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個消息傳來時,七國聯軍的各級首腦們的第一反應不是維爾德伯爵昏了頭做出這種事情讓他們能夠名正言順的從鳶尾花王國身上撕下一塊肉來的驚喜。


    而是對於遇到絲毫不講道理行事的瘋子的驚懼!


    這維爾德他到底是發了什麽瘋!


    是,這些貴族他們是參與了叛亂,間接成為了雷特蒙伯爵和亨利國王身死的幫兇這沒錯。


    但真正的罪魁禍首不是已經被你殺了嗎?甚至塞涅埃公爵當初好歹還是鄭重安葬了雷特蒙伯爵等幾人,而你維爾德伯爵卻是連塊墓碑都沒給他立,直接隨便找了塊地就給他扔進去了!


    當然,要是他們知道西維爾甚至還是把塞涅埃公爵的腦袋和軀體專門分別埋到了塞涅埃城的城南和城北的話,估計現在會更想發瘋的……


    雖然有些丟人現眼,但七國聯軍不得不承認,他們現在是真的有些後怕,如果不是多場大戰下來維爾德伯爵那邊也不好受的話,說不定他們也沒法這樣從容撤走。


    維爾德伯爵這種瘋狂的舉動必將招致多個國家的共同圍攻,各個國家的貴族是不會容忍這種瘋子安穩的活在世上的,不然說不定哪一天,這個瘋子的屠刀就要揮到他們自己頭上了。


    但以萊蘭德王國和奧利安共和國為首的七國是真的有種劫後餘生的後怕感,即使認定西維爾已經蹦躂不了多久,但在能夠徹底碾壓他的力量集結起來之前,他們是真的不敢再有去和他對壘的想法了。


    西維爾殘殺本國貴族的殘忍行為也同樣在其他國家當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無數貴族反應激烈,聯合起來共同發聲,揚言要讓他這個屠夫付出代價。


    但沒過幾天,隨著開春過後半獸人帝國發動新一輪攻勢的情報傳迴人類諸國之後,群情激憤的各國貴族也隻能暫時先把這件事情擱置,畢竟在當下,終究還是共抗外敵更重要。


    西維爾自然知道其他國家的貴族會有著什麽樣的激烈反應,但他不在乎,以他目前掌握的力量,要橫掃所有人類國度那自然是癡人說夢。


    但如果隻是在短時間內抗住攻勢,逼得其他國家不得不重新考慮利弊的話,那對他來說絕對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他真正擔心的,其實反而還是國內貴族的反應,雖然殘存的中部貴族和沒有參與叛亂的那小部分南部貴族是什麽想法他完全不用在意。


    但北地貴族的意見他卻不能當作沒看到,畢竟是出生入死,一起扛過槍的親密戰友,如果可能的話,西維爾還是希望他們能夠理解自己的做法。


    不過這些事也得等之後再說,現在最需要他去考慮的,是另一件事關整個王國未來的大事。


    “殿下,我說過了,我起兵討伐加爾文不是為了這個王位,我隻是想要複仇而已,誰來當這個國王,我並不在乎。”


    西維爾麵無表情,隻是語氣多少有些無奈。


    “我知道,但我在乎,所以我希望是你來成為新的國王。”


    塞拉斯蒂亞端坐在座椅上,舉止優雅得體,即使是在說著這種大事時,她依然是麵帶微笑,靜靜地注視著有些煩躁的西維爾。


    “而且既然你說了不在乎誰是新國王,那我要求你來做,你也不該這麽抗拒才對吧?


    還是說,你看不上?”


    西維爾唿吸節奏微不可察的一頓,但立刻就以旁人沒法意識到的速度調整了迴來。


    “我知道的,”


    塞拉斯蒂亞食指輕點臉側,微笑斂去,麵容平靜。


    “西維爾,你想另起門戶自立建國,對嗎?”


    西維爾靜坐抿茶,沉默不語。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現他不對的呢?


    塞拉斯蒂亞右手掌輕托臉頰,不複剛才的優雅姿態,直視著沒有迴應的西維爾,陷入了迴憶中。


    塞拉斯蒂亞從小就有著超出常人的敏銳,在她幼年時,每當和莊園裏仆人家的孩子玩耍,都能第一時間發現藏起來的其他人。


    後來,塞拉斯蒂亞漸漸長大,她的敏銳不僅僅局限於遊戲中的小把戲,而是擴展到了人心的變化。她能夠察覺到身邊每個人的微妙情緒,哪怕是細微的表情變化,也逃不過她的眼睛。


    起初,在憤怒和仇恨的刺激下,她其實並沒能發現西維爾有什麽問題,因為不光是她自己,就算是西維爾當時也很少出現其他的情緒。


    戰事正烈時,西維爾在言談間對於其他陣營,尤其是南部貴族集團的貴族多有不屑,她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反而認為就該這樣。


