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勝等人正圍坐在堂屋,周虎也在其中,他自送走家小之後,一個人在家中也是無聊,不如眾人一起熱鬧,便也索性搬來,此刻施全的家中已儼然成了大本營。


    連著兩天沒有消息,大家夥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哪裏睡得著,言語之間,有些後悔要賈英雄他們進府查探,此刻,見三人安全迴來,自然欣喜,又是端肉,又是倒酒,大家夥圍坐在一起。


    賈英雄原也不善言辭,此刻又隻顧吃肉,講解的任務便交給了陳青和孫中。


    二人將事情敘述一番之後,眾人齊齊看向何良。


    何良沉思半晌,緩緩道:“這事我總覺得不對勁。”


    “你說哪裏不對勁?”施全道。


    何良看了施全一眼,道:“施大哥,你想,老賊抓住許勇,既不殺,也不送交臨安府,你說是為什麽?”


    “自然是為了口供!”徐虎接口道。


    何良冷冷一笑,道:“老三,老賊陷害嶽元帥都不用口供,殺許勇還一定要等口供麽?”


    “那我就不知道了。”徐虎說得理所當然,全不羞愧。


    賈英雄見徐虎吃癟,說不出的舒坦,趕忙咽下嘴裏的肉,對徐虎道:“怎麽樣,徐老三,傻了吧,嘿嘿,要我說,老賊不殺許勇,那是怕許勇還有同謀!”


    何良先是點頭,接著又微微搖頭,道:“老四這話有些道理,不過我們也可以反過來想,老賊如果認為許勇有同謀,還不殺他,是不是認為他的同謀一定會去救他?”


    魏勝臉色一變,道:“老二,你是說這是在故意設計?”


    何良點著頭,道:“我是這麽想,如果老賊隻是要審處同謀,大可在隱秘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依陳青說那座院落在東北角上,人跡罕至,確實是隱蔽的所在,隻是為何又要大半夜的明火執仗呢?這豈不是生怕別人不知道?”


    賈英雄腦中靈光一閃,忽的站起,道:“別的我是沒聽懂,不過二哥最後一句話說得對,要不是那火光,我根本發現不了那個地方。”


    好半晌,眾人默然無語,孫中有些耐不住了,道:“那這人咱們是救還是不救啊?”


    何良苦笑著道:“隻是不知裏麵關押得究竟是真許勇,還是假許勇啊,說來這老賊當真厲害,這已不是陰謀,而是陽謀了,叫我們明知可能有陷阱,卻還不能不救!”


    “怎麽救?”鄭興道。


    何良捋了捋下巴,道:“為了穩妥,孫大哥你們不妨再迴去觀察兩天,若是能再查處什麽消息自是最好,若是查不出,兩天之後,再出來一趟,咱們大夥再好好商議。”


    賈英雄自是不願再迴去做洗菜工,過吃糠咽菜的日子,嘟囔道:“現在想不出主意,兩天之後就能想出來了,我看迴去也沒用!”


    何良微微一笑,道:“老四,你這就錯了,我想老賊即便再狡猾,也想不到你們已經潛入府中,所以你們三人才是裏應外合的關鍵,隻是具體如何安排,調度,還要再思慮清楚,一旦出現一絲一毫的紕漏,咱們大家夥誰也逃不了。”


    賈英雄明知何良所說極有道理,營救許勇也勉強算是出於自願,可是對於秦府他實在生不出半分好感,自然也不願迴來,這就像是剛剛結束假期的學生,明知道要在學校裏刻苦用功,發憤圖強,卻總不怎麽想迴去。


    一路上,他幾乎是被孫中二人連拉帶拽拖迴秦府。


    賈英雄是有些小聰明,卻絕不是深沉之人,心裏不舒服,外表就露了出來,走路鬆鬆垮垮,好像煮過的老豆腐一樣,見誰都是一腦門官司,愛答不理,洗起菜來,又用出了二指禪,兩根手指捏住菜根,在水裏涮涮便算洗過了。


    孫中,陳青二人勸過他幾句,他根本不理。


    那姓胡的漢子,本名胡朋,早看賈英雄不順眼,巴不得找到機會教訓一頓,前天被三人氣勢震懾,沒敢動手,迴去之後,越想越後悔,自己這邊幾十人,難道還怕那三個人不成?此刻,正好發作出來。


    隻見他一腳踹翻賈英雄麵前的菜筐,罵道:“狗才,你他娘的是活膩歪了,快給老子重洗!”


    賈英雄本就是一肚子邪火,哪裏還按捺得住,騰地站起,瞪著胡朋道:“重洗就重洗,你罵人做什麽!”


    “罵你怎麽了,老子還要打你!”說著,胡朋揮舞手中皮鞭,狠狠抽下。


    賈英雄抬手將鞭梢握在手中,拳頭下意識的舉起,卻猶豫著沒有落下去,他不是怕胡朋,而是想起魏勝的交代,生怕因此壞了大事。


    孫中二人見勢不妙,趕忙上前,“老四,你這是做什麽,還不快鬆手,給胡爺道歉。”


    周圍一眾下人也不洗菜了,紛紛圍攏上來,卻也沒人勸解,他們對賈英雄不熟悉,對胡朋更是沒什麽好感,這兩人若是打起來,倒也是一場好戲。


    胡朋沒想到賈英雄看起來身形肥碩胖大,反應竟如此迅速,微微一愣,想要將鞭子奪迴,使出吃奶的力氣拉了幾次,賈英雄的手與鐵鉗相似,根本拉拽不動,他是秦府中的老人,這些低等下人見了他曆來都是“胡爺,胡爺”的叫,哪有人敢還手,立時惱怒起來,喝罵道:“小子,你還敢打我不成!”


