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夏當然知道這短短的十多分鍾,究竟有多少人在關注她。


    甚至連大裂穀兩邊的那幾位元嬰大修士都三番兩次地用神識打量她。


    隻是她目前身體的修為是硬傷,就憑她小弱雞一般的修為與人硬碰硬那是想不開自己找死。


    她隻當作沒有覺察有人在觀察自己,隻是自顧自地把紙鶴收了起來,混入離開大裂穀的散修群中。


    不緊不慢地跟著人群,朝著羽仙城的方向默默離去。


    與雲夏同行的修士顯然都非常興奮,他們中有的是剛剛從秘境中滿載而歸的修士,更多的是來接應同伴的修士。


    他們三五成群簇擁的一個或幾個年輕的小修士,雲夏甚至看到好幾位眼熟的修士,她都不知道原來羽仙城竟然有這麽多的築基期修士。


    又看到幾位將靈氣收斂得無一絲泄露的修士。


    嗯,還有許多金丹期修士。


    雲夏實在做不到如旁人那般興高采烈的樣子,幹脆來個麵無表情地走著,漸漸遠離人群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停下。


    剛剛走的那條小路是迴到羽仙城的必經之路,當然,前提是那些離開的修士選擇步行的話。


    她想要等一等李牧。


    收斂氣息後,將偽裝去掉又恢複自己原本的模樣。


    雲夏的神識連接到李牧肩頭上的那道神識印記,那麽巧,她就看到李牧被楚家的幾位修士針對了。


    楚三:“李牧,在秘境中因為你擅自離開導致整個隊伍分崩離析,還害死了十一弟及許多族中的門客,你可知罪。”


    楚五:“三哥,十一弟的死也怪不了李牧,那是……”


    楚三:“閉嘴。五妹,你是修士,可別學那些凡俗女子那般‘婦人之仁’。


    如果不是因為他擅自離開,那十一弟就不用直接麵對那頭銀狼。


    他,李牧是被分給十一弟的護衛,作為護衛最重要的就是要以命護主。


    他呢?因為一點口角就任性離開隊伍,你覺得他沒有錯?”


    楚五默默地退開一步。


    楚八:“三哥,我建議收繳李牧的儲物袋,然後用捆仙繩把他給綁了,先帶迴去。”


    楚三:“哼!這樣的仆從壓根不用帶迴去,直接殺了了事。就當他還有點廉恥之心主動殉主了。迴去後我們對五叔也算是有個交代。”


    楚家其他人:這不好吧……


    楚家這邊的動靜引來一群好事的圍觀者。


    有人湊熱鬧的同時還不嫌事大地插嘴。


    圍觀者一:“這楚家人真夠霸道的,秘境中死個把人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怎麽他那什麽十一弟死了還要侍衛抵命的?這樣的話誰還願意做侍衛?難道那少年簽過諸如‘如果主家死人了,他就賠命’生死協議嗎?”


    圍觀者二:“說什麽傻話,誰會簽這樣的協議。事情究竟是怎樣誰都不知道,就聽楚三少在那裏上躥下跳,沒聽到其他的楚家人都反對嗎?


    唉,我覺得那侍衛挺冤的,是不是幫主人背黑鍋了?”


    圍觀者三:“切,自家弟弟死在秘境裏了,他當然會激動。難道你們還不準人家楚三少找罪魁禍首嗎?


    你們看那個叫李牧的,一個字都沒有辯解,作為修士能有這麽好的脾氣嗎?我就說他一定是心虛了,才會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死樣子。”


    圍觀者一:“異地而出,你也說不出話。”


    圍觀者三:“不,如果不是我的錯,就算死我也不會任由別人汙蔑我。”


    圍觀者四:“所以……你們猜,那個叫李牧的會反抗嗎?你們看,那個楚三要動手了。毒,好毒,竟然衝著李牧的丹田去。”


    圍觀者二:“握草!有必要這麽著急嗎?”


    ……


    楚三的突然出手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就連當事者李牧也隻在楚三的劍尖刺進他腹部的時候,一把抓住劍刃。


    鮮紅的血液從李牧的手心滲出沿著劍刃流下一道血線流到地麵的綠色雜草上,而腹部的衣服布料也被鮮血浸透濕漉漉的。


    “三少爺,是你把我趕出隊伍的;是你把我出去當誘餌吸引妖獸的注意;也是你不顧十一少的死活非得去采摘那株五品雪玉骨參……”


    “閉嘴!”


