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大,那物什終於現出猙容,通體黝黑,沒有絲毫光澤,如同墨染一般,六尺多長,寬也有兩尺左右,似劍不是劍,似刀不是刀,形狀極不規整,兩麵開刃,卻並不如何鋒利,手柄一尺五寸,比尋常短劍還要略長一些,手擋處枝枝叉叉,幾根尖刺向四周伸展,將手掌護在其後,整個物什靜靜矗立,絲絲縷縷的白氣緩緩溢出,便好似一頭發怒的洪荒巨獸,叫人望而卻步。


    幽冥教主雙目中精光爆閃,讚道:“果然是神兵!”


    賈英雄雖不敢言語,心中卻燃起了滔天火焰,恨不得一時半刻便搶在手中,舞將起來。


    當初,在清風觀,他練過一套“驚雷刀法”,霸道無雙,與他的脾氣秉性極為契合,隻是無奈這套刀法需要巨刀配合,而自離開清風觀之後,由於找不到墨龍板刀一樣的巨刀,這霸道無雙的刀法便成了屠龍之技;後來到了梁泉縣,安定下來之後,他也試圖找人打造過,不過,無論材質還是工藝,都遠遠達不到他的要求,就是連湊合也做不到,此時,難得見到如此神兵,便好似酒鬼遇到絕世佳釀一般,如何能不心動!


    楚不同忽然麵色一凜,對幽冥教主道:“祭品何在?速速奉上!”聲音尖利,好似嗬斥一般。


    幽冥教主不見絲毫不滿,對身後八名鬼卒道:“快將祭品取來!”


    “是!”八人齊齊答應一聲,疾步離開,前後不過片刻功夫,這八人從方才他們出現的甬道中走出,後麵跟著一乘二人抬的小轎,甄樂兒正坐在上麵。


    此時的甄樂兒一身白色長裙,上麵用金線繡出晦澀難懂的繁雜圖案,滿頭珠翠,臉上滿是驚恐之色,一雙彎彎的笑眼,通紅腫脹,好像兩顆小核桃,顯是哭了許久,一直被抬到祭壇之前,小轎落地,甄樂兒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卻也不得不走下小轎。


    賈英雄看到這幅情景,心賽油烹,唿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一旁的邱韻看在眼中,生怕他控製不住情緒,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


    “生魂入器,神兵必成,速速上前!”楚不同喝道。


    幽冥教主見甄樂兒踟躕不前,陰冷聲音道:“以身祭劍,魂靈永生,乃是無上榮光,還不快去!”說著,他雙目中神光爆閃,凜然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勢。


    甄樂兒迴頭看向賈英雄一眼,目光之中說不出的淒婉哀愁,緩緩邁步,登上祭壇。


    賈英雄再也按捺不住,雙足微微轉動,眼見得就要暴起。


    肖曼青將一切看在眼中,知道絕不能再耽擱下去,躬身對幽冥教主道:“教主請稍待片刻,屬下有事迴稟。”


    幽冥教主聞聽此言,似有幾分不悅,道:“講。”


    甄樂兒也不傻,趕忙將腳步停住。


    “教主,請您先過目這幾部功法!”肖曼青道。


    幽冥教主一雙幽冷的眸子轉到肖曼青身上,聲音也冷得仿佛能透徹骨髓,道:“你何以如此急切,要本座現在驗看功法?難道你不知此神兵耗費本座多少心血麽?”


    若是常人,此刻必然慌亂,而肖曼青卻是臉色不變,道:“迴稟教主,正是因為祭劍儀式神聖無比,屬下懇請教主先行過目功法,也是判斷心遠這些人是否真心投誠,以免心懷鬼胎之人,褻瀆祭劍之莊嚴!”


    幽冥教主覺得此言不無道理,麵色稍緩,將功法接在手中,緩緩展開,他似乎有一目十行的本領,目光在紙張上跳躍極快,看了一陣,忽然,他麵色一寒,道:“這功法不對!”


    賈英雄幾人沒料到幽冥教主如此神速,心中齊齊一緊,好在肖曼青及時開口,道:“教主,這功法哪裏不對?”


    “哪裏都不對!”幽冥教主一聲厲喝,周身真氣陡然爆出,一時間飛沙走石,八名鬼卒立時掀飛出去,尚在空中之時,便接連響起幾聲慘嚎,鮮血飆射,命喪當場。


    肖曼青早已暗中做好準備,以防不測,雖不似八名鬼卒被掀翻出去,卻也痛苦不堪,胸口好像被千斤巨錘砸中,一口鮮血噴薄出來,臉上卻故意做出驚慌疑惑之態,道:“教主何以如此?”


    肖曼青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在她看來,必然是毒性還未來得及發作,故意借著問話,拖延時間。


    賈英雄等人距離較遠,並未受到波及,卻也親眼見到幽冥教主的功力,絕非自己這些人所能抗衡,不敢輕舉妄動,隻是暗中做好準備,等待毒性發作。


    幽冥教眾不料有此變故,一陣慌亂之後,便被各自頭領叫住,齊齊向後退去,空出好大一片戰場。


    幽冥教主嘿然冷笑,道:“肖曼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背叛本座!”


