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音剛要開口拒絕,卻被俞溫然攔住。


    她謹慎地將施音拉到身後,朗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黃大爺帶我們入席了。走了這半晌水米未進,確實是有些餓了。不知,我們該入哪桌席呢?”


    黃皮子神色古怪地瞧了他們一眼,嘴角的胡須跟著唿吸顫動了兩下,隨後說道:“跟我來吧。”


    它抬腳往旁邊走去,走到正對著路旁影壁的一張桌子前站定,轉過身來,將頭歪成90度。


    “你們幾個,就坐在這兒吧,他們都是有狐村的人,會照顧你們三位外來的客人的!”


    這話說完,黃皮子像是著了魔,慢慢悠悠挪到路中央,一步一跪地朝著宅子走去。


    路上鋪的石子大都十分尖利,它一路跪過去,竟生生拖出了兩道血痕。


    施音看的心驚,卻又不敢聲張。


    此刻他們所在的這桌酒席活泛起來,三人周身人聲鼎沸,唯一不可見的,便是人影。


    宴席上除了他們之外,並無生人,反倒在圓桌外側擺了一圈紙人。


    等三人就座後,那紙人好像活了一般,飄飄然立在半空之中,好奇地看著他們。


    桌上擺了一隻剛拔了毛的活雞,圍著活雞還分別擺了紙錢香燭和各類紙糊的青菜豆腐一類。


    地上擺了兩壇酒,一個紙人將酒壇從地上拿起來,為三人斟滿酒,施音這才看清楚,那酒裏泡著的並不是什麽藥材,而是一條竹葉青和幾隻死老鼠。


    那條竹葉青好像還沒死,竟然還在酒水裏肆意遨遊。


    可惜壇子太小了,它每動一下就會牽動身邊的幾隻死老鼠。


    但它又不喜歡吃死物,隻能任由那幾隻死老鼠陪著它窩在壇底,等待某個人伸手進去,可以飽餐一頓。


    碗中倒出來的酒顏色並不清透,反倒帶著一種渾濁的黃褐色,像排水溝裏泡了多年的死水。


    紙人笑嘻嘻地將酒推到三人麵前,出聲勸酒:“三位貴客,盡飲杯中酒吧!”


    它的聲音時而尖細時而粗獷,再配上飄忽不定的身子,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恐怖。


    三人愣在原地,根本沒有想到坐在這裏還要吃飯喝酒,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應對。


    紙人見無人動作,身體瞬間變大,不僅如此,周圍的幾隻紙人也全都飄過來,將三人團團圍住。


    為首的那隻紙人長到足有兩人高,俯下身來將一張紙臉湊到施音臉上,張開血紅的大嘴追問道:“你為什麽不喝酒啊?”


    裴紹傾本想抽出刀將那些紙人攔腰斬斷,卻被身邊的施音按住了手。


    施音朝他搖了搖頭,又轉頭同紙人對視:“當然是要喝的,可是我們三人走了這半日山路,一口米都未下肚,實在是餓的緊,怕是到時沒喝兩杯就醉了。不如,先讓我們填飽肚子,再喝酒吧?”


    紙人聞言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會兒,重新變成巴掌大小飄在空中。


    剛才圍上來的那群紙人也全都四散飄開,重新迴到自己的座位上,靜候著開席。


    天空之中突然閃過一道紫光,隨後整條街上的燈火亮起來,如同白晝。


    道路中間的那棟房子裏傳來幾聲鍾鳴,隨後鞭炮聲、鼓聲、鑼聲一同響起,一個身穿長袍頭戴高帽的男人從房子裏走出來。


    男人捏著嗓子宣布:“今日是胡家小姐和郎家公子成親的大喜日子,諸位親朋好友已經到齊,請諸位耐心等待,再過一刻鍾時間,就是典禮之時。”


    他清了清嗓子:“為了讓大家更加舒適,胡小姐特意吩咐喜宴立刻開始,不必等到典禮過後。請諸位享用!”


    這話說完,周圍的紙人一陣歡唿,隨後像幾百年沒吃過飯一樣,撲向桌子上的生雞和紙菜。


    施音皺著眉頭看著剛才還給自己倒酒的那隻紙人,像餓虎撲食一般撲向桌子正中的生雞,隨後沒用幾下就將那隻雞撕成碎片,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著。


    那紙人本是白紙剪成,可吃起肉來卻無比生猛,甚至那些肉下肚後完全不見了蹤影,仿佛很快就被紙人消化吸收了。


    “你們怎麽不吃,不是餓了嗎?”


    紙人突然停下來,僵硬地扭頭,用兩隻沒有眼珠的眼睛死死盯著施音三人。


    裴紹傾皺了皺眉,撇過頭去不想說話。


    俞溫然也被剛才那一幕惡心地夠嗆,隻是擺了擺手,背過身去大口喘息。


    隻剩施音同那紙人對視。


    施音眨了眨眼睛,歎了口氣,微笑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三人都吃素。不如,您把那幾盤青菜豆腐放得離我們近些吧!”


    紙人愣了一下,扭頭和周圍的同伴交換了眼色,竟然爆發出一陣狂笑。


    它一麵笑著一麵將桌上的青菜豆腐推得離施音三人近些,口中還嘲笑似的吐槽:“誰能想到,郎家的家丁竟然有人吃素!”


    它的同伴們聽完這話也紛紛笑著附和起來。


    “是呢,從沒聽說過呢!”


    “看來郎家確實不如以前了,不然怎麽會這麽著急要求娶咱家姑娘!”


    “沒錯沒錯,我也覺得,這雞肉這麽好吃,他們無福消受,那隻能留給咱們了!”


    它們嬉笑著將桌上的生雞分食一空,隨後桌上又憑空變出一隻拔了毛的生雞。


    那些紙人看著生雞,空洞的眼眶裏幾乎要噴出火來,隨後又撲了上去。


    施音笑著看向還在盯著她看的紙人,拉了拉裴紹傾和俞溫然的衣袖,將兩盤“菜”分別放到兩人麵前。


    “真的要吃了!”她拿起盤中的一根青翠欲滴的紙紮菜,舉到嘴邊。


    那紙人仍舊盯著她,似乎是要看她把菜吞下去才肯罷休。


    她歎了口氣,將“菜”團成一團,看似是往嘴裏扔,其實順著袖口滑到了地上。


    紙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俞溫然。


    俞溫然如法炮製,也成功通關。


    現在唯一沒有“吃過”菜的隻剩裴紹傾了。


    裴紹傾板著臉一動不動,就連施音戳他也不肯裝裝樣子。


    桌上的紙人瞬間停下了進食的動作,口中叼著食物扭頭看向裴紹傾。


    施音連忙幹笑兩聲,拍了拍裴紹傾的肩,嬌聲道:“哎呀哥哥你幹嘛呀,就別鬧脾氣了,多少吃口菜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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