    五品的雪玉骨參被李牧叫破,頓時楚三就感覺到有無數道貪婪的眼神看向自己。


    惱羞成怒的楚三大喝一聲,手中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幾分。


    隻是劍刃被李牧緊緊抓住,無論他多使勁都絲毫不得寸進。


    楚三咬緊後槽牙,非得較勁要把自己的靈劍捅進李牧的丹田,他非要廢了這個下等人。


    李牧決定不再忍讓,握劍的手並沒有鬆開,身體往後退了半步將劍尖硬生生從皮肉中拔了出來。


    劇痛讓他瞬間臉色蒼白,他悶哼了一聲,放手的瞬間一腳踹向楚三的腹部,他這一腳用了全力金係異能如利刃刺入楚三的丹田內。


    隻是腹部受力的疼痛讓楚三忽略了那一道金係異能的入侵。


    他火冒三丈,該死的李牧竟然敢把自己踹出四五米遠,雖然最後被旁觀族弟險險接住,避免狼狽地摔個四腳朝天。


    但是,那個奴仆怎麽敢?


    他該死的竟然敢反抗,還毫不留情地踹了自己。


    待一站穩,楚三挽了一個瀟灑無比的劍花,就朝李牧攻擊過去。


    楚管事:“雲興,攔下。”


    話音剛落,一道黑色身形如鬼魅般出現在楚三的身前,有力的大手一把扣住楚三的手腕,另一隻手則是壓在他的肩膀上。


    “三少,咱們還是迴家後再切磋吧!大家都辛苦了,不如早點啟程如何?三長老在等諸位哦!”


    楚家人聞言不是低頭不語就是左顧右盼,反正不看楚三。


    而李牧單手捂在傷口處,眼眸低垂旁人壓根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雲夏已經靠近楚家人這邊,她也看著李牧。


    這少年如此寡言,她也拿不準他的想法。


    沒有人靠近李牧,而那老熟人楚管事也隻是略帶深意地望了李牧一眼後沉聲說道。


    “先迴去。”


    一行人終於踏上迴程的路。


    ~


    “楚管事,好久不見,您老風采依舊。”


    一道還有些稚嫩的女孩聲音打破了楚家一行人的沉寂。


    楚雲興一抬手,所有人都停下腳步。


    楚管事望向聲音的方向,女孩笑意盈盈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其他人不認識雲夏,楚管事還有他身邊的雲夏、雲興卻不陌生。


    楚管事:“原來是小夏。難道小夏也去了落霞秘境?收獲可還豐厚?”


    楚管事那是見人笑三分,對雲夏這個小小年紀就能煉出極品丹的小天才他還是願意給個好臉色的。


    “楚管事,我是特地在這裏等您的。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麵,咱們就做了一筆生意,得了楚管事的庇護雲夏非常感激。”


    說到這個,楚管事笑得有些不自在。


    當初他就是趁人之危,占了小丫頭的大便宜了。


    雲夏提這事兒也沒有其他的意思,純粹起個話頭當然如果能夠略微勾起某人微薄的內疚那就再好不過了。


    所以她隻是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繼續說道。


    “楚管事,這次我們再做一個交易吧。”


    楚管事:“小夏莫不是在秘境中得了了不得的寶物,又要賣給我楚家?小夏不妨說說是什麽,無論是什麽我們楚家都會給小夏一個滿意的價格。


    哪怕楚家用不上,也可以幫小夏找到合適的買家,如何?”


    楚管事的言下之意雲夏明白。


    之前的事情都已經翻篇了,咱們就不要提了。


    但是,這次我們可以彌補你一二,並且願意與你交好,咱們以後可以常來常往的。


    雲夏粲然一笑。


    “那先謝謝楚管事,不過我想先迴去給家中長輩過目,等整理好了少不得要麻煩楚管事。


    不過我等在這裏還有其他的事情請楚管事定奪。”


    楚管事聽她說“長輩”二字時眸光微閃,又聽她說了後半句,又揚起招牌笑臉。


    “小夏的長輩找來了呀,恭喜,恭喜!不過,老夫醜話說在前頭,小夏你交易給我的那個物件早就不在我手上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想要迴去那是不可能的,免開尊口哦!


    “我說楚管事,你怎麽就繞不過去那麽一片破葉子呢?