    雖然西維爾在麵對敵人時思想激進,手段嚴酷,但一名優秀的領袖本來就會有常人無法輕易接受的特性,他隻不過是略微極端了那麽一點而已,以之前發生的情況來說,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就連塞拉斯蒂亞本人,也不敢說她就沒有冒出過要將叛軍所有人挫骨揚灰的極端想法。


    西維爾日常對長者謙遜有禮,對下屬平易近人,對同僚也從來沒有出現過盛氣淩人的模樣,按理來說,這種功勳卓著、地位崇高且品行優良的年輕貴族,對於各家貴族小姐來說可以說得上是最佳人選。


    從身份地位,到相貌,再到性格,無一不是上等水平,誇西維爾一句夢中情人也不為過。


    塞拉斯蒂亞當初也是這麽想的,雖然她早就已經過了還會幻想騎士小說裏白馬王子的年齡,也不是那種會對一個接觸沒多久的人芳心暗許的天真姑娘。


    但對於西維爾,她總歸是有著些許期待的,這並不是因為亨利三世那時半開玩笑性質的口頭婚約,而是日久相處之後對於這個唯一能替她報仇的人的依賴。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到西維爾平定了王國內亂,再加冕為王,那她就會成為這個國家的王後,從此就安安心心過著貴族夫人的悠閑日子。


    直到那一天。


    那是由多個國家共同推舉出來,前往鳶尾花王國境內遊說的使者,還是來自一個塞拉斯蒂亞隻聽過名字,但並沒有太了解的遙遠國家的伯爵。


    按理來說,這樣的身份,這樣的背景,這樣的名義,就算他沒有和西維爾實際對標的資格,差距也沒有大到需要伏低做小的地步。


    但就是這樣一個攜帶著以人類諸國的名義阻止內戰使命的,本該用華麗的詞藻和高尚的大義宣講他的目的的高貴使者,在直麵西維爾時,卻在寥寥數十句話之後就狼狽的退了出來,匆匆告辭。


    華美的衣物遮蓋不住他的驚慌失措,足以駁倒大部分人的雄辯家般的口才也沒能幫助他在和對方的交鋒中穩住陣腳。


    他隻是挺起胸膛昂首闊步的走了進去,並沒過多久就在坐在主位旁觀的塞拉斯蒂亞和始終平靜的西維爾眼前快步離開,簡直像是在逃跑一樣。


    塞拉斯蒂亞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冷漠的西維爾,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短短幾句話就能讓對方邏輯混亂,不攻自破。


    塞拉斯蒂亞對這種沒有見過的樣子很感興趣,所以她隻是微笑的靜靜看著,渾然不顧頻頻以目光向她求助的使者。


    但很快,她就再也沒法維持住那抹微笑了。


    這並不是因為西維爾不同姿態的展現讓她害怕,準確的說,不是因為他表麵姿態的展現,但要是更準確一點的話,這並不是因為她可以看到的,西維爾的模樣。


    塞拉斯蒂亞一直覺得,西維爾沒有像其他年輕貴族那樣的桀驁傲氣,實在是一件略有缺憾的事情,雖然冷靜溫和的樣子是很不錯,但要是偶爾能有一些年輕人獨有的意氣風發的話,那也很讓人期待啊。


    所以當她注意到西維爾看著那個簡直可以說是逃走了的使者的眼神時,第一反應就是:


    這家夥傲氣起來還挺帥?


    而下一刻,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致命錯誤,不止是那一天,而是從更久以前開始,從他們第一次見麵開始。


    那不是驕傲亦或是自信的眼神,更不是自大或是自以為是,那是比那些更深刻,更嚴酷,更惡劣的東西。


    ——傲慢。


    不是無禮的傲慢,也不是無知的傲慢,更不是無視的傲慢。


    而是無所謂的傲慢,是最高傲,也最讓人無法接受的理所當然。


    因為出類拔萃,所以理所當然;


    因為手握大權,所以理所當然;


    因為至高無上,所以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就代表著我所做的一切事,所說的一切話,決定的每一個選擇,它們就都應該是這樣,它們就應該在那裏,猶如那些早已隻存在於久遠傳說當中創造世界的神明一般,亙古不變,且高高在上。


    我不需要去考慮其他人的選擇,也不需要去尊重其他人的意見,更不需要去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除了自己的所有生物,需要做的隻有三件事,跪下,聽著,然後去做。


    塞拉斯蒂亞所窺視到的西維爾當然還沒有到這種恐怖的程度,但單論本質,已經是相差無幾了。


    他可以接受肮髒的狗頭人占據自己的領地,但無所謂,因為馬上就可以將它們屠殺殆盡;


    他也可以接受無知小屁孩的挑釁,但無所謂,因為隻要他想,隨手就可以把他按在地上;


    他還可以接受自己盟友主君的慘死,或許當時並沒法做到無所謂,但當時無法接受也無所謂,因為他很快就可以為他們報仇。


    他也還是會有情緒波動的,而且會比一般人更強烈,笑就要笑得比任何人都開朗,哭就要哭的比任何人都傷心,若是要憤怒,他也會爆發出比任何人都更爆烈的怒火!


