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鐵劍門弟子直直將劍尖送入狼嘴,劍柄一轉,立時將狼頭攪得粉碎,血肉飛濺,好不駭人,他一邊繼續揮舞鐵劍,一邊說道:“迴稟前輩,我鐵劍門的劍法曆來出手無情,況且這些畜生殺生害命,留著作甚,不如除了!”


    張真奇氣得額角青筋暴跳,怒喝道:“大膽!方圓,把他們的劍給我下了!”


    賈英雄險些命喪狼口,見這二人劍術精妙,招招見血,那就是替自己報仇啊,正欲拍手叫好,見師祖如此,立時順風扯旗,改換立場,跟著叫道:“師父,道觀是什麽什麽所在,把他們的劍下了!”


    他草包一個,記不準“清淨”二字,便用“什麽什麽”代替。


    方圓明知一旦奉命,必然與二人結仇,可師爺之命,不敢不從,道了聲“得罪”,飄身而上。


    這兩人本就覺得張真奇太過狂傲,故而借著屠狼之際發泄心中怒火,猶覺得不過癮,正巴不得如此,若是擊敗方圓,也能滅滅張真奇的威風,二人默契極深,目光交錯,便已拿定主意,一人繼續屠狼,一人長劍刺出,點向方圓胸前膻中穴。


    方圓旨在奪劍,不願纏鬥,右掌暗運真氣,在劍脊一拍,將長劍擊偏,左掌變爪,襲向對方肩井穴,那人急急迴劍橫掃,斬向方圓腹間的章門穴,卻不防方圓的左掌乃是虛招,身形乘勢拔起,翩然而動,眨眼間躍過這人,右臂探出,襲向另一名鐵劍門弟子。


    那人忽聽身後惡風不善,迅疾長劍斜削方圓左肩。


    方圓急急轉動身形,避過劍鋒,恰在此時,一隻灰狼飛撲而至,方圓隻得運轉掌力,將灰狼擊退。


    這時,先前被方圓越過那人已緊隨而至,劍尖點向方圓背後魂門穴,另一人長劍連連橫掃,將方圓胸前大穴盡數罩住。


    方圓赤手空拳,為了擊退灰狼,先機又失,進退無路,若是身形拔起,身下更是空門洞開,無可奈何之下,施展出“燕迴還”的身法,電光火石之間繞到麵前人的側身,右掌探出二指,於劍網之中尋出一絲罅隙,點向對方左肩雲門穴。


    那人反應亦是極快,腳下步法變換,瞬間由急進變為急退,長劍狂舞,一片劍光護住周身。


    鐵劍門的二人相處多年,自是極為熟悉,眼見同門隻守不攻,雖一時半刻之間不至落敗,可以二敵一還被人逼得全無還手之力,顏麵上實在無光,後者一聲長嘯,再次追至方圓身後,手中鐵劍連揮,一口氣刺出七劍,盡數落向方圓雙足小腿。


    方圓顧不得攻敵,“燕迴還”再次施出,向左側閃出,隻是他雖則真氣渾厚,卻要兼顧二人,消耗極快,勉強避過七劍之後,已不敢再搶攻,雙掌虛晃,借機穩住身形,與二人周旋起來。


    二人眼見如此,各自揮舞鐵劍,一人施展“狂風九劍”,大開大闔之間,招招不離“掃”,“劈”二字,罩住方圓身形,使其難以施展精妙身法,另一人施展“驟雨七劍”,將“點”,“刺”二字發揮到極致,連連攻向方圓難以防備之處,二人一纏一攻,配合極為精妙。


    方圓身形受製,又是赤手空拳,以一敵二,抵擋一陣之後,就見對方二人劍勢越來越急,隱隱有合圍之勢,心中忽的一動,明白若是任由二人施為,一旦前後劍網交織一處,自己便在無還手之力,猛地激發真氣,左掌右爪,掌力雄渾,護住周身,爪力尖銳,一見罅隙,便搶攻幾招,勉強維持住一個平衡的局麵。


    平心而論,方圓的修為雖勝過二人一籌,以一敵二已是勉強,再想空手奪劍,更是力不從心,何況,他又不願傷人,此消彼長之下,便好似那驚濤駭浪中的小舟,狂風驟雨間的落葉,一個疏忽便可能命喪當場。


    心遠和尚與兩名道人極為機變,早在三人交手之初,便各自變換身形,將群狼引到自己麵前,此時為了不錯過這場對決,更是手下加力,手段層出不窮。


    狼這種動物,雖則兇悍,卻也極為聰明,若是覺得可以擊敗對手,便是付出再大犧牲,也要將對手撕碎吞下,可此時根本不是麵前三人的對手,頭狼一聲嘶吼,群狼便紛紛退卻。


    心遠與兩名道人也不追擊,撤身迴到廊下,觀看場中比鬥。


    三人出招極快,身形變換之間,往往一招還未使完,便已連換了數招,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已鬥出上百招。


