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連雲道:“這事不要與大師兄商議麽?”


    “張真清將風雷山莊送給賈小子,不外是因為近來天師教實力大損,要賈小子幫他看護大門,萬一賈小子扛不住,咱們也不好坐視不理,他一石二鳥,就不許賈小子將計就計,借他天師教地方一用麽!”張真奇道。


    賈英雄直到此時才恍然大悟,憤憤然道:“我就說那老小子沒這麽好心,哼,老祖宗,咱們都走,才不能叫他如意!”


    張真奇道:“你不能走!”


    “為什麽?”賈英雄道。


    “這座山莊倒是沒什麽了不起,不過張真清卻已經答應我,允許你翻閱天師教中收藏典籍,這個機會絕不能錯過。”張真奇道。


    賈英雄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圍,道:“老祖宗,那你也別著急走,等我把天師教裏的典籍都記住了,咱們一起走。”


    “哼!”張真奇麵色一寒,道:“天師教所藏浩如煙海,就你小子這副疲遝樣子,也敢說全部記住,能領悟個兩三成已足夠受用終生了;前些日子乘風出現,生死未卜,難免引人覬覦,萬一有人去清風觀查探,我擔心方圓自己應付不來。”


    “那您老人家寫封信,叫我師······叫他來這裏!”賈英雄說到一半,想起自己已被逐出門牆,雖然感情不變,稱唿卻要改上一改。


    張真奇眉梢挑了挑,道:“張真清要我在這裏替他看門,我偏偏不叫他如意!”


    眾人想不到以張真奇的身份,竟然還好似孩童一般賭氣,皆是忍俊不禁。


    項連雲哼道:“有本事天師教出事,你也別來!”


    “你······”張真奇無言答對,他雖與張真清不對付,卻到底出身天師教,怎能坐視不理。


    “師父,那你就別走了。”甄樂兒道。


    項連雲聞言,麵色一紅,低頭不語。


    呂若蘭聰慧異於常人,早已看出,項連雲到底還對張真奇存有一份心思,在這個年齡,雖不可能再做夫妻,朝夕相見,倒也聊慰平生,輕輕一笑,道:“樂兒,若是有人去清風觀,隻怕張真人一人應接不暇,還需項老前輩才能萬全!”


    甄樂兒撅著小嘴,不置可否。


    賈英雄斜著眼又打量魏勝,道:“大哥,你們怎麽說,到底走還是不走?”


    魏勝不語,隻看著仇天。


    仇天苦笑道:“既然英雄兄弟不怕連累,那我便留下,也省得因為我,害得你們兄弟分離!”


    “哈哈,好得很,好得很!”賈英雄從床上一躍而起,拍著手叫道。


    項連雲轉頭看向呂若蘭,道:“呂丫頭,這幫小子在這裏,若是沒有人看管,隻怕要捅破天,不如你就留在這裏。”


    流雲門地處偏僻,又極少與外界往來,倒是沒有多少事務,隻是因為邱韻之故,呂若蘭才提出告辭,聞言,麵露難色,沉吟不決。


    眾人如何不明白其中關鍵,項連雲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也正是因為看透這一點,不願邱韻似她一般,抱憾終生,不如索性將事情戳破,由得折騰,不論誰輸誰贏,死心總要強過遺憾,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賈英雄與甄樂兒都年輕,她生怕二人肆意妄為,做出什麽不堪之事,被人恥笑,留下呂若蘭在這裏,也有監督的目的。


    甄樂兒略略沉吟,道:“二姐,你們就留下吧。”


    她雖然刁蠻,卻生性善良,她看出邱韻對賈英雄一片真心,隻是礙於自己在其中,無法表白心跡,宋朝時候,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見之事,這一點,甄樂兒反倒是比賈英雄想得開,她覺著自己哪怕有小小不愉快,可總強過邱韻一人形單影隻,再者,或許大家在一起相處久了,也就習慣了。


    眾人誰也沒想到甄樂兒竟然能主動挽留,一起看向邱韻。


    邱韻神色變幻不定,她明白自己此生與賈英雄無緣,這些天,每當見到賈英雄與甄樂兒打鬧,便心如刀絞一般,總是刻意迴避,不過想到今日一別之後,便是天長水闊,再難有相見之日,心中又是一片死灰,不知活著有什麽意義,還不如心痛,最起碼能在內心最深處,最不易察覺的角落裏,壓抑著一絲絲的希望。


    項連雲見狀,道:“呂丫頭,你們就留下吧,邱韻傷勢剛剛恢複,萬一再有反複,天師教裏靈丹妙藥無數,也便於治療。”


    呂若蘭看看邱韻,猶豫一陣,道:“晚輩遵命!”


