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英雄樂迴到花廳,和三名金人寒暄一番,互通姓名。


    三名金人都是哈裏木部族之人,最年長那人名為窩吉,被賈英雄一掌拍翻那人名叫多喇,性情最為粗暴那人名叫班圖,三人雖是結拜兄弟,不過要說感情,就是比親兄弟也毫不遜色。


    寒暄完畢,轉入正題,窩吉原意是每匹馬二百兩銀子,賈英雄財大氣粗,自己提出多加三十兩,除了當場將這三匹馬的銀子付了,另外還主動拿出一千兩銀子的定金,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個月,不論馬能不能運來,至少要派人來送一封信,告知沿途情況,這自然是為了了解兩國邊境情況。


    這三人一路趕來,千難萬險,若不是實在窮得急了,也不會厚著臉皮四處騙吃騙喝,此時峰迴路轉,不僅找到買主,還如此闊綽,又講義氣,感激得無可無不可,窩吉死活非要與賈英雄結拜。


    賈英雄沒想到金人也愛搞這一套,他一則是年輕人心性,愛熱鬧,二則,雙方有了這一層關係,相處起來更為可靠,第三,也是見這三人頗有義氣,便答應下來。


    準備好香案,火燭,黃紙,便在院子裏拜了起來,一切按照宋人規矩,隻是最後,窩吉非要將自己的皮裘送給賈英雄,還說這是金人禮儀,換了衣服,便是換了性命,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賈英雄不忍心見這位新近結拜的大哥在寒風中赤條條的甩大鼻涕,也將自己的棉衣送給窩吉。


    來到銅鏡前,賈英雄照了又照,他雖然體重減下來不少,可由於骨架寬大,又一直堅持練功,顯得肩寬背厚,此時再加上一身皮裘,更是多了幾分威武霸氣,越看越是滿意。


    酒宴擺上,眾人一邊吃喝,一邊閑聊,不時商議各處具體事宜。


    賈英雄擔心日後經常有馬匹進城,太過引人注意,本來打算叫窩吉把馬匹送到萬墓山,又想到魏勝等人屢屢與金人對陣,仇深似海,生怕引起眾位兄長不快,便決定將這件事交給甄九,由他安排人負責,左右錢莊生意涉獵甚廣,也不怕再多這一項。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窩吉三人因為急著迴去準備馬匹,提出告辭。


    賈英雄一直送出城門十裏之遙,揮手告別。


    平安無事的過了兩天,眼看著馬上就是除夕,賈英雄又在凝眉立目,尋找靈感,以便提筆揮毫,給魏勝等人寫信,商議怎麽慶祝這個新年,正這時,劉興急匆匆跑進來,照舊是那一句,“賈爺,不好了,天塌了!”


    賈英雄嚇得一激靈,好好一張紙寫廢了,耷拉著臉,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劉興一進屋,就見賈爺一雙大眼好似明燈一般,直直瞪著自己,嚇得一哆嗦,趕忙俯身行禮。


    “劉興,以後你要是再鬼哭狼嚎的,我就把你的牙拔幹淨!”賈英雄怒道。


    “賈爺,這次真是大事不好了······”


    “狗屁!你哪次都是‘這次真是大事不好了’,可有哪次是真正不好過!”


    “賈爺,這次是州府裏來了上差,說是知州周老爺點名要您去利州府辦差!”劉興道。


    “要我去利州府辦差?”賈英雄一臉愕然,他充其量是個比較有名望的社會閑散人員,官家的事怎麽會跟他扯在一起!


    “具體情形小人也不太清楚,現在知縣老爺在後堂等您,您快去吧!”劉興催促道。


    賈英雄略一思索,覺得無論如何,都應該把事情搞清楚,於是,跟著劉興出了錢莊,對門就是縣衙,眨眼便至。


    花廳裏,甄秀才皺著眉頭,坐在上首,見賈英雄進來,放下手裏的書信,道:“兄弟,這次······”


    “是不是天塌了?”賈英雄說著,在甄秀才旁邊坐下。


    甄秀才似是想笑,可擠了半天,也沒擠出半分笑容。


    “大哥,你叫我來······”甄樂兒邁步進來,原本笑盈盈的一張臉,見到賈英雄,立時陰沉下來,哼了一聲,道:“馬臉賊,你下來,那張椅子是我的!”


    “好男不跟女鬥,好男不跟女鬥·······”賈英雄忍氣吞聲,在心裏默默安慰自己,站起身,也不願再坐,來到甄秀才旁邊,道:“有事快說!”