    方圓為人雖有些木訥,可在武學上天賦極高,他知道,這二人劍術精奇,出手老辣,單以招數而言,並無多少優勢,自己又被劍網罩住,無法施展出身形,隻有憑借內力醇厚綿長,通過纏鬥消耗對方內力,相時而動,奪取長劍,若是中途有哪位高人叫停,那更是最好。


    其實,不管是普惠,亦或青鬆,早有叫停的意思,可他們都知道張真奇臉酸,若是出麵製止,說不定還要落得埋怨,因此誰也不開口,可他們哪裏知道,張真奇方才一時激憤,口不擇言,已然後悔,可出口如山,斷無收迴之理,隻有耐著性子看下去,暗中卻是積蓄功力,一旦方圓出現危機,豁出老臉不要,也要保方圓周全。


    賈英雄見師父被前後兩團劍光罩住,攻少守多,心中焦躁,都說師徒如父子,他雖從未將方圓當做父親,卻認定了這個傻師父,平日裏為了教導自己習武,方圓可說是費盡了心思,知恩不報,那還算是人麽?尋思一陣,他終於拿定主意,說了句,“我要拉屎”跳下懸廊,急急向前院行去。


    時間不大,賈爺迴來了,立身在長廊之下,撇著嘴,一臉不忿道:“我說你們鐵劍門的人好算計啊,以二敵一,又是以鐵劍對空手,怪不得鐵劍門在江湖上聲名赫赫,原來是這麽闖出來的,佩服,佩服!”


    吳敬之老臉漲紅,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這兩名弟子,雖在徒孫輩裏是數一數二的人才,可與方圓相比都要遜色一些,若是單打獨鬥,沒有一個能挨過一百迴合,以二敵一勝了雖有些勝之不武,可總強過此時叫停,落得個以二敵一,平局收場的結果,因此,恍若未聞,不發一言。


    賈英雄又道:“以二敵一即便勝了,說出去也不好聽,我看不如我們清風觀也出兩人,以二對二,各憑本事,不知幾位老前輩以為如何?”


    通過方才的自我介紹,普惠三人知道賈英雄是張真奇的玄孫輩,習武時間不過三四個月,即便再有天賦,又能有什麽成就,上去豈不是白白送死麽,萬一鐵劍門門人使壞,丟去性命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略一思索,三人便即了然,此子定然是看不得師父受欺負,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助方圓一臂之力,怪不得他敢行刺秦檜,隻有這樣忠孝之人,才能行出如此大義之舉!


    如此一想,普惠和青鬆對賈英雄的好感不覺又增加三分,同時對張真奇能收下這樣的弟子徒孫也是滿心羨慕,就連吳敬之對賈英雄也是暗暗讚賞。


    殊不知,賈少俠看不慣方圓受欺負是真,可要說到為方圓豁出命去,卻也未必舍得,最起碼以目下師徒二人的情分來說,還為時過早,賈少俠自有自己的一番算計。


    張真奇見賈英雄神采飛揚,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卻也不敢過分相信,畢竟,他可是早就領教過這位玄孫的混不吝,uu看書 ww.uknsh 甫一醒來,便對自己以“老棺材瓤子”相稱,似這種事情,哪裏是一般人能做得,擔心賈英雄又是渾勁上湧,心下好生躊躇。


    賈英雄生怕揚名露臉的就會就此錯過,又道:“老祖宗,你就放心吧,我賈英雄從不打無把握之仗,我可以立下軍令狀,要是不能贏,我??????我就天天給您老人家倒夜壺!”


    “噗!”普惠等人哪裏聽過如此混賬言語,心性再是沉穩,也按捺不住,笑噴出來。


    張真奇卻又是另一番心思,他見賈英雄信心十足,兩番請戰,不自覺想起賈英雄用“百步神拳無影掌”誆騙自己,莫不是這小子當真有什麽奇招妙法不成?左右有自己在旁,也不至於出現差池,想到這裏,張真奇轉頭對吳敬之說道:“吳掌門,你意下如何?是繼續以二敵一,還是以二對二?”


    吳敬之此時自不好再裝聾作啞,加之,方才他注意到,這胖子行走之間,足下生塵,顯然功力火候不到,即便上去也難有作為,到時候以二對二,自己門派也不是以多欺少,傳揚出去,也不丟人,當即點頭,道:“好,便以二對二。”


    可他哪裏知道,賈爺足下生塵不是內力不夠強橫,相反,是因為內力過於強橫,習武時間太短,導致操控不足!


    賈英雄對著幾位前輩拱了拱手,倒背著手轉過身,邁著方步,一步三搖,走進場中,距離一丈左右,停住腳步,低頭在地上找了一陣,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運轉真元,將真氣灌入右臂之中,卯足全力,衝著一名鐵劍門弟子後背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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