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惱得一拳打在賈英雄胸膛,道:“去你的!我······我的······綽號叫······叫‘八臂猿猴’!”說著,他雙手還比劃著施放暗器的手法。


    賈英雄哈哈一笑,道:“我看‘猿猴’倆字,跟你更貼切!”


    夏侯左笑著,道:“你知道心遠師兄的綽號叫什麽?”


    “他一個和尚也有綽號?”賈英雄道。


    “那是當然,馬無夜草不肥,人無綽號不富,江湖中人,怎可無有綽號傍身!”夏侯左道。


    “容我想想啊!”賈英雄眼珠轉了轉,道:“莫不是叫‘眉清目秀小和尚’?”


    “阿彌陀佛,賈施主,貧僧敢打包票,你死後必然進不了西方極樂!”心遠雙掌合十,一臉鄭重道。


    “哈哈!”夏侯左一笑,道:“心遠師兄的綽號叫做‘木魚僧’!”


    “‘木魚僧’?這未免也太普通了吧?”賈英雄愕然道,在他看來,幾人之中,心遠功力最深,綽號也應該最為響亮才是。


    夏侯左道:“這也沒辦法,別的和尚要麽練杵,要麽練棍,要麽練鏟,習練戒刀的也有之,可你什麽時候見過用木魚跟人打架的,除了心遠師兄之外,應該再無旁人了!”


    賈英雄笑了一陣,忽然歎了口氣,酸溜溜道:“哎,捉拿僵屍大盜明明是我出力最多,偏偏我沒混上個綽號,你說這事去哪裏講理!”


    “老四,這事可怪不得我們,要怪就怪心遠師兄,我們離開的時候,也尋思將你的事情一並告知師門,可心遠師兄卻說你自有主意,不必我們代勞,所以我們才沒敢多嘴。”夏侯左道。


    賈英雄明白,這是心遠生怕自己的身份泄露,引來不便,心中感激。


    眾人正說著,忽然房門響動,邱韻主仆出現在門口,明媚的陽光中,二人便好似花間的仙子一般,卓然而立,叫人不敢直視。


    夏侯兄弟,唐風原本嘻嘻哈哈,霎時間好像傻了一樣,愣在當場。


    邱韻輕抬蓮步,踏進屋中,對著眾人微微萬福,道:“各位師兄,邱韻有禮了!”


    “這······這······”說話的不是唐風,而是夏侯左。


    賈英雄一見邱韻,臉色立時不自然起來。


    心遠道:“三位,這位就是華山鳳鳴堂簫琳簫師叔之女,邱韻,邱師妹。”


    三人此時才反應過來,各個老臉漲紅,忙不迭還禮,卻也不似方才一般胡鬧,一個個正襟危坐,舉止穩重,儼然一副武林後起之秀的做派。


    寒暄之後,夏侯左含羞帶臊道:“邱師妹,不知你怎麽會來到這邊陲之地?”


    “哎······”邱韻輕輕一聲歎息。


    這聲歎息雖然輕得幾乎叫人難以察覺,卻又擁有難以形容的魔力,令滿屋子人的心隨之一痛。


    唐風竟然不在結巴,道:“邱師妹,可是有什麽為難之處?你但講無妨,我們唐門絕不會坐視不理!”


    賈英雄恨屋及烏,因為看不慣邱韻,連唐風也惱上了,翻著白眼,說道:“你說得算麽?”


    “算!”唐風說完,似乎怕人不信,跟著解釋道:“我······我爺爺最疼我,隻要我說,他就一定會聽!”


    “如此,要先謝過唐師兄了!”邱韻楚楚道。


    夏侯左不甘人後,也拍著胸脯,道:“邱師妹,你放心,還有我們青城派,也一定站在你這邊!”


    此時此刻,賈英雄忽然想起一句話,“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隱隱約約感覺,邱韻之所以要來梁泉縣,並非是因為自己,而是夏侯,唐風之故。


    想著,他目光飄向心遠,見心遠也正看向他,目光一觸,會意點頭。


    賈英雄更是篤定,心裏暗暗嘀咕:“這婆娘到底吃什麽長大的,腦袋瓜子未免也太好使了吧!”


    邱韻道:“三位師兄,實不相瞞,五年之前我便已離開華山,投奔玉龍雪山的流雲門,跟隨我師父練習武藝。”


    心遠道:“不知邱師妹拜哪位前輩為師?”他結識邱韻也不過短短連日,算不得如何熟稔,未及詢問師門。


    “恕個罪說,家師姓呂。”


    “可是流雲門門長,呂若蘭,呂師叔?”心遠道。


    邱韻點頭。


    為了表現自己的博學,夏侯左搶著道:“我聽說流雲門的‘流雲彩袖’獨步天下,邱師妹可習得這門功夫了?”


    “習了,習了,跟個蜘蛛精似的,也沒瞧出哪裏厲害!”賈英雄陰陽怪氣道。


    邱韻輕輕瞟了賈英雄一眼,並不反駁。


    賈英雄心頭卻是沒來由一動,不知這婆娘又要打什麽主意。


    “老四,流雲彩袖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乃是天下最最精妙的武學,你怎可如此不敬!”夏侯左不悅道。


    “對!”夏侯右跟著道。


    “就······就······是!”唐風也是一臉嫌棄。


    “哎,多謝幾位師兄替師門正名,不過,小女子落魄之人,也早已習慣了被人奚落。”邱韻不勝哀婉道。


    賈英雄一聽這話,就知道要遭,同時,他也明白了,原來方才邱韻瞟自己那一眼,是在這裏等著呢!