    “教主此言何意,屬下怎敢背叛······”


    幽冥教主道:“還敢狡辯,你當本座不知,你是在故意拖延時間,等待毒發麽!”


    肖曼青眼見如此,知道再也演不下去了,心一橫,道:“教主既知中毒,也必然察覺到此毒的厲害,我勸你還是將我們放······”


    “哈哈!”幽冥教主忽然仰天大笑,打斷道:“若說別的毒,本座或許還要費些功夫,可這百花絕命散,相信普天之下,沒有幾個人比本座更了解!”


    “百花絕命散?”賈英雄等人麵麵相覷,這毒藥乃是甄樂兒的師父“紅雲道姑”傳給她,就連甄樂兒本人也不知道這個名字,幽冥教主如何得知?亦或,隻是欺詐之語?


    恍惚之間,賈英雄的腦海中隱隱約約閃過一個念頭,隻是事態緊急,由不得他細細推敲。


    肖曼青終究是老江湖,壓製著胸膛的劇痛,勉強一笑道:“教主果然是教主,到這個時候,仍能不慌不亂,用此詭詐之法!”


    “哈哈,本座何必詐你,這就解毒給你們看看!”說著,幽冥教主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瓷瓶。


    這一變故,實出眾人意料,邱韻忽然向著瓷瓶打出一擊百步神拳無影掌,同時口中叫道:“動手!”


    這些人誰也不傻,見幽冥教主的神情不似作假,明白無論如何不能叫他服下解藥,不待話音落地,便個個身形激射而出,使出畢生所能,向幽冥教主攻去。


    然而,百步神拳無影掌落在幽冥教主身前三尺左右,即便無聲湮滅,這是修為到了極高深之處,真氣自行流轉,形成的護體罡氣,幽冥教主冷冷一笑,顯得極是不屑,左臂袍袖隨意一揮,一股浩瀚仿似無窮無盡的內力瞬間澎湃開來。


    賈英雄等人全無抵擋之力,盡數被掀飛出去,猶如寒風中的枯葉,倒跌出兩丈有餘,又在地上滾出老遠,才勉強止住身形,從地上爬起來之後,雖未受內傷,卻攪動得內息散亂,喘息不定,目光之中除了驚駭,還夾雜著深深的絕望,幽冥教主之強橫,幾乎已令到他們生不起反抗的念頭。


    “螢火之光也敢於皓月爭輝,你們幾人實在不知死活!”幽冥教主說著,在白瓷瓶中取出一顆丹藥,放入口中,將藥力化解開來,又將白瓷瓶收起,轉頭對楚不同,道:“大師,祭劍不可耽誤,請動手吧。”


    “好,好得很!能夠親眼見證這千古第一神兵,實在是老朽的榮幸,哈哈!”楚不同說著,一步步向甄樂兒走去。


    甄樂兒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倚仗,嚇得六神無主,連連後退。


    楚不同渾身瘦骨嶙峋,皮膚幹癟,一雙眼睛卻射出兩道幽光,就好像兩點鬼火一樣,緊緊盯在甄樂兒身上,口中發出陣陣怪笑,道:“女娃兒,此器一成,必然是曠古絕今的第一神兵,你能與此神兵一起留名千古,不知有多少人羨慕,為什麽要逃!”


    “我不要留名千古,你放過我,好不好,求求你······”甄樂兒的眼淚早已不爭氣流了出來,哭求道。


    “哈哈,這事可由不得你!”楚不同說著,對十餘名壯漢道:“快,將她抓住,綁縛在神兵之上!”


    “是!”這幾人答應一聲,搶步上前,撲向甄樂兒。


    賈英雄等人均被幽冥教主的目光遏住,無可形容的壓迫感縈繞心頭,所有人都明白,但凡稍有舉動,立時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不過,無論如何,不能眼睜睜看著甄樂兒受難,相互以目光示意,便欲上前拚命,或者說送死。


    當此千鈞一發之際,廣場上空忽然響起一聲清喝,“王道成!”


    眾人一驚,uu看書 ww.ukanhu.o循聲看去,就見陡峭的石壁之上,一朵“紅雲”悠然落下,直到將將落地之時,才發現這是一個人,一個女人。


    這女人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清水臉,不施粉黛,細細看去,眼角眉梢帶著些許皺紋,年紀已然不小,至少也要在五十歲往上,雖不似年輕人一般嬌豔,卻透著一股莊重威嚴之感。


    尤其醒目的是這女人一身火紅色道家裝束,紅色的九梁道冠,鑲嵌著一塊火紅美玉,紅色八卦仙衣,紅色的襯衣襯褲,紅襪紅履,手中一柄紅木打造的浮塵,腰下懸著三尺寶刃,亦是紅鞘紅柄。


    她的輕功實在是超凡脫俗,世所罕見,也不見她如何變換身形,就好像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道在下麵托著,輕飄飄落在地上,不起一絲塵埃。


    如此輕功,又是一身火紅色裝束,再加上廣場上空視線昏暗,無怪乎眾人方才誤以為是一朵紅雲飄落。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放在這個紅衣道姑身上,不知她是什麽來曆,又如何能穿破層層阻礙,來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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