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家能做出這種舉動,已經算是大膽,卻沒想到這人竟還不滿足,甄樂兒的臉色立馬陰沉下來,道:“你還想怎樣?”


    賈爺此時隻沉醉於自己的幻想之中,全然沒有留意甄樂兒的神情,指了指自己另半邊臉,道:“這邊也來一下,我就真正高興了!”


    甄樂兒冷笑道:“那你閉上眼睛。”


    “好!”賈英雄忙不迭把眼睛閉上。


    旋即,“啪”的一聲脆響,在他剛剛指過的半張臉上響起。


    賈英雄立時驚醒,捂著臉,愕然道:“你······”


    甄樂兒拍了拍手,道:“現在高興了吧?”


    好在這次賈爺的腦袋足夠靈光,忙道:“高興了!”


    “有多高興?”


    “特別特別高興!”


    “還想不想更高興?”


    賈英雄連搖頭帶擺手,“不想了,不想了!”


    “是實話?”


    “是,是!”


    “還收拾不了你!”甄樂兒這才滿意,道:“說吧,你叫我出來什麽事?”


    賈英雄小心翼翼瞅了一眼飯堂大門的方向,才道:“咱們走吧?”


    甄樂兒怎麽會不明白這個“走”的意思,臉上的神采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愁苦之色,低低聲音道:“怎麽這麽著急?”


    說到底,她隻是一個六七歲的姑娘,內心裏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同時,也充滿了不安和恐懼,她可以愛一個人,可以為一個人奮不顧身,卻不敢就此而決定兩人的一生。


    這倒不是說她不如賈英雄愛得深,因為賈英雄是個個例,他原本就是穿越而來,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裏,從一無所有,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兄弟之情,師徒之情雖也沉重,卻隻能牽絆他一時,還不足以牽絆他一世,大不了就當自己重新穿越一次唄!


    賈英雄道:“還不著急?再不著急,就走不了了!你想想,到了臨安,尤其還有這麽一大幫人跟著,不知要見到多少熟人,到時候,咱們倆的關係想瞞也瞞不住,不知還要惹出多大的波瀾!”


    甄樂兒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實在拿不定主意,垂著頭不說話。


    賈英雄見狀,心中不由得一陣慌亂,道:“你是不是後悔了?”


    甄樂兒脫口而出,道:“不,我不後悔!”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走?”賈英雄咄咄逼人。


    “我······我怕。”甄樂兒道。


    “你怕什麽!”賈英雄焦急道。


    甄樂兒略略躊躇,道:“我怕······萬一咱們在一起了,被魏大哥,方圓他們找到,到時候怎麽辦?”


    賈英雄不是沒想過這件事情,他為自己找的借口是“天下之大,想找兩個人談何容易”,於是,斷然道:“不可能,他們找不到咱們!”


    這句話似是說給甄樂兒,其實,何嚐不是說於他自己聽!


    “我是說萬一!”甄樂兒猛然抬頭,一雙眼睛又明又亮,直視賈英雄。


    賈英雄從這雙眼睛裏看出了堅定,他知道她絕不會退讓,可他本身也不是深謀遠慮的性子,想來走一步看一步,哪裏來得萬全之法!他唯一能告訴甄樂兒的,便是“即使被發現了,也不會棄她而去”,可那恐怖的師門懲罰,一旦自己成了廢人,還有什麽能力照顧她?


    因此,這句話在腦袋裏轉了幾圈,賈英雄也說不出口。


    甄樂兒見他不說話,心裏先是一陣輕鬆,隨即又是一陣羞愧,因為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這個“萬一”究竟是真正的原因,還是僅僅隻是一個“不走”的借口!


    其實,不是不愛,隻是愛得代價太過沉重,無力支付而已,這豈不就是年輕人最最常見的悲哀?


    這種時候,總要有一個人妥協,於是,賈英雄開口了,“好吧,咱們去臨安。”


    聽到這句話,甄樂兒的心裏陡然變得無比慌亂,兩手抓住賈英雄的胳膊,道:“你什麽意思?”


    賈英雄隻當自己實在妥協,並未多想,道:“沒意思。”


    “沒意思是什麽意思?”甄樂兒漸漸恢複了自己刁蠻的本性。


    賈英雄雖沒有丈二,卻一樣摸不著頭腦,莫名其妙道:“是你說不想走!”


    “我是說不想走,卻沒說可以不負責任!”甄樂兒道。


    在她的心裏,雖然不願私奔,可兩人的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自然不能半途而廢,而是要想辦法繼續下去。


    賈英雄卻是一根直腸子通到底,哪裏聽得明白,道:“負責任?”


    甄樂兒以為他應該明白,眼下揣著明白裝糊塗分明是在耍笑自己,不禁怒道:“呸!馬臉賊,你裝什麽糊塗!”