    果然,夏侯三人一個個雙目噴火,殺機凜冽,他趕忙低下頭,再也不敢作聲。


    邱韻又道:“前些時候,聽說鳳鳴堂出事,我師父帶我下山找尋兇手,可接連數月,也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由於門派中諸多瑣事,師父不得不先行迴山,臨行前她老人家告訴我若是查到兇手,再傳信於她,然而天下之大,要找到兇手,何異於大海撈針,我明白,單憑我一人之力,想要找到兇手,幾乎無望,隻有多多收買人手,可收買人手就需要銀子,無奈之下,隻好四處行竊,實在是有辱師門啊!”


    “不,邱師妹,大丈夫行事不拘小節······”夏侯左說到一半,反應過來,邱韻乃是女子,忙又補充道:“女子亦然,你為母報仇,孤身一人,飄零江湖,怎能做到事事周全!”


    “謝夏侯師兄體諒。”邱韻繼續說道:“就在一年之前,我在路上遇到秀秀,她是個苦命的女孩,我們一起趕到利州,她雖不會武藝,卻精通歌舞,我們便改換相貌,委身於薈彩雅居,前些日子,在知州府中盜出十多萬兩銀子,官府無能,查不出結果,誰料,賈師侄卻被調去,偵破此案······”


    “老四,這就是你不對了,怎地做起朝廷的鷹犬!”夏侯左憤憤然道。


    賈英雄心裏罵娘,臉上堆笑。


    邱韻道:“夏侯師兄,此事怪不得他,上命下差,他也不能抗命,再說,當時他並不知曉我們的身份,所以才對我們搜身,又在夤夜之間闖入秀秀房間······”


    賈英雄聽得胸膛翻湧,直欲吐血。


    夏侯左氣得拍案而起,指著賈英雄啐道:“賈老四,這種事情你都能做得出來,還是人麽!快說,在利州,你還做過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


    “我······”


    唐風眨巴眨巴眼,忽然迴過味來,道:“不······不對!”


    “哪裏不對?”夏侯左道。


    唐風指著邱韻又指了指賈英雄,費力道:“她方才······叫他‘英雄’,還叫‘師侄’!”


    “對!”夏侯右道。


    賈英雄暗道不妙,之前未免泄露身份,與夏侯等人結拜時,他一直自稱賈好漢,一路上也忘了這茬,此時被邱韻一語點破,不知夏侯等人會作何反應。


    邱韻一臉無邪道:“有什麽不對麽?英雄師侄師出廬山清風觀,師父是方圓方師兄,師爺是沈乘風沈師伯,沈師伯曾經與我母親結為兄妹,我理應叫他師侄。”


    三人麵色陰沉,一起看向賈英雄。


    半晌,夏侯左冷冷一笑,道:“老四,你師出清風觀,又名英雄,是不是還姓賈,是不是還是朝廷懸賞二十兩通緝的‘賈英雄’!”


    賈英雄要瘋了,他不知自己欠了邱韻這婆娘幾輩子,卻輪到這輩子來還了,加著小心,陪著笑臉道:“大哥,是我,是我。”


    秀秀似是生怕賈英雄死得不徹底,嫵媚一笑,道:“怎麽,三位與他結拜,還不知他的身份麽?你們這兄弟可是夠誠心的!”


    如果是結拜時,賈英雄說出身份,三人必然欣喜,可此時,uu看書 ww.uukansh 卻隻剩下羞惱,惱的是賈英雄隱瞞身份,羞的是自己三人糊塗透頂,沒有調查清楚,便被賈英雄蒙騙,結果是與師侄結拜為兄弟,傳揚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因此,一個個隻顧喘粗氣,誰也不言語。


    心遠見勢不好,趕忙解圍道:“三位,不必動怒,英雄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心遠和尚,看來你也知道他的底細,為何一直不肯實言相告!”夏侯左顯然憤怒已極,對心遠的稱唿也不客氣了。


    心遠苦笑一陣,也不多做解釋,垂首不語。


    邱韻歎息一聲,道:“小女在利州,聽說三位師兄也在梁泉縣,原本打算趁機結交,以便助我找尋兇手,卻想不到,因為小女的到來,引起你們兄弟不快,看來,我們還是走吧。”


    賈英雄聽到這話,好懸沒樂得蹦起來,就是搭上一萬兩銀子送行,他也甘之如飴!


    夏侯左卻道:“邱師妹,當初也曾有人在我青城派留刀寄柬,要挾我們不準下山,想來應該與殺害簫師叔的兇手是同路人,哪怕不為你,我們也會想方設法,尋找兇手;另外,今日也是多虧你,才叫我們看穿某人的真麵目,否則,不知還要被瞞騙多久!”


    夏侯右,唐風同時道:“對!”然後,又齊齊衝著賈英雄的方向,啐了一口。


    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馬臉賊,你家小姐來了,還不快出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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