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教主將目光落在幾人身上,冷冽猶如兩柄利刃,緩緩道:“你們因何不跪?”


    “我們乃是名門子弟,怎可跪你這裝神弄鬼的邪道宵小!”夏侯左冷聲道。


    一路上,胡青平早已反複叮囑眾人,見到教主,萬萬不可有所不敬,否則小命難保,此時見這幾人如此,心中暗暗著惱,責怪幾人不分輕重。


    “不跪便要死!”幽冥教主道。


    “嘩啦”一聲,夏侯左第一個撤出寶劍,道:“有種便來,青城派隻有戰死的好漢,沒有投降的膽小鬼!”


    “對!”夏侯右同樣把劍在手。


    “唐······門也是!”唐風雙手握滿暗器。


    心遠與邱韻雖然不言語,卻也各自做好準備。


    空氣仿佛凝滯一般,肅殺之氣幾乎成了有形之物,從幽冥教主身上緩緩飄散而出,向眾人傾軋過來,他的聲音陰冷得仿佛從九幽地獄傳出一般,道:“好!果然有幾分骨氣,隻可惜你們來錯了地方,對本座不敬,便要······”


    賈英雄一聽到“隻可惜”三個字,就知道要遭,顯然這位教主並不是心胸開闊,惜英雄,重好漢的人物,再裝下去,小命難保,“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拜年話一口氣說了出來,“教主,賈好漢願您老人家仙福永享,壽與天齊,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年年順景財源廣,歲歲平安扶手多,橫批吉星高照······”


    夏侯幾人怒火中燒,迴首怒視賈英雄。


    “你怎地如此無恥,竟向這魔頭卑躬屈膝!”夏侯左道。


    “我呸!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名門高足,張嘴魔頭,閉嘴宵小,你師父就是這麽教你的,一點教養也沒有,真是丟人現眼!”賈英雄一臉鄙夷道。


    幽冥教主原本已處在發作邊緣,見賈英雄如此反應,不免一滯,目光上下打量片刻,收迴到接引尊者身上。


    接引尊者低低聲音道:“迴稟教主,這人名為賈好漢,據苦使和樂使所說,悲使便是命喪此人之手。”


    “哦?”幽冥教主略略沉寂,道:“他是何來曆?”


    接引尊者聲音一顫,道:“屬下無能,多方打探之下,心遠,邱韻等人來曆皆已查清,唯獨此人,神秘異常,好像憑空出現在梁泉縣一樣。”


    幽冥教主思忖片刻,轉頭看向眾人,道:“賈好漢,你可願加入本教?”


    此時,賈英雄與夏侯兄弟,唐風吵得正兇,幾乎要不顧體統,扭打在一起,聞聽此言,急忙推開三人,道:“願意,願意,灑家願意!”


    夏侯等人齊齊哼了一聲。


    “好!”幽冥教主點頭,道:“不過,若想入我幽冥,必須將師門功法奉上,你可願意?”


    賈英雄這迴可是犯難了,若是自己將清風觀的功法傳出,尤其還是傳給這些邪魔外道,即便活下來,張真奇也絕不會放過自己,可若是不奉上功法,小命必然難保,左右危難之際,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脫口道:“願意,願意!”


    心遠等人見他如此沒有骨氣,更是鄙夷。


    “你師承何門?”幽冥教主道。


    “迴稟教主,在下出身鐵指門!”賈英雄道,這句話,倒也不能說胡扯,當初在臨安,他確實跟隨孫中學過鐵指門的功夫。


    心遠等人都是一愣,也不願戳破,站在一旁靜靜聽著,看他還能編出什麽來。


    “鐵指門?”幽冥教主似是在思索,愣了片刻,才道:“大膽!你竟敢蒙騙本座!”


    賈英雄一驚,不知自己哪裏露出馬腳,不過,這人曆來臉憨皮厚,不遜色甄秀才分毫,眨眼間,臉上便呈現出一副委屈的嘴臉,道:“天地良心啊,聖明無比的教主,我哪裏敢蒙騙您老人家!”


    “還敢抵賴!鐵指門不過是江湖末流門派,憑你的年齡,學習這等末流功法,又怎能擊殺悲使!”幽冥教主道。


    賈英雄方才情急扯謊,哪裏想得周全,順嘴道:“教主,此事說來話長,不知您老人家能不能賞個座位,最好再來杯香茶,我慢慢說與您聽。”


    幽冥教主身居高位,周圍的人莫不對他惟命是從,哪裏見過這般厚顏無恥,無賴混賬之人,似是覺得有趣,揮手道:“來人,與他搬來座椅,奉上香茶!”