    因為一切就該是這樣的,他就該是這樣的,他身上所會出現的一切情況,那都是理所當然,理應如此。


    如果不是多年觀察他人情緒所鍛煉出來的沉穩,如果不是她能夠確定西維爾從來沒有偽裝過自己的情緒,從表現上來說依然是正常人的話,恐怕塞拉斯蒂亞當場就要驚叫出聲,不顧一切地逃出去,離對方越遠越好了。


    雖然勉強壓下了想要立刻遠離無法理解事物的本能反應,但塞拉斯蒂亞還是沒過多久就在西維爾迷惑的目光中離場,步了那位使者的後塵。


    她也終於理解了那位久經人事的使者為什麽會這麽難堪,恐怕也是意識到了對麵那名年輕貴族根本沒把他當成人,甚至都沒有當成一個實際存在著的東西的深層意識。


    使者理解不了為什麽會有人居然能夠有這種認知,塞拉斯蒂亞也同樣理解不了西維爾的本質,所以他們都做出了人類麵臨未知危險時銘刻在血脈深處的同樣的選擇,那就是逃,有多遠逃多遠!


    隻是使者可以立即離開鳶尾花王國退迴自己的國家,塞拉斯蒂亞卻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在那段時間裏,她也隻能把自己鎖在宮殿裏,藏在被子中瑟瑟發抖,或是痛哭不已。


    西維爾沒有刻意隱藏過自己的本質,準確的說,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有著怎樣的認知,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塞拉斯蒂亞才更加絕望。


    對於從小到大大部分活動範圍都隻有母親莊園和薩爾瓦宮的塞拉斯蒂亞來說,她理解不了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一個人,在她眼裏,現在的西維爾就像是一個披著人皮而不自知的怪物,在那具皮囊下覆蓋的不是血肉,而是隻要多看一眼就會讓人徹底陷入瘋狂的未知陰影。


    塞拉斯蒂亞就一直這樣有意識的躲著西維爾,一直到他親自率軍出征,趕往前線直攻塞涅埃城。


    轉折點出現在西維爾帶兵討伐加爾文凱旋的那一天,好不容易鬆緩一個冬天的塞拉斯蒂亞,這下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前去迎接。


    隻是入城的部隊從頭走到尾,塞拉斯蒂亞和一眾王國官員也從頭看到尾,卻全程都沒有見到這場平叛戰爭最大的功臣。


    多番尋找之下,他們才終於在王室陵園見到了失蹤的維爾德伯爵,隻是那時的西維爾卻不像其他人印象中的任何模樣。


    沒有指揮大軍時鎮定自若的自信,沒有和自己人獨處時的跳脫,更沒有那天讓塞拉斯蒂亞驚懼的傲慢,有的隻是一個盤坐在陵園內一塊較新的墓碑前的男人,抱著兩瓶烈酒,正在無聲哭泣。


    找到他的人們都默契的沒有打擾他,而是無聲的退去,隻留下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離開的塞拉斯蒂亞,沉默的注視著一切。


    那天晚上,塞拉斯蒂亞想了很多,也始終在掙紮著,她覺得,或許,西維爾依然還是正常的,那天她所看到所感覺到的,隻是他對於外人來指手畫腳時的不滿而已。


    但這種拙劣的理由終究還是沒法完全說服自己,所以接下來的幾天,她依然在盡可能的避著西維爾,盡量不和他見麵。


    這種態度在西維爾離開之前就有,但當時他正忙著出征的事情,全身心都投入在了即將砍掉加爾文狗頭的想法當中,所以並沒有完全察覺到。


    如今大仇得報,身心都完全放鬆了下來的西維爾才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但他也不清楚這是什麽原因,更不知道要怎麽解決,所以猶豫過後,終究還是沒說什麽。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小半個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王國如今實質和名義上的兩位統治者之間似乎出現了相當嚴峻的矛盾,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王國的官員和貴族們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但都對此噤若寒蟬,沒有人敢主動提起這事,生怕捅破那層僅僅依靠維爾德伯爵暫時沒有更進一步心思所勉強維係的脆弱窗戶紙。


    那些依然忠於王室的人心底悲觀,因為他們想不到,如果真的到了拔刀相向徹底撕破臉皮的地步,王室最後的繼承人又能去哪裏尋得反抗的餘地。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正在往迴趕的北地軍團,但且不說北地軍團會選擇哪方,就算得到了他們的支持,最後結果難道就能有什麽變化嗎?


