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秉初,張玉嵐,楊大鵬三人皆是喜形於色,在他們看來,王泰中德高望重,必然會為他們主持公道,又生怕宋清明跑了,各自邁前一步,團團圍住,而賈英雄三人卻是麵色陰晴不定,他們聽肖曼青說過王泰中的為人,雖然不確定他究竟會做出什麽決定,可心裏卻不免忐忑。


    宋清明眼中忽然閃出瘋狂之色,道:“快,快把秘籍給我!”


    邱韻道:“你先放人!”


    “給不給,不給我現在就殺了她!”宋清明說著,巴掌舉了起了,立在張秀英頭頂,他已經沒有退路,若是不趕在孫泰中進來之前逃離,他便隻有死路一條。


    邱韻左右為難,略一躊躇,心底默默歎息一聲,到底還是將秘笈扔了過去。


    怎料,張玉嵐腳步一動,一把秘籍搶在手中。


    宋清明大驚,喝道:“張玉嵐,你做什麽!”


    張玉嵐不答話,秘籍在他手中,已經被握得褶皺不堪。


    就在這時候,腳步聲響起,李平率領鏢局眾人簇擁著七人走進院中,居中是一位鬆形鶴骨的老者,年紀五旬左右,一身灰布長袍,高挽發髻,用一根青竹簪別住,兩條柳葉長眉,斜插入鬢,一雙丹鳳眼,明亮而不灼灼,顯然已經達到神光內斂,頜下三尺長髯,手中三尺青鋒,劍鞘古樸厚重,雖是俗家打扮,卻給人一種出塵之感,此人便是王泰中。


    周圍六人是他的六名親傳弟子,年齡最大者三十六七歲,最小的二十七八歲,雖然高矮醜俊各有不同,卻盡是氣度不凡。


    孫秉初好像遇到救星一樣,跪倒在地,痛哭失聲,道:“請師叔主持公道!”


    點蒼派與臥梅山莊同處雲南,兩派之間素有往來,極為親近,進來的路上,王泰中已知悉經過,雙手相攙道:“秉初,你起來吧,這裏交給老夫處置。”


    宋清明目光閃爍不定,他明白,此刻再逃已然晚了,等待他的將是嚴厲的門規,可以他的性子,又怎甘心坐以待斃,思緒紛繁之際,忽然,他的心底升起一個念頭,這個念頭令他狂喜,對,還有一線生機······


    王泰中轉向宋清明,喝道:“孽畜,你還不自縛雙臂,難道要為師動手麽!”


    宋清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早已準備妥當,自眼眶中洶湧出來,哭訴道:“老人家在上,徒兒知錯了!”


    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辯解,就這麽承認了。


    邱韻的眉梢不易察覺的挑了挑,她不相信,以宋清明的狡詐,會如此輕易放棄掙紮。


    張玉嵐顧不上這些,搶前一步,將張秀英衣衫整理之後,攙扶著她向王泰中行禮。


    王泰中麵露不忍之色,道:“秀英,起來吧,老夫教徒無方,連累你受苦了!”


    兩派交情不淺,在張秀英心裏,王泰中簡直就與自家長輩無異,聽到這句話,心中瞬間湧出無限酸楚,低低抽泣起來。


    王泰中對張玉嵐道:“玉嵐,扶住秀英去一旁休息,看老夫如何處置這孽徒!”


    這個時候,早有人準備好座椅,立在院子正當中,周圍又有人重新點燃火把,一時間,院子裏明亮猶如白晝。


    王泰中下意識瞥了賈英雄三人一眼,見三人仍是自顧自站著,不向自己行禮,隻當他們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尋常武人,沒見過市麵,也不多在意,在椅子上坐下。


    不消吩咐,宋清明涕淚橫流,跪爬到王泰中腳邊,叩頭如搗蒜一般,很快便已滿頭血汙,狼狽至極。


    看著最寵愛的徒弟,王泰中亦是百感交集,不過,事情牽扯太大,由不得他不狠下心腸,重重喝道:“孽徒,還不老實交代,你到底做過什麽荒唐事!”


    “是,師父。”宋清明道:“五年之前,弟子機緣巧合之下,遇到蔣龍,當時他重傷垂危,弟子心中不忍,即便拿出門派中的靈丹,為他療傷,他轉醒之後,對徒兒言說他所習功法怪異,尋常之法難以治愈,需要處子之身與其交合,采陰補陽,固本養元,方可治愈。”


    “弟子被他苦求不過,再者,他也答應將功法傳於弟子,弟子鬼迷心竅,便答應了他,去到城中,前後為其盜來女子十人,事後,又怕泄露行蹤,便將這十名女子盡數殺死,就地掩埋。”宋清明一邊說,一邊暗暗用眼角觀察王泰中的反應。


