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澤聞言,雙目圓瞪,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怒聲喝道,


    “什麽?你說什麽?”


    “提轄大人,營地,被,偷襲了!”斥侯看他憤怒的神色,十分忐忑。


    不過還硬著頭皮說出了實情。


    “彼其娘之!”


    他神色憤怒,趕忙下令,“傳令,讓騎兵迴守營地,追擊那些見不得光的老鼠。”


    “一定要將那些狗日的老鼠殲滅,解除後顧之憂。”


    此時周永澤已經反應過來,趁著大軍攻城,偷襲營地敵人。


    肯定就是昨晚上偷襲營地那一波狗日子的夜耗子。


    眼下騎兵在城下,也不過是和步卒一樣,向著城頭射箭而已,完全沒有把騎兵的威力發揮出來。


    如今營地被偷襲,讓騎兵去追擊,是最合適的。


    對於周永澤來說,夜裏與現在偷襲營地的那些老鼠,就堪比攪屎棍。


    打不過就跑,跑了還來打,放兩箭又跑,讓人不勝其煩。


    得到號令的騎兵,快速退出了南城城下戰場,向著營地的方向疾馳而去。


    騎兵走了之後,周永澤見撞木離城門已經很近,趕忙下達命令。


    “傳令,讓輔兵帶上準備好的木板,去將城門下麵的陷阱給蓋住。”


    寶通縣四個城門,都提前在城門外挖下了巨大的陷阱坑。


    就是為了阻止撞木而設置。


    隻不過如此大的工程,根本不可能秘密進行。


    也因此唐風等人並沒有將希望放在這陷阱上。


    反而卻是用這個陷阱,來確認城中是否有北山郡的探子。


    事實證明,城中的確有消息提前傳到了趙金武的手中。


    而近三千騎兵離開,使得城頭上的壓力,頓時便減輕了不少。


    唐風等人此刻也注意到,城外遠處的敵軍營地。


    滾滾的黑色濃煙,如同天地之間多了一根擎天之柱一般。


    巨大的煙柱綿延,直向天際。


    再次將衝上城頭的敵人全部砍殺殆盡。


    眾人終於迎來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風哥,您看,一定是石隊他們偷襲得手了。”


    鐵蛋指著離開戰場的騎兵,以及那不停翻滾的煙柱,唿出了一口氣,驚喜地說道。


    唐風看著城外的情況,點了點頭。


    神色平淡,眼神中並沒有多少喜悅。


    今天的傷亡,恐怕會遠遠超出預估。


    他趕忙向眾人吩咐到,“用這些敵人的屍首,當成檑木去砸那些攀爬雲梯的敵軍。”


    城內的物資雖然準備充足,不過還是有限。


    如果敵軍最後要圍困寶通縣,那物資能夠節約一點,便是一點。


    “二狗,你去西城看看,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南城下的騎兵退走,加上有新的力量加入,已經暫時沒有多大問題。”


    “不出意外,應該能夠守住了。”


    聽到他的安排,二狗點了點頭,趕忙走下城頭,找了一匹馬就向著西城飛奔而去。


    唐風看著吳知衍帶著李擎蒼,正全神貫注地用弩弓瞄著城外的敵軍,時不時扣動機擴。


    即便臉色已經有些慘白,不過吳知衍卻並不膽怯。


    李擎蒼的臉上雖然有些蒼白,可是眉宇神色間,唐風卻是看到了幾分興奮地神色。


    見到南城城頭上的危機,在幾股人員的加入下,暫時得到緩解。


    唐風走到吳知衍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


    緩緩說道,“休息一下吧!”


    吳知衍沒有說話,將箭匣中的箭矢射空之後,才緩緩轉過身來。


    看著渾身血跡,帶著一股濃鬱的血腥之氣的唐風。


    他握著弩弓的雙手,微微顫動,趕忙喊道,“師尊,我......”


    就在他想要再說什麽時,血腥之氣竄入鼻中,頓時腹中翻湧。


    趕忙放下手中的弩弓,快速跑到城牆的一個角落,哇啦哇啦地吐了起來。


    腹中不適的感覺,讓他將早上吃的白粥和幹餅,都吐了一個精光。


    好一會之後,他才擦了擦嘴角,又跑迴剛剛放下弩弓的地方,拿起箭匣便繼續裝填起箭矢。


    “師尊,知衍是不是好沒用。”


    唐風看著雙眼通紅,臉頰兩側還有著些許淚痕的吳知衍。


    也不知道是他剛剛被那股惡心感覺整出來的眼淚。


    還是今日殘酷的戰爭讓他心裏破防而流下了眼淚。


    聽著他的詢問,他拍了拍吳知衍的肩膀,鼓勵了幾句。


    這讓吳知衍的心緒,才平複了過來。


    上一次唐風收複雁蕩山的時候,吳知衍是後麵帶著白骨坡的人去救場。


    雖然也見過死人,可是與今日攻城大戰,鮮血噴灑,箭矢亂飛,肢體分離相比。


    雁蕩山那點事簡直就是小兒科。


    從小就習文識字的吳知衍,這也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攻城時生死大戰的殘酷與血腥。


    人命,就如同被屠宰的牲畜一般。


    由於吳家的教育,吳知衍沒有那些紈絝公子哥的陋習。


    反而心中有一個從未告訴任何人的夢想。


    直到遇到唐風的之後,得知蒸汽機能夠改變世界,改變百姓生活時。


    他便下定了要在唐風的教導下,將蒸汽機造出來的決心。


    今日看到殘酷的戰爭,他即便身體本能地不適,不過還是堅持了下來。


    也更加堅定了他要讓更多的人過得更好的決心。


    唐風看著此時神色有些倔強的吳知衍。


    微微歎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戰,沒有任何退路。”


    “一旦我們畏縮了,懼怕了,那就是我們的死期與末日。”


    “甚至身後城中的百姓,也會跟著一起倒黴。”


    “想要活下去,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我們沒有任何選擇。”


    “更何況在遠處還有西域蠻子的覬覦。”


    “我們能夠依仗的,便隻有我們手中的鋼刀,袋中的箭矢,以及後背的同伴。”


    吳知衍點了點頭,將箭匣安裝在弩弓上麵。


    神色堅定地看著唐風,“師尊,知衍明白,好日子都是從血路中殺出來的。”


    “幾百年前的聖祖,便是如此,要不然大盛也不可能有那繁榮的百年盛世。”


    說話間他已經安裝好了箭匣,而後站起身來,繼續向著城外扣動了機擴。


    李擎蒼看了看唐風一眼,沒有說任何話語。


    隻是對他微微點頭示意。


    這段時間,李擎蒼都跟在吳知衍的身後,對唐風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就在城南陷入惡戰的當口,石剛鎮守的西城門,同樣陷入了焦灼的鏖戰。


    趙金武騎在戰馬之上,親自在陣後督軍,發號施令。


    西城外,投石車就有十二台,雲梯數百架,帶棚的撞木就是兩架。


    這邊的壓力,更是南城門的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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