    賈英雄見眾人都同意留下,立時神采飛揚起來,跳下床鋪,請張真奇與項連雲坐下,又叫人奉茶。


    張真奇喝了口清茶,叮囑道:“英雄,明日一早,我們就走,你要記住了,每日好生習練武藝,切記不可懶惰,另外每月初五,初十兩日,張真清會派人下來接你,進入天師府,你萬萬不可耍混,如果有消息傳入我耳中,饒不了你!”


    “是!”賈英雄趕忙應下,不過緊接著,他又湧起一樁心事,萬一明日張真奇,項連雲一走,眾人又提出告辭,如何是好,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道:“老祖宗,趁著你今天沒走,求您老人家幫忙寫幾個字吧?”


    眾人聞言,盡皆駭然,賈英雄之不學無術,近乎是人人皆知,在這個時候,他要張真奇寫字做什麽,莫不是留作紀念?


    張真奇也是一愣,道:“寫什麽字?”


    賈英雄道:“我要給‘風雷山莊’改名!”


    “哦?想不到英雄還有如此雅致,不知要改成什麽名字?”呂若蘭輕笑道。


    “義氣山莊!”賈英雄傲然道。


    “呸!真俗!”甄樂兒鄙夷道。


    賈英雄道:“你懂什麽,義氣山莊,住在這裏的都是講義氣的人,誰若是再說走,就是不講義氣!”


    眾人都是一陣大笑。


    項連雲不禁莞爾道:“英雄這話說得不錯,三哥,你就答應吧。”


    “好。”張真奇點頭應下。


    賈英雄趕忙吩咐人準備筆墨紙硯。


    這時,甄秀才從人群中走出,道:“我原本還著急返迴梁泉縣,商議下聘之事,既然英雄如此盛意拳拳,那我也留下不走了,給我爹寫封書信過去吧。”


    賈英雄扣著鼻子,將鼻屎彈出老遠,道:“你最好趕緊走,不僅能省下一雙筷子,還能順路幫我捎信,把何老二他們叫來。”


    “對了,我也正想給爹爹寫封書信,我現在去寫,寫好了你連夜就走!”甄樂兒道。


    “額的爹啊,你們都是什麽人!”甄秀才不滿抱怨道。


    張真奇學究天人,書法亦是極為不俗,“義氣山莊”四個字寫得鐵畫銀鉤,蒼勁有力,賈英雄叫來山莊的張管事,吩咐做成匾額掛起。


    當晚,小字輩眾人連同呂若蘭一起,排擺宴席,替張真奇與項連雲送行,酒席宴上,賈英雄又別出心裁,提出把山寨裏的兄弟也調來一些,以免空著許多房間,顯得冷清,魏勝等人紛紛叫好,當晚便給何良寫信。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用罷早飯,張真奇,項連雲,正心便要登程,眾人一直送上官道,臨別之際,正心淚眼滂沱,抱住賈英雄,死死不鬆手,他雖不舍張真奇,可到底與賈英雄更談得來,另外跟著張真奇要吃素,跟著賈英雄卻是大魚大肉,無所顧忌,實在是好生為難!


    張真奇也看出正心並非修道之人,將他留下,眾人依依惜別,目送張真奇,項連雲離去。


    中午的時候,眾人將書信寫好,交給甄秀才,催促他啟程,甄樂兒到底心疼兄長,不僅安排了一輛馬車,還請人護送,uu看書 wwuukasu眾人略一商議,由周虎,董航二人作陪,用罷了午飯,便告辭離去。


    返迴山莊之後,呂若蘭和邱韻直接迴到房間,胡青平與陳青商議如何立派收徒,其餘眾人眼見再無人管束,頗有一種天高任鳥飛之感,雖然所作所為與往日無異,可心中就是說不出的暢快,切磋武藝,高談闊論,秉燭達旦。


    如此一連過去一個多月,這期間,賈英雄上過兩次龍虎山,不僅能翻閱教中典籍,張真清與徐澤洋也盡心盡力從旁指點,受益極大。


    他此時的修為,比之張真奇,無崖子等人還要遜色數籌,與法坤幾乎相當,不過賈英雄勝在真氣雄渾,有雷電之力相助,且又是修煉沈乘風所傳內功心法,能夠將外來真氣轉源化形,而法坤則是勝在根基穩固,對真氣的操控更加如指臂使,如果非要比個勝敗,賈英雄的勝麵應該占八成。


    不過,有一點令賈英雄不快,那就是天師教典籍雖允許他翻閱,卻不準他向外透露,以他那愛顯擺的性子,頗有一種錦衣夜行之感。


    又過了兩天,眾人正自切磋武藝,董航騎快馬趕至,說是何良與鄭興因為看守山寨,並未一同前來,卻從山上撥出三百名兄弟,連同甄家上下十九口,馬上就到,為防止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先來報信。


    對於萬墓山兄弟的到來,賈英雄自然欣喜,可甄家人,尤其那個甄老頭,他實在沒什麽好感,不過人到了,總不能往外轟,硬著頭皮,與眾人一起迎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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