    “是!”一名教眾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時間不大,有人搬來桌椅,又有人奉上香茶。


    賈英雄也不客氣,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又牛飲了兩碗茶,將剛剛編好的說辭說了出來,“迴稟教主,事情是這樣的,小人家住蔡州的城邊,家中沒屋也沒田,隻靠打柴度日,那一天,小人遇到一隊兵馬,有個帶頭的將領一眼看中小人,說小人骨骼清奇,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非要收我為徒······”


    心遠等人見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還厚顏無恥的把自己說成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心中又是鄙夷,又是好笑。


    “小人反正孤苦無依,在家裏吃不上,喝不上,也就答應了,自那日之後,我師父隔三差五就來我家裏教我武功,教主,您知道麽,這武功可不好練,開始的時候,他要我用手插大米,後來插沙子,石子,反正是能插的東西,他都叫我插,每次插完之後,他叫我將雙手浸泡在一種藥水之中,先是涼涼的,還挺舒服,可泡上一陣之後,就火辣辣的疼,每次我受不了,想拿出來,我師父就用鞭子抽我,那個疼啊,現在我屁股上還有鞭子印呢,教主,您老人家要是不信,我脫褲子給您看!”賈英雄說著,站了起來,當真作勢要脫。


    “大膽!教主麵前,你怎可如此妄為!”接引尊者叱道。


    “不看就不看,急什麽!”賈英雄嘟囔一句,正要繼續往下編,幽冥教主的目光在他手上一掃而過,道:“賈好漢,我看你這雙手,確實是練過鐵指門的功夫,不過,應該是習練時間不長吧?”


    賈英雄沒想到幽冥教主眼光如此毒辣,不由一滯,好在他反應不慢,道:“對對對,您老人家確實法眼如炬,要不,怎麽您老人家能當教主,我幹不了呢!後來我師父看我吃不了苦,又不願浪費我的天分,在軍中又請來一位將領,據說這人習練過鷹爪門的功夫,要他傳授我武功······”


    “哦?鷹爪門的武功你也練過?”幽冥教主頗有意味道。


    “練過,練過!”賈英雄急忙道。


    “那你演練幾招!”幽冥教主道。


    賈英雄也跟隨魏勝,練過鷹爪門的功夫,緊了緊腰帶,挽了挽袖口,道:“教主,您老人家看好了,這一招叫鷹擊長空!”


    說著,他雙臂平舉,兩掌虛握成爪,一腿前,一腿後,身形猛地向上飄出三四尺,同時,兩爪連連擊出,舊力用盡,身形下落,左腳尖點在右腳麵之上,身形再次騰起,順勢一個雲裏翻的跟頭,左臂橫掃,右爪由上自下探出,道:“教主,這一招叫······”


    “蒼鷹捉兔。”幽冥教主的聲音響起。


    賈英雄停住身形,道:“教主果然厲害,我再為您演練一招······”


    幽冥教主隻是試探他的武功,眼見這兩招確實是鷹爪門的功夫,也就沒心情再看下去,道:“好了,這確實是鷹爪門的功夫,不過,我看你掌上功力並沒有幾分火候,如何能夠臨敵?”


    “教主,您老人家簡直聖明得不要不要的,我真不知該誇你什麽好了!當時,他們著急進軍,把招式傳給我之後,又留給我一部名為‘蒼鷹內勁’的內功心法,還有一副金屬細網編製的手套,指尖處帶有倒鉤,說是叫我對敵之時戴在手上,彌補功力不足。”


    “嗯,鷹爪門的門徒在功力不足之時,倒是常用此取巧之法!”幽冥教主道。


    “哎呀,教主,您老人家實在是······”


    “好了,uu看書 .uuanshu溢美之詞不必多說,你的功夫就是這麽練出來的?”幽冥教主還有幾分疑惑,說話之時,一雙眼睛看向賈英雄,仿佛要將他的心思看穿。


    賈英雄心中雖然忐忑,卻也明白眼下的處境,隻要有半分遲疑,便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咬牙硬挺著迎向那兩道目光,道:“是,他們離開之後,我便按照‘蒼鷹內勁’習練,就到了今天。”


    “蒼鷹內勁雖然算不得什麽了不得的功法,卻是由剛猛轉為綿柔之後,再迴歸於剛猛一道,對道家,釋教的功法都有所借鑒,我看你方才施展內力,完全是道家一派······”


    賈英雄一時間也無言應對,一顆心幾乎提到嗓子眼。


    幽冥教主卻自顧自說道:“顯然,這是你在修煉途中,有失偏頗,不過,靠你一人摸索,能有今日之成就,也是難能可貴,隻是你現在的功力與悲使相比,還是有所不如,你如何將他擊殺?莫非是有人相助?”


    他的語氣平緩,就好像悲使隻是個陌生人一樣,並沒有絲毫憤怒。


    當時,苦使黃謙與胡青平各自全神對敵,誰也沒有留意賈英雄這邊的場景,迴報之時,也並不詳盡,因此幽冥教主才有此一問。


    賈英雄也不隱瞞,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道:“教主,就靠這個!”


    幽冥教主略略向前探身,道:“這是何物?”


    “胡椒麵!”賈英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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