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救她!”甄樂兒心中一片死灰,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張開雙臂,任由罡風凜冽。


    忽而,她感覺罡風統統消失不見了,周身一片溫暖,急急張開眼睛,就見賈英雄那張肥嘟嘟的大臉盤子近在咫尺,鼻息可聞。


    “臭婆娘,老子陪你一起死!”賈英雄怒罵一聲,將她死死抱住。


    在這一刻,賈英雄自然無瑕細思,可日後當甄樂兒和邱韻同時問起他為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時候,賈爺惆悵許久,才想明白原因,“韻姐聰明,總能過得好,樂兒卻是個傻子,隻怕······”


    當然,這個答案少不得甄樂兒一頓粉拳伺候,那是後話,眼下的甄樂兒隻是任由眼淚奪眶而出,反手抱住賈英雄。


    兩人如隕石墜地一般,唿嘯著向崖下墜去。


    就在這時,忽聽頭頂一聲嬌喝“接著!”


    二人急急看去,就見一條彩練宛如靈蛇一般,穿過層層雲海,飛旋而至,緊隨其後,邱韻的身影也清晰起來。


    原來,邱韻之所以束手待縛,也是想借機逼賈英雄吐露真情,在她看來,哪怕依舊比不上甄樂兒,卻隻要能有一席之地便好,因此在被扔上峰頂的一瞬間,她便轉動身形,向崖下追去,兩條彩練同時激發,一條拋向徐澤洋,一條向賈英雄二人纏來。


    能活著,總沒人想死,賈英雄以四聖經中的朱雀式運轉真元,雖無法將身形止住,下墜之勢卻有所減緩,彩練迅疾追至,被他握在手中,微微借力,即便騰身而起,一手拉住甄樂兒,另一隻手原本可以拉住彩練,他卻膽大妄為,一把攬住邱韻腰肢。


    “這迴你如意了!”甄樂兒嗔道。


    邱韻羞臊得耳畔通紅,急急扯動彩練,向上縱去,徐澤洋亦是站在壓頂,不斷拉拽。


    眼見得三人距離峰頂不過兩丈多高,就在此時,忽聽崖頂一陣斷喝,接著便覺彩練猛地向上一提,即便有鬆脫之象。


    賈英雄心知不妙,先自將二人拋上崖頂,他本人卻因無處借力,眼見得又要落下,幸而邱韻反應機敏,將將落地,便將彩練擲出,賈英雄猛地一拉,驟然彈出,落在崖頂,舉目看去,就見徐澤洋口噴鮮血,氣息萎靡,子輩眾人中,幾乎也是各個重傷難行,隻是到底不似徐澤洋嚴重,而兇手卻早已逃遁離去。


    賈英雄顧不上詢問情由,急急來至徐澤洋麵前,便欲為他療傷。


    徐澤洋重傷垂危,無法開口,隻是虛弱的揮手阻止。


    心遠艱難道:“英雄,會蘭明璿易容改扮作師教眾,趁徐真人毫無防備之際突然出手,真人原可閃避開來,隻是為了救你們,硬抗了那一掌,將繩索猛地向上提起,我們再去阻攔,被她一道勁力擊退,旋即她又趁著慌亂,混跡於教眾之中,伺機下手,徐老真齲心你為了救他,再被妖女得逞!”


    邱韻對那名執事道:“你能認出人來麽?”


    那名執事早就嚇得傻了,慌忙道:“這些教眾皆是掌教親自選拔,想必那人是經過易容了,無法辨認。”


    賈英雄見徐澤洋麵無血色,唿吸也極是微弱,知道危在旦夕,道:“我帶著他先走!”


    “不可,會蘭明璿若是在你離開之後出手,誰能抵擋!”邱韻道。


    “那你和樂兒護送······”沒完,賈英雄便自己搖頭,“萬一會蘭明璿悄悄尾隨,在路上截殺,更是麻煩,這可如何是好!”


    邱韻思索片刻,對賈英雄耳語幾句。


    賈英雄先是點頭,後來又搖頭,道:“這麽些人要問到什麽時候,等問完了,老爺子也死定了!”


    邱韻道:“那你還有別的辦法!”


    賈英雄無奈,對那名執事道:“你去叫這些人站好隊,詢問他們教中事宜,會蘭明璿哪怕再狡猾,也不會知道太多!”


    那名執事麵露苦澀,道:“賈信善,這要問到猴年馬月!”


    “老子幫你!”


    三百多名教眾排成一隊,那名執事從頭挨個問起,諸如“你何時入教,家鄉何處,跟隨哪位師長修行,日常誦念哪部經書”


    賈英雄從隊尾問起,可賈爺實在不是有耐心的人,隻問了兩句,便跳了起來,在隊伍裏穿來穿去,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抓著誰是誰。


    他來到一名道士麵前,這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中下等身材,身軀略略有些單薄,忙不迭行禮。


    賈英雄道:“你入教幾年了?”