    賈英雄想了想,試探著道:“你是說因為你抽了我的臉,所以要負責任?”說著,他下意識用右手摸了摸剛才被抽過的麵頰,覺得沒什麽要緊,空閑的左手輕輕搖了搖,道:“沒事,反正你抽得也不疼!”


    “你氣死我了!”甄樂兒狠狠跺了跺腳,轉身就走。


    賈英雄的右手劃過麵頰,落在後腦勺上,撓了撓,又撓了撓,還是不懂,自己明明是順著她說,怎地又生氣了,“女人啊,哎······”


    隻記埋怨前夜月,相看,不管人愁獨自圓。


    月亮不僅不管人愁獨自圓,也不管人愁自生自落,清晨的薄霧散去,光輝籠罩大地,新的一天開始了。


    早早的,武館裏便是一片忙亂,楊安臨時做出決定,他留在安慶,等著楊萬山等人,隻留下溫成,處理一些日常事務,至於陳祥泰,魏康明二人帶著所有的門人弟子,一起跟著王羽返迴荊南。


    對於這個決定,王羽也能理解,自己的事情雖然重要,可師父兄弟二人也是幾十年未見,能叫兩位師兄帶著所有門人弟子一起跟自己去荊南,足見對自己的愛護了。


    一行人用罷早飯,即便啟程,分手之際,王羽與眾人一一作別,最後抓住賈英雄的手,又是一陣叮囑,他知道賈英雄囊空如洗,還塞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這才跨馬揚鞭,揚長而去。


    賈英雄這些人重新返迴武館。


    賈英雄難得悠閑,在屋裏練功,此時,他也想開了,既然甄樂兒不打算和他私奔,那便隻有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天可憐見,成全了這段姻緣,自是最好,實在不行,那······哎,還是好好練功吧!


    其餘眾人,要麽練功,要麽閑談,倒也是自得其樂,唯有楊大鵬一人上躥下跳,沒有片刻安生,這也不怪他,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硬是被他爹關在一座城裏二十多年,好容易吐了口,他隻覺渾身上下好像生了蛆一樣,哪裏坐得住。


    楊安看在眼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晚飯之後,他特意將徐輝,賈英雄叫來,商議他們這些人的去留,之所以要商議,是因為在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裏,隻有留客款待,哪有著急送人的道理!


    好在有楊萬山這一層關係,徐輝這些人算是楊安的侄子輩,老楊頭隻是將楊大鵬的狀態簡單一說,又委婉表達了一下,生怕耽誤這些人參加青雲擂的態度。


    而徐輝這些人也是第一次離開家門,闖蕩江湖,巴不得早一天趕去臨安。


    兩方一拍即合,商議的結果,就是徐輝做出犧牲,陪著楊安留在這裏,畢竟楊安與徐繼業這些人素未謀麵,與楊萬山也是幾十年未見,若是有一個雙方都熟悉的晚輩從中周旋,自是最好,其餘人則是一起趕去臨安。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楊安將這個結果宣布出來,楊大鵬一蹦三尺高,話音還未落地,已經從房間裏取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催促眾人趕緊啟程。


    晌午,眾人出離安慶府,向臨安行去,由於馬虎的存在,賈英雄一騎當先,其餘人要麽遠遠的走在前麵,要麽老老實實跟在後麵,想要並行,那是不可能的!


    一路走,u看書 .ukan 這些年輕人越發熟絡,相互之間的了解也是越來越深。


    賈英雄發現,孫秉初為人圓滑,不管什麽人,官家差人也好,販夫走卒也罷,他幾句話便能打成一片,張秀英豪爽得令人發指,令男人汗顏,隻是似乎老張家的英雄氣都被她一個人占去,那個張玉嵐反倒是不聲不響,偶爾說句話,也是低聲細語,好像生怕嚇著人一樣,沒多久,賈英雄就替他改了個姓,正巧也姓“賈”,順便又重新取了個名叫“娘們”!


    這些人雖脾氣秉性各有不同,卻並不叫人討厭,唯有那個宋清明,也不知是賈爺先入為主,還是他當真心細如發,能人所不能,他總覺得這個宋清明看起來風流俊秀,文采斐然,可實際上,卻是敗絮其中!


    平安無事,一連過了三天,賈英雄越發感覺這個宋清明對甄樂兒不懷好意,在他的細心觀察下,也掌握了不少證據,就像在某時某地,看到某一處美景,宋清明酸文假醋一番之後,總要來上一句,“各位以為如何?”,這句倒是不打緊,後麵那句才要命,“甄姑娘,你說呢?”,每當吃到一種美味,他也是照方抓藥,末了總要捎帶上一句“甄姑娘,你說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賈胖子的江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玻璃心別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玻璃心別碰並收藏賈胖子的江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