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大哥,老四白天說過,想要跟你習練功夫。”何良說完,便全無顧忌,吃喝起來。


    魏勝看著賈英雄,笑道:“如此甚好,老四,日後你是打算投效軍中,還是行走江湖?”


    “啊?有區別麽?”賈英雄道。


    “你若是打算軍中報效,便跟你三哥去習練橫練功夫,你們身形也相似,到時候兩軍陣前縱橫馳騁,定然是一員虎將;若是你要在江湖中揚名立萬,大哥這身功夫雖不高明,卻也可稍稍助你一臂之力!”魏勝道。


    “大哥,我還是跟你學!”賈英雄躊躇半晌,說道,在他看來,當兵能當到嶽元帥那個份上已經是極致,可終究還是免不了被秦檜陷害慘死風波亭的下場,實在不合算。


    “好,那從明日開始,你便跟我習練功夫。”


    “好!”


    何良酒足飯飽,又等了一陣,卻仍是精神奕奕,苦笑道:“大哥,看來點子有些紮手,咱們還要小心防備才是!”


    魏勝點點頭,哥仨這才吃喝起來。


    又過了一陣,店夥計進來,收走了碗碟,兄弟四人閑聊一陣,魏勝特意將一塊手巾,撕成四條,浸水之後,分與眾人,熄滅燈火之後,即便睡倒。


    很快屋裏唿嚕聲交織在一起,隻有賈英雄翻來覆去,倒不是因為唿嚕聲太大,實在是他心中驚懼已極,難以入睡!


    夜色越來越是深沉,他心中的驚懼也越來越甚,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他感覺旁邊的魏勝翻了個身,唿嚕聲未停,卻已將他枕邊那條濕手巾掩在他口鼻之上。


    賈英雄心中更是一緊,知道定然是賊人已經動手了,他眯縫著眼,小心翼翼轉著腦袋,四處觀瞧,目光在窗口停住,隻見月色映照下,窗紙上呈現出一道模糊的人影,窗腳處一根細細的竹管穿過窗紙,伸了進來,仔細看去,還有絲絲縷縷的青煙緩緩溢出。


    賈英雄越是想鎮定,卻越是忐忑,一顆心幾乎跳成一條線,


    又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店夥計的聲音在窗外響起,“客官,你們可是睡了?”


    等了一陣,似乎是見屋裏沒有反應,一柄細長的尖刀從門縫裏伸出,輕輕一挑,便將門栓挑起,兩扇門板被推開一道極窄的縫,一個消瘦的身影滾將進來,起身的時候,將門栓接在手裏,整個過程,全無半點聲息,顯然這一套動作,這人已不知做過多少次,才能如此熟練。


    這時候,賈英雄連看也不敢看,緊緊閉起了眼睛,隻是在心中不住祈禱,“但願大哥罩得住,一定罩得住,罩得住啊!”


    這人在原地又靜靜觀察了片刻,才對著門外輕輕招手,六人走了進來,都是二三十歲的精壯漢子,其中兩人手持厚背鋼刀,其餘四人拿著麻繩,扛著扁擔,短刀別在腰間,看情形,他們似乎並不準備在這裏動手,而是要把人捆綁起來,運至他處。


    七人來至徐虎近前,不知是因為他睡在最外麵,還是因為他的身形看起來最是威武,這些人擔心萬一出現意外,這人也最是難纏。


    兩人麻利的抖開麻繩,一人縛手,一人捆腳,正要下手。


    徐虎雙目陡然睜開,右手如電探出,握住綁手漢子的手腕,反向一扣,“哢嚓”骨折聲響,那人來不及叫痛,已被徐虎好似扔沙包一樣,扔了出去,正撞在牆上,“啊”了一聲,血光迸現,再也沒了動靜,同時,徐虎左腳踢向捆腳漢子的胸口。


    這漢子反應也是不慢,硬是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退出半步,這隻腳若是別人的,這漢子自然躲得過去,可徐虎的一隻腳好像小船一般,因而,這漢子僅僅躲過了半隻腳,徐虎腳底板變掃為蹬,腳後跟正蹬在那人前胸。


    那人連連退後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胸口,張著大嘴,發出破封箱一般的聲響,動彈不得。


    這一係列動作,其實不過眨眼之間,這幾人一驚之後,齊齊唿喝,動作起來,兩柄扁擔掛著風聲橫掃而至,隨即兩柄鋼刀也是兜頭砍下。


    隻聽“哢嚓”兩聲,兩柄扁擔竟被徐虎的雙臂拒為四節,然而,對方已然有了準備,兩柄扁擔的目的隻是擾敵,就在這拖延的片刻功夫,兩柄鋼刀已來至頭頂,此時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再無餘力躲避。


    就在這個時候,魏勝身上的棉被好像一張大網,罩向揮刀的二人,整個人飛撲而去,宛如一隻大鷹,雙手揮舞之間,寒芒閃爍,一陣金鐵交擊之聲,兩柄鋼刀被他抓在手中,再看那兩名漢子,勃頸處汩汩冒血,眼見得是活不成了。


    賈英雄又怕又驚,好似傻了一般,徐虎以雙臂震斷扁擔,雖然駭人,可扁擔畢竟是木質,而這兩柄刀卻是鋼鐵製成,哪裏是肉掌所能承受的!