    他這一說,賈英雄登時熱血上頭,將魏勝的吩咐拋到九霄雲外,邁步就往上衝,幸好孫中死死將他拉住,隻好罵道:“打死你怎地!賈老子打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好好好,反了你了,小子,你要是帶種,今天便打死你家胡爺,打不死,你就是胡爺的乖孫!”胡朋雖也怕孫中萬一攔不住,被賈英雄衝來,自己免不了一頓臭揍,可眼見周圍人越聚越多,自不能失了顏麵,跳著腳的叫了起來。


    賈英雄氣得體如篩糠,又推不開孫中,轉頭道:“老黑,你聽到沒,他說我不打他就是他的乖孫,我要是他的乖孫,你老黑是什麽,還不鬆手!”


    孫中也是渾人一個,咂摸咂摸滋味,覺得這話在理,陡的轉頭看向胡朋,冷冷道:“你說什麽?”


    胡朋隻覺這人的眼神好似刀子一般,盯得自己渾身汗毛直豎,不過,他一來是為了麵子,二來,他到底不信這些人真敢將自己如何,道:“怎麽,你小子也想造反,胡爺今天就收下你們兩個乖孫??????”


    話音未落,孫中掄圓了一個嘴巴。


    隻聽“啪”的一聲,胡朋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橫著飛出三尺,一腦袋栽在地上,昏死過去。


    這還是孫中手下留情,否則,一巴掌能把他腦袋抽飛。


    賈英雄眼見沒人阻攔,便好似見了蜂蜜的熊瞎子一般,叫喚著撲了上去,抓住胡朋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陳青上前攔擋,卻被賈英雄隨手一推,推得一個腚蹲,再也不敢多說,隻是在心裏暗罵:“這兩個人怎地如此混賬!”


    賈英雄這邊正打得過癮,不知誰去夥房報了信,侯三帶著四五十人,有的拿菜刀,有的扛著擀麵杖,唿唿啦啦趕了過來,來到近前,大喝一聲:“住手!”


    賈英雄果然聽話,雙手立時背在身後,腳下卻踹得更上緊了。


    “小子你找死!”侯三對著身後眾人一揮手,喝道:“都他娘的別看了,給我上,打死這小子算在三爺身上!”


    這些人與賈英雄本沒有什麽仇怨,隻是礙於侯三的命令,再者,當真鬧出人命,會不會算在侯三身上,他們心裏也沒底,於是,這些人雖然往上衝,刀,棍卻都隨手扔了,在他們看來,自己這四五十人,壓也能把那小子壓死。


    賈英雄哇哇怪叫著衝進人群,到這時候,他又想起魏勝的吩咐,不許動用武功,因而隻是一拳一腳的胡打亂踢。


    這些人就是府裏的普通下人,還不如陳青那幫潑皮,雖人多勢眾,卻全無章法,被賈英雄一拳打倒一個,一腳踢飛一個,而這些人打在他身上,綿軟無力,好像撓癢一般,他越打越是暢快,忍不住胸中豪情激蕩,竟還唱了起來,“問世間,是否此山最高,吼哈??????”


    孫中看得手裏癢,心裏更癢,可又覺自己這麽衝上去,有違魏勝的交代,苦惱片刻,忽然靈光一閃,自己可不是為了過癮,純粹是因為有人欺負英雄,自己看不過眼,才上去幫忙的!


    想到這裏,u看書 ww.ukshu 他大叫一聲,“娘的!敢欺負俺老黑的兄弟,老黑跟你們拚了!”邁大步衝進人群,一手扔飛一個,腳下又踢倒兩個。


    陳青後悔得腸子都清了,這兩人不要命,何苦連累自己,不過眼見打作一團,也不好作壁上觀,隻是他既沒有孫中的武藝,也沒有賈英雄的力氣,操起地上一塊方磚,這小子也陰毒得很,專在背後下黑手,一磚拍倒一個,絕不戀戰,立刻轉移,若是被人追得緊了,就往賈英雄和孫中身邊跑,一陣下來,也被他放倒了四五個。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四五十人已被放倒了三十多個,剩下的也不敢再上,唿唿啦啦撤迴到侯三身旁。


    侯三說不清是怕,還是氣,一張臉白裏透青,身體也微微的顫抖,點指三人,道:“好好,你們當真是反了,反了,你們給我等著,等著!”說完,片刻也不停留,轉身就走。


    餘下的傭人小心翼翼繞過賈英雄三人,各自扛起傷員,眨眼間逃個幹幹淨淨。


    哥仨也不追趕,賈英雄和孫中哈哈大笑,隻覺說不出的暢快,陳青眉頭卻擰成了疙瘩,道:“你們還笑,這可是闖了大禍了!”


    “怕什麽,大不了把咱們趕出去!”賈英雄道。


    “趕出去?”陳青撇了撇嘴,道:“你當侯三是什麽善人,會吃這個虧!”


    “怎麽,他們還敢再來?”孫中道。


    “據我所知,侯三的一個本家兄弟是秦府裏一個武師,叫侯二,和二管家秦平交情極好,說不定會把這個侯二找來,咱們還是小心點吧。”陳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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