知到空氣中香甜的氣息與自己血液的鼓動,人魚少女唇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容,對著白白胖胖的小幼崽告別。


    “再見。”


    輕靈溫柔的女聲在看著漂亮姐姐發呆的小姑娘腦中響起,小姑娘看著沒有說話的漂亮姐姐,隨後呆呆地望著四周。


    沒有人說話呀?


    不知道是誰在說話的小姑娘甜蜜蜜地湊上前,將自己肉乎乎的小臉放進漂亮姐姐的手裏,清透純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看著人魚少女。


    那雙稚嫩的眼睛就好像在說:“快來摸摸我啊、”


    向來對幼崽很縱容的昭昭嘴角帶著清淺溫柔的笑,繼續摸了摸小幼崽軟乎乎的臉頰。


    直到人魚少女感知到了擁有自己血液的人類傳來的焦躁情緒,她才不舍的收迴手,跟幼崽說聲再見以後繼續向著傳來氣息的地方走去。


    ......


    “先生有什麽吩咐?”


    李銘站在青年身後,不明白為什麽自從迴到海城以後先生就變得更加難以接近與揣摩起來,甚至好像是在等著什麽人的出現一樣,每天都會靜靜的等在客廳裏。


    甚至就連先生名下所有的房子,先生都命人去修建一個巨大的遊泳池。


    先生身子不好,這些天卻沒在咳嗽過,雖然一如既往的單薄羸弱,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先生的身體好像在慢慢變好。


    胸腔中的心髒跳動的更加激烈起來,就連那常年冰涼的體溫與血液都開始沸騰,蘇澤看著海岸的方向,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


    她來了。


    她真的來找他了。


    這個想法讓青年變得歡喜又雀躍起來,青年的黑眼睛裏從來都是一片寂靜吳波的寒意湖麵,此刻因著這個想法的出現而變得生出漣漪。


    他秀美溫和的臉上帶上了很淺很淺的笑容,轉身後對著李銘吩咐道,“將別墅裏的人都撤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是對於青年的命令向來不會質疑的李銘應了一聲。


    “走吧,隨我一起去等個人。”


    等人?


    等誰?


    這些天讓先生掛懷的人要出現了嗎?


    帶著些許好奇,李銘跟在了蘇澤的身後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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