    持尖刀的漢子見勢不妙,再也顧不上同伴,急急一個後縱,落地之後,就地一個驢打滾,眨眼間闖出大門,魏勝隨手將鋼刀拋出,飛身追去,“三弟,你保護你二哥,我去追他!”話音未落,人已不見了蹤影。


    徐虎接住被魏勝拋出的鋼刀,雙目赤紅,臉上殺氣滾滾,好似殺神一般,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憨樣,屋中尚自清醒的三名賊人直嚇得心膽俱裂,屎尿齊出,不住叩頭求饒,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們都是被‘青蛇’王順要挾,不得不跟隨於他??????”


    “狗才!這等話隻能騙得三歲孩童,如何敢拿來誆騙俺,俺這就結果了你們!”話音未落,徐虎手中鋼刀已然斬下,一顆碩大的頭顱便飛了出去。


    鮮血噴薄而出,染紅了屋頂,染紅了牆壁,也染紅了眼睛,片刻之後,屍身栽倒。


    “一定是做夢,一定是做夢!”賈英雄對自己說,他感覺到臉上有東西流下,下意識的用手去摸,用眼睛去看,那是血,染紅了手掌的血,忽而,胃裏翻江倒海,他不可抑止的嘔吐起來。


    這一刻他多麽想昏死過去,可他的神經似乎遠比他想象的要堅強得多,於是,他又親眼看到徐虎用鋼刀砍掉了餘下二人的腦袋。


    時間不大,魏勝迴來了,手裏提著一人,此刻徐虎已經重新點燃油燈,借著昏黃的燈光,賈英雄看到,這人正是先前的店掌櫃,隻是此刻臉上好似蒙了一層白蠟,被魏勝隨手一扔,便萎靡在地上。


    魏勝在屋中掃視一周,對徐虎道:“這店裏還有沒有別人了?”


    “沒了。”徐虎道,剛才在找尋油燈的時候,他已將整座客店前前後後探查了一遍。


    “二弟,你來問他!”魏勝對何良道。


    何良此時才不急不慢的掀開棉被,第一件事先把棉襖披在身上,仔仔細細的穿好鞋子,來到掌櫃的麵前,笑容可掬道:“閣下就是‘青蛇’王順?”


    “正??????正是小人,求各位好漢放我一命,我??????”王順眼見屋中森羅殿一般的景象,早就嚇得心膽俱裂,屎尿齊流,隻顧叩頭求饒。


    “你可曾想過放我們一命?”何良笑容不減,又道:“說,此等殺人害命的營生,你做過多少次?”


    “這是小人第一次”這種話,王順是絕對不敢說出口的,因為他已經看出眼前的幾人心狠手毒,心思縝密,絕不是剛出道的雛兒,想要騙過他們,那是千難萬難,腦袋一次次重重叩在青磚地上,很快便鮮血淋漓。


    “你不敢說,我想是因為你手上人命太多了吧,既然如此,血債血償,也無需多問了!”何良輕輕的一句話,便已似為王順做了最後判決。


    此時,王順忽然抬起頭,絕望的眼神中又帶著一絲瘋狂,嘶聲道:“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殺了我,你們也活不了!”


    “哦?難道你還有什麽了不得的靠山不成?”何良道。


    “臨安府的王捕快是我的本家叔叔,uu看書 ksu 我們爺倆向來是三七分賬,若是知道你們殺了我,你們??????”


    “聒噪!”何良說著,轉過身去。


    王順的表情凝滯,他不明白這兩個字代表什麽意思,不過,很快,他也用不著明白了,因為他的腦袋也被徐虎砍了下來,隻是這一刀實在太快,太準,直到他的眼睛再次看到他的身子的時候,才想起來賭氣,“腦袋都沒了,還活個什麽勁,幹脆死了吧”,屍身栽倒。


    刺鼻的血腥氣充斥著房間,賈英雄吐無可吐,又幹嘔一陣,麵無血色,仿佛魔障一般,怔怔坐著。


    魏勝微微歎息一聲,搖頭道:“老四,這些人惡貫滿盈,死有餘辜,我們若是不動手,定然也會死在他們手裏。”


    賈英雄仍舊沒有反應。


    魏勝還要再說,卻被何良攔住了,“大哥,給老四些時間吧。”


    “大哥,我去找些柴火,燒了這鳥店!”徐虎說著,就要向外走。


    “等等!”何良道。


    “怎麽?”徐虎道。


    何良看向魏勝,緩緩道:“我想最近一段日子,或許還會有不少人熟人趕來臨安,咱們何不留在這裏,大家也好有個商議事情的地方,省得城中人多眼雜,萬一被秦檜老賊的眼線盯上,可就不妙了。”


    “二弟,這想法雖是不錯,卻是太冒險了,若是那王順所說屬實,咱們留在這裏,豈非危險得很?”魏勝遲疑道。


    “大哥,我倒覺得那個什麽王捕頭不來是他的便宜,來了,咱們幹脆連他一起收拾了!”徐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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