    “迴信善的話,五年了。”


    “我怎麽看你眼熟,算了,不問了!”著,賈英雄邁步走向身後一名道士。


    那名道士剛轉過身,不料,賈英雄忽然腳步一頓,舉掌擊向這人後背。


    這一變故實出眾人意料,周圍幾名道士連唿喊也來不及,駭得急忙閉眼。


    以賈英雄今時今日的功力,又是偷襲在先,漫是尋常道士,就是心遠這些人也絕然閃避不開,可偏偏這名道士閃開了,但見他身形恍如青煙,倏忽間掠至三丈開外,一聲冷笑,道:“賈英雄,你如何認出我來!”抬手在臉上一拂,露出一張精致絕美的麵龐,正是會蘭明璿。


    甄樂兒雙目血紅,喝道:“會蘭明璿,你竟敢騙我,他們根本沒有孩子!”


    會蘭明璿輕輕一笑,道:“是你這丫頭自己蠢,怪得了旁人!”


    “廢話少,我······”到半截,甄樂兒想到自己的修為哪裏是會蘭明璿的對手,話鋒一轉,指著賈英雄道:“你快去,替我出氣!”


    “好!”賈英雄如奉聖旨,一步踏出,運轉真元,逼住會蘭明璿。


    邱韻對那名執事道:“快,叫人抬起傷員,咱們先走!”


    那名執事仍自躊躇,賈英雄道:“聽她的!”


    這名執事知道賈英雄是掌教麵前的紅人,急忙應了一聲“是”,命令教眾抬起眾傷號,急急向峰下行去。


    邱韻見甄樂兒站立不動,上前拉扯道:“他打不過,可以跑,咱們留在這裏,隻會令他分神!”


    甄樂兒自也明白這個道理,看了賈英雄一眼,隨著眾人一起下山,眨眼間,偌大的山峰上隻剩下賈英雄,會蘭明璿二人。


    會蘭明璿並不著急動手,輕輕一笑,道:“賈英雄,我想知道邱韻方才對你了什麽,使你認出我來!”


    賈英雄不服道:“你怎麽知道,一定是我邱師叔出的主意!”


    “你的修為雖高,智慧卻不夠!”會蘭明璿道。


    “哇呀呀,氣煞灑家了!”賈英雄怪叫一聲,道:“也不怕告訴你,我邱師叔知道我鼻子靈,叫我用氣味分辨。”


    “氣味分辨?”會蘭明璿一怔,旋即反應過來,讚許道:“這幹道士整日焚香,精舍中又多是檀香之類,而我身上無論怎樣掩飾,總會透出脂粉香氣,邱丫頭能想到這一點,果然聰明!”


    賈英雄道:“那也多虧得賈老子鼻子靈!”


    會蘭明璿道:“你是全靠賦機緣,哪裏比得上邱丫頭心思機敏!”


    “哇呀呀,臭婆娘,你可欺負死我了,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來吧!”賈爺新仇舊恨,一並迸發出來,周身真元滾動,凝出一道光華流轉,遍布銀青色電弧的氣牆。


    會蘭明璿暗暗吃驚,五年前賈英雄不過初臨神靈入體之境,而今卻修為深厚如斯,比之自己也不遑多讓,不免想起方才自己那句話來,這賦機緣若是到賈英雄這般程度,也不得不服,亦是運轉真元,一道光幕爆出體外,暗紅色真元流轉其間。


    氣機牽引之下,二人氣勢節節攀升,賈英雄到底修為略微遜色,先一步按捺不住,狂吼一聲,向會蘭明璿衝去。


    會蘭明璿亦是一聲唿喝,舉掌相迎。


    二人互相知根知底,一個身具雷電之力,一個暗藏灼熱火毒,誰也不敢叫對方內力攻入體內,因而全無試探,一動手便是手段盡出,爭搶先機。


    雙掌交實,“轟隆”一聲驚巨響,仙掌峰瞬間化作齏粉,衝入雲海之中,uu看書.uuknhu 刹那間攪得雲海翻湧激蕩,罡風唿嘯,氣浪滔,宛如出世一般的景象。


    兩人皆欲置對方於死地,各逞所能,死戰不休。


    會蘭明璿修為通玄,又師出金國第一高手完顏弘,身兼數家絕學,招數變幻,莫不是信手拈來,令人目不暇接,可是將“精”“快”二字發揮到了極處。


    反觀賈英雄,左右隻是一套六陰六陽妙徼掌,不過卻時而剛猛霸道,如虎踞龍盤,時而輕靈飄逸,如黃雀掠空,又暗含流雲劍法,驚雷刀法之精妙,唐門鬼手,少林玄功,崆峒等各派功法莫不蘊含期間。


    這五年來,他遊曆各處,自然少不得拜訪各大江湖門派,各派的前輩高人也是毫不吝嗇,悉心栽培。


    當然,各派功法或者剛猛霸道,或者綿長柔和,或者輕靈飄逸,種種不一,旁人若是似他一般,未見其利,先受其害,早因功力相互衝突,爆體而亡,可賈英雄卻還有一處機緣,便是沈乘風傳出的那套功法,可將內力轉源化形,賈英雄還特意為這套功法取了個名字,槳來者不拒大法”!


    久而久之,賈英雄將各派武學融會貫通,創出了一套以六陰六陽妙徼掌為根基的大雜燴。


    兩人身形快到極致,根本無從分辨,隻見得一淡青,一暗紅兩團氣團衝撞不已,一路由峰頂達到峰下,又由峰下戰至峰上,雷鳴電閃,怒焰滔,所過之處,隻剩一片砂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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