    我是那種東西給出去那麽多年,還沒皮沒臉地去要迴來的人嗎?


    我不要臉的嗎?”


    雲夏翻了個白眼給楚管事,也不等他開口繼續說道。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


    楚管事,我想給我李牧哥贖身,你看這事不難辦吧。”


    雲夏話音剛落,楚家的晚輩不約而同朝李牧看去。


    楚三更是一臉憤恨,噌噌噌,從隊伍的中間來到楚管事的身邊站定,不善地瞪著雲夏嗬斥。


    “你個小丫頭,從哪裏來,滾到哪裏去。竟然敢管我們楚家的事情……”


    雲夏根本不搭理楚三,隻是用玩味的目光看著楚管事。


    楚管事第一次被一個小姑娘看得滿臉通紅。


    “下去!”


    楚三被楚管事下了禁言術,一時間手舞足蹈目光灼灼地望著楚管事,希望他幫自己解開術法。


    雲夏接收的楚管事的眼神示意,暗暗歎了一口氣上前扣住楚三把他扯到旁邊。


    “抱歉,小夏,孩子還小……”


    望著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頓時又噎住了。


    小,小,小,再小能有眼前這位小嗎?


    不過,他真的忽略了小夏的年齡,這位莫不是真被老妖怪給奪舍了吧!


    “李牧!”


    李牧一臉複雜地被一位侍衛扶著來到楚管事不遠處。


    雲夏早就知道李牧受傷,但是並不知道他竟然連傷藥都沒有用過,竟然就這麽一直流著血在趕路。


    趕緊取出一枚複傷丹,一個跨步就來到李牧的身邊,拂開那攙扶著李牧胳膊侍衛的手,由自己頂上同時把丹藥塞到他的嘴裏。


    李牧目光柔和地望著雲夏,順從無比地將丹藥吞下。


    極品丹的效果立竿見影,腹部及手心的傷口瞬間被修複,而且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色也有了血色。


    李牧輕輕說了聲“妹妹,我無事。”


    雲夏瞪了他一眼也不接話,轉身看著楚管事嘲諷道。


    “楚管事,我竟不知道你們楚家這麽窮,連一枚複傷丹都用不起了嗎?


    這樣我可怎麽敢拿出寶物與你們做交易?”


    楚管事剛剛看到李牧的模樣就知道不好了,今天的老臉真是丟盡了。


    “小夏,老夫疏忽了。這李牧……”


    “您說……”


    雲夏不接茬。


    “李牧與我楚家簽訂的是仆從契約,隻要他修煉到金丹期,契約自動消除,根本沒有贖身一說。


    不過,這次李牧犯下大錯,我必須先將人帶迴楚家。”


    “楚管事這麽快就給我哥下了定論?您可沒有進秘境又怎麽知道事情的真相,您非得把我哥帶迴楚家不會是想給那個白癡找替罪羔羊吧?”


    楚三:醜丫頭,誰是白癡,你才是白癡!啊……


    雲夏:誰在跳腳,誰就是白癡。白癡!


    “小夏,不如你同我們一起去楚家……”


    楚管事才提出要帶雲夏去楚家就被一股元嬰神識狠狠壓住,讓人再說不出半句話。


    他額頭上立刻出現細密的汗珠,瞬息間汗珠一顆顆滾落。


    楚管事嘴巴張張合合想要說話。


    “楚管事,楚家那邊我不想去了,咱們就在這裏把事情給定下來。您不是說那什麽仆從契約無傷大雅嗎?


    那麽,人我就帶走了。


    至於秘境中到底發生了什麽,想必你們楚家的子弟都是心中有數的,您好好審一審那個,那個,還有剛剛那個亂吠的。


    不願說實話,那就發個心魔誓,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您說呢?楚管事?”


    雲夏乖巧地問著楚管事,並期待他肯定的答複。


    楚管事身體一輕,身上的元嬰威壓瞬間消失。


    這個時候他非常確定,雲夏的長輩真的找過來了,而她究竟是什麽來頭能讓元嬰老祖做護道人。


    算了,一個煉氣期的小修士,不值得他與一位元嬰修士杠上。


    “好,李牧你帶走吧。”


    “多謝楚管事。”


    雲夏略一思忖,她才想到要征求李牧的意見。


    “哥,你有沒有要補充的?”


    李牧此刻的心情相當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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