    “近一個月的時間,知州周大人的府庫接連失竊,共丟失白銀八萬三千八百餘兩,另外,還有珠寶若幹,合計價值在十一萬兩以上······”甄秀才說著,眼睛有意無意瞥向甄樂兒,暗暗觀察其反應。


    與此同時,賈英雄也看向甄樂兒,不過,他的目光要強硬得多,毫不遮掩。


    甄樂兒一雙彎彎的笑眼立時就瞪圓了,道:“馬臉賊,甄秀才,你們看我做什麽!”


    “妹子,真不是你?”甄秀才道。


    “甄秀才,你是不是討打,我好好的,幹嘛要偷人家銀子!”甄樂兒道。


    賈英雄沒說話,隻是撇了撇嘴。


    甄樂兒耳聰目明,看得真真切切,更是惱怒,叱道:“馬臉賊,你撇什麽嘴!”


    “我撇嘴也不行?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甄秀才歎了口氣,道:“妹子,這次非同小可,你跟大哥說句實話,到底是不是你,要是你,大哥想辦法補救,要不是你,那就按照周大人的吩咐,叫英雄去辦案。”


    一句話,兩人同時炸鍋了。


    “說了不是,就不是!甄秀才,你竟然懷疑自家妹子,還是不是人!”


    “甄秀才,憑什麽讓我去,辦案是你們官府中事,跟我賈英雄有半文錢關係!”


    “好,妹子,你說不是大哥就信你!”說完,甄秀才片刻不敢停歇,又對賈英雄說道:“這次州府發生連環失竊案,從各處調來不少辦案多年的老捕快,可追查許久,也沒有查出任何蛛絲馬跡,反而就在昨天晚上,又再度失竊,當初你緝捕僵屍大盜,聲名遠播,周大人便想起你來,他老人家給我的信裏說了,無論如何,要把你弄過去,要不,我這知縣就做到頭了,兄弟,大哥那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到現在一文錢也沒賺迴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去一趟吧!”


    賈英雄曆來愛裝能耐梗,更不願錯過拋頭露麵的機會,不過,他也明白自己對於偵破案件,根本就是狗屁不通,上次,甄樂兒那件事純粹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哪裏還有這麽好的運氣,去了也是丟人,還是將臉丟到州府,有害無益,於是,堅決搖頭,吐出兩個字,“不去!”


    甄樂兒自告奮勇道:“大哥,他不去,我去!”


    “周大人指名讓他去,你去有什麽用!”說著,甄秀才眼睛眨巴眨巴,鼻子抽了抽,嘴角也向下耷拉著,醞釀了一陣情緒,忽的,咧開大嘴,嚎了起來,“額的命好苦啊,額從一開始就不該捐這個官,要是不捐這個官,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傷心的地方,不淪落到這個地方,就不會遇到這些傷心的事情,不遇到······”


    賈英雄最受不得甄秀才鬼哭狼嚎,站起身拔腿就走。


    甄秀才一不勸,二不攔,慢慢站起來,不遠不近的跟著,一邊走,一邊嚎,“額的命好苦啊,額從一開始就不該捐這個官,要是不捐這個官,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傷心的地方······”


    賈英雄出了縣衙,來到街麵上,甄秀才就跟著嚎到街麵上,賈英雄在十字大街來迴轉了一圈,甄秀才就嚎了一圈,賈英雄幹脆迴了錢莊,將自己臥室的房門一關,甄秀才也不敲門,要來一張椅子,一壺茶,一邊喝水,一邊嚎。uu看書 ww.


    賈英雄的精神幾近崩潰,一腳將門踹開,罵道:“甄秀才,你還要不要臉!”


    “額的命好苦啊······你都不講義氣,額也不要臉······額的命好苦啊,額從一開始······”


    賈英雄實在受不了了,道:“好,我答應,我答應,還不行麽!”


    “行,怎麽不行!”甄秀才立時破涕為笑,親熱得攬住賈英雄的肩頭,道:“好兄弟,劉總管就在縣衙的客室等著,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等等!”賈英雄略一思忖,道:“我聽從州府迴來的人說,那裏的人都愛欺負人,是不是?”


    這是土皇帝的典型心理,在一個小地方稱王稱霸久了,對外麵的世界一無所知,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現在賈英雄馬上要去州府辦案,難免惴惴不安。


    “兄弟,你這一身好本事,誰敢欺負你啊!”甄秀才不以為然道。


    “我是一身好本事不假,可問題是,怎麽能讓人一眼就看出我有一身好本事,不敢欺負我呢,這是個難題,容我想想!”說著,賈英雄來迴踱步,苦思冥想起來。


    甄秀才雖然焦躁,卻也不敢打擾,咬牙忍著。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賈英雄一拍腦門,叫道:“有了!”


    “什麽辦法?”甄秀才道。


    “你先出去,待會就知道了!”賈英雄一腳將甄秀才踹出屋子,隨手將房門關上,屋裏響起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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