    忠臣們滿心悲憤,當初沒有死在那場動亂中,或許就是為了現在最後一次為老國王盡忠吧。


    隻是兩個當事人顯然沒有他們想的那麽多,西維爾和塞拉斯蒂亞依然維持著之前的狀態,直到某一天,滿心疲憊的塞拉斯蒂亞結束了一天的行程迴到自己的房間中時,她的侍女卻抱過來了一個盒子。


    “殿下,這是岡特爵士剛才送過來的,說是伯爵大人從南方給您帶迴來的禮物,隻是他最近找不到機會給您拿過來,爵士就自作主張先送過來了。”


    禮物?


    塞拉斯蒂亞嘴唇微抿,這還是她第一次從西維爾那裏收到禮物,雖然他總是有求必應,但似乎從來沒有過主動送禮物的意識。


    塞拉斯蒂亞承認,當她屏退侍女自己打開盒子時,她的手是在顫抖的,那種揮之不去的惡寒讓她止不住的戰栗,但好奇心又讓她沒法置之不理。


    雕刻著華麗紋樣的精美木盒被緩緩開啟,塞拉斯蒂亞幾乎是下意識的放緩了唿吸,而在下一刻,她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那是一條珍珠項鏈,一條即使是以塞拉斯蒂亞的身份家世都沒有見過的堪稱完美的珍珠項鏈。


    讓她震驚的不是這條項鏈的品相和後麵所代表的價值,再高昂的價格也不值得她側目。


    真正讓她失態的,是因為她母親也有著一條珍珠項鏈,在她小時候,當她趴在母親的腿上,好奇的看著那串珍珠項鏈時,母親總是會以一種略帶遺憾的幸福神情和語調告訴她,這是當初她的父親送給自己的信物。


    塞拉斯蒂亞對於那個在她沒出生時就戰死沙場的父親並沒有什麽印象,但母親那天說著這話撫摸著項鏈的神態,她卻始終記憶猶新。


    塞拉斯蒂亞抱著盒子又哭又笑,她終於明白了,西維爾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那真的重要嗎?


    就算他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怪物又如何?就算終有一天怪物會被正義的騎士消滅又如何?公主不是非得和白馬王子在一起的。


    可能隻是他用來獲得宣稱和法理的工具怎麽樣?可能在他眼裏,除了他自己的所有人都隻是影子和物品又怎麽樣?


    他替自己報了仇,永遠都是有求必應,即使她隻能當除了名頭之外一無是處的花瓶,他也從來沒有因為她的無力而厭棄過她,這樣就夠了。


    所以現在,塞拉斯蒂亞從座椅上站起身,不顧西維爾略微迷惑的目光,小步上前,來到他麵前站定。


    公主落難的時候,光輝榮耀的騎士沒有伸出援助之手,聖潔高貴的王子也對此視而不見,最終,隻有被世人唾棄的怪物願意拉住她,所以現在,公主也同樣會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或許有一天,罪大惡極的維爾德伯爵會因為針對尊貴貴族的殘忍屠殺而遭到群起而攻之,並在最後被正義的騎士和王子們聯手消滅,成就又一個史詩故事。


    但沒關係,她會一直在這裏,就像他也會一直在這裏一樣,即使最終的結局,是要和他一起步入終將到來的毀滅和死亡。


    西維爾愣愣的看著莫名其妙向他伸出手來的塞拉斯蒂亞,沒搞明白之前還一直躲著他的人現在是什麽個情況。


    塞拉斯蒂亞微微一笑,怪物又怎樣,怪物也隻會向著敵人露出兇悍的一麵,從來不會對同伴伸出獠牙。


    於是,她說:


    “成為新王吧,西維爾。”


    西維爾定定地凝視著她,沉默片刻,突然輕笑出聲,他也站起身來,伸出右手,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那隻略顯冰冷的手掌:


    “您的意誌。”


    光輝紀元元年,鳶尾花王國王儲、第一順位繼承人塞拉斯蒂亞公主公開放棄繼承權,並在各王室成員的見證下將王國權力全數移交給同樣具有繼承權的維爾德伯爵。


    維爾德伯爵於薩爾瓦宮接過代表鳶尾花王國至高權力的權杖,自行加冕為王,並於當日將鳶尾花王國重整,改稱——


    卡拉迪亞王國!


    (第三卷·封邦建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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