    王泰中氣得渾身顫抖,同時也是心中叫苦,後悔不迭,他所知一切,盡是從李平口中得知,而李平晚來一步,並不十分清楚事情原委,隻當是宋清明與賈英雄為了甄樂兒爭風吃醋,再加上一本邪魔功法,雙方才鬧僵起來。


    王泰中口中的荒唐事,原本隻是叫宋清明交代如何與賈英雄爭風吃醋,那本邪魔功法的來曆以及為何將張秀英扣為人質,卻不料宋清明一開口,便說出這些人神共憤的事情,如果隻有他們師徒幾人在場還好些,可此時孫秉初等人便在一旁,還多出三名陌生人,事情一旦傳揚出去,不但自己英明盡喪,還要連累點蒼派淪為笑柄。


    邱韻也是愈加不解,按說,正常人巴不得遮掩自己的醜事,而這段事跡,宋清明不說,絕不會有人知曉,他何苦還要為自己多添罪名?


    “莫非他是心懷愧疚?亦或自知罪無可赦,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還是他對王泰中當真如此敬重,一句謊話也不願說?”邱韻暗自搖頭,她絕不相信宋清明會如此,這其中必然還有古怪,隻是現在她還想不通。


    宋清明將王泰中的反應看在眼中,暗道得計,好像生怕被打斷似的,一口氣說道:“後來,蔣龍康複之後,果然將‘九天十地玉鼎乾坤法’傳授於弟子,不過隻有前麵五層功法,偶爾弟子下山,便依照功法施為,尋些處子習練此功,這幾年下來,已有一百三十二名女子受害,弟子自知罪孽深重,還請師父懲罰!”


    王泰中無論如何想不到自己最鍾愛的弟子,竟是如此人麵獸心的畜生,隻是,宋清明說了這些,卻沒說到究竟如何與張秀英等人結仇,隻有強自按捺心頭怒火,道:“孽障,我問你,你又是因何與秀英他們結仇?如實道來,但有一字隱瞞,我叫你生不如死!”


    宋清明道:“是,前些日子,弟子與孫師兄等人相遇,便結伴而行,後來我發現甄姑娘乃是真嬰玉龍體,修煉九天十地玉鼎乾坤法的不二鼎爐,蔣龍遍尋不得,徒兒便想到利用甄姑娘換取後四層功法······”


    說著,他指了指賈英雄三人,道:“那個賈英雄與甄姑娘早有情愫,因而與弟子發生衝突,今天弟子去見蔣龍,被他暗中跟隨,功法秘籍也被他搶入手中,迫於無奈,弟子隻好用秀英師妹作為要挾,想要換取功法,這時候,您老人家便與眾位師兄趕到。”


    王泰中轉頭看向孫秉初,道:“秉初,這孽障所說是否屬實?”


    孫秉初也並不知曉宋清明之前的斑斑劣跡,此時,自是恨不得生啖其肉,恨恨道:“是,師叔,還請您老人家主持公道!”


    王泰中點點頭,對一旁年齡最長的弟子,道:“李海,將這孽障罪無可恕,人神共憤,將他帶下去,按門規處置!”


    “是!”李海答應一聲,正欲上前拿人。


    宋清明以頭觸地,忽道:“師父,弟子自知罪無可恕,死有餘辜,可授藝之恩未報,uu看書 .uukanhu 又連累師門聲譽受損,實在叫弟子死不安心······”


    王泰中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諸般醜事雖是宋清明一人所為,可必然牽連到整個點蒼派,哪怕將宋清明處死,點蒼派的名聲也難以挽迴,然而,事已至此,說什麽也晚了,隻能怪自己有眼無珠,無有識人之明,無奈一聲歎息,並不說話。


    宋清明知道,自己生死便在這一瞬間,哪裏能放棄,忙不迭道:“師父,弟子有一辦法,能保住師門清譽!”


    這句話一出口,邱韻心中忽然一動,她似乎明白宋清明究竟打得什麽主意,想到這裏,饒是以她的心性,也不自覺微微一顫,如果真如她所想,那麽說不定今天自己這些人一個也活不了!


    任何一個掌門,都是將門派的聲譽看得重如山嶽,王泰中也難於免俗,聞言,精神一振,道:“你說。”


    宋清明麵露猙獰陰毒之色,道:“師父,隻要將這些人都殺了,今天這件事情便不會外泄,無論是您老人家,還是點蒼派的清譽都能得以保全!”


    一石激起千層浪,誰也想不到他竟然說出這個辦法,眾人也終於明白,他為何要主動將自己諸般醜事,全無遮攔,盡數說出來,因為他將自己說得越是不堪,對門派清譽影響便越大,也更能逼得孫泰中對自己這些人動手!


    “宋清明,事到如今,你還敢在此妖言惑眾,蠱惑人心,師叔德高望重,怎會中了你的奸計,師叔,您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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