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訓練的時候,石剛就考慮到了夜襲的情況。


    在他訓練之時,經常會在寶通城周圍拉練。


    也因此城防軍對縣城周圍地勢的情況十分熟悉。


    即便在這依稀星光的黑夜裏麵,眾人也能夠進退有序。


    接近寅時的時候,一千騎兵已經在暗中,緩緩摸到了南門敵營附近。


    所有人都靜靜地矗立在黑暗裏,等待著動手的時機。


    隨著城中更夫的聲音響起,南門城頭上便亮起了一陣火光。


    騎兵隊見到火光乍然亮起,所有人在黑暗中都舉起了手中的弩弓,斜斜向著敵營的方向。


    敵營中跳動燃燒的篝火,則成了騎兵隊攻擊最好的參照物。


    沒有喝喊與號令,隻有微不可察的破空聲不停響起。


    “咻……”


    “咻……”


    “咻……”


    “噗……”


    “噗……”


    箭矢的破空聲接連不斷,一陣陣箭矢入肉的聲音,此起彼伏。


    “敵襲……”


    隨著一聲嘶啞淒厲的聲音響起,南城外的北山郡營地頓時騷亂了起來。


    而這個時辰,是每個人最困乏的時間。


    許多被吵醒的士卒還在發懵,他們怎麽都不敢相信。


    麵對五萬的大軍,寶通縣的那點城防軍,竟然還敢來夜襲。


    黑暗中的騎兵隊,除了手中滑輪駑的破空聲,沒有發出其他多餘的聲響。


    這讓南門營地的敵將,一時半刻也無法斷定攻擊到底是從何方而來。


    “燃篝火,拋出去,把那些老鼠給勞資找出來。”


    提轄周永澤大聲怒吼著,他的臉龐在火光的照射中,顯得格外猙獰憤怒。


    “在那邊……”


    “殺……”


    隨著一隻隻火把被陸續扔出,終於有人發現了騎兵隊所在的方向。


    霎時間,北山郡將領迅速組織手下,拉弓搭箭開始反擊。


    隻不過由於夜色的籠罩,加之城防軍周遭沒有任何火把。


    搞不清楚敵人距離與具體位置的北山郡士卒。


    也不過是胡亂地向著城防軍落在的方向射出箭矢。


    但是卻沒有任何收獲。


    北山郡步卒周圍的火光,則是讓一眾影影綽綽四散奔逃的士卒成了城防軍的靶子。


    一輪攢射沒有建功,周永澤指揮著一眾士卒,快速向著騎兵隊所在的方向衝殺而去。


    就在他們能夠看到騎兵隊在黑暗中遊走的身影時,卻看到令他駭然的一幕。


    不用石剛與盧正英下令。


    提前指定的人手,已經將手中的弩箭換成了火箭。


    隨著一支支火箭飛射而出,衝得最快的北山郡的步卒腳下,頓時升騰起熊熊烈火。


    這片追擊的必經區域,已經被騎兵隊提前澆下了火油。


    火借風勢,火舌遇上騎兵隊澆在地上的火油。


    轉眼間便燃燒起來,熊熊的烈火,頃刻間便形成了一堵熾熱的火牆。


    紅紅燃燒的火焰,在黑夜中如同舞動的妖靈,格外耀眼。


    二十來丈長,三丈來寬的火牆,橫斷在道路的中間。


    突然出現的火牆,阻隔了北山郡步卒追擊的步伐。


    而那些不幸衝進火海中的士卒,此時淒厲地叫喊著,哀嚎著。


    向著自己火牆外同伴所在的位置衝去,想要讓自己的同伴幫忙滅火。


    還有不少身處火海中的士卒,不斷地在地上打滾,想要用這種滾動的方式,熄滅身上的火焰。


    隻有那些在火海邊緣的士卒,在同伴的幫助下,成功熄滅了身上的火焰。


    雖然不少人撿迴了一條命,可是烈火的灼燒。


    已經讓他們暴露在外的臉頰與雙手,起了成片的燎泡。


    好幾個因為忍不住疼痛,抓破了燎泡,頓時變得血肉模糊。


    淒厲的叫喊聲,呻吟聲,哀嚎聲,不絕於耳。


    聽得人頭皮發麻,心神震顫。


    熊熊的火焰,如同地府的修羅場一般,可怕駭人。


    周永澤當機立斷,迅速讓士卒挖附近的泥土,折斷旁邊林中的樹枝,用來滅火。


    就在北山郡步卒滅火的當口,騎兵隊緩慢後退拉開了距離。


    滅火的北山郡步卒,就是騎兵隊最好的靶子。


    即便北山郡有弓箭手壓製,但是卻由於一明一暗,以及射程距離的不同。


    對騎兵隊造成的傷害十分有限。


    提轄周永澤,看著不斷倒下的士卒,雙眼如同要噴出火來。


    “用死掉的屍首滅火,盾牌上上前,先給本提轄趟出一條路來。”


    聽到周永澤冰冷且憤怒的命令,不少人都呆住了。


    那些朝夕相處的同伴,此刻殞命疆場,屍首卻還要被踐踏。


    這讓不少人,心中還是很難接受,物傷其類啊。


    “都聾了嗎?”周永澤厲聲嗬斥。


    “不趕快殺將出去,你們都想被射殺在這嗎?”


    一眾士卒聞言,頓時臉色一變。


    頓時手腳麻利地將那些被射殺的屍首,挨著丟進了燃燒的火海中。


    死道友不死貧道的道理誰都懂。


    隨著泥土,樹枝,屍首的覆蓋,一眾士卒很快便從火牆中清理出來了一條道路。


    “殺……”


    提轄周永澤手持長弓,雙腿一夾胯下戰馬。


    帶著身後三千騎兵,踩著覆蓋了火海的屍首,手持火把,迅速向著騎兵隊的方向追了過去。


    騎兵隊見對方騎兵氣勢洶洶地衝殺而來,趕忙且戰且退。


    眾人依仗著對地勢的熟悉,卡著射程不斷有序後退。


    看著身邊不停倒下的屬下,周永澤開始氣急敗壞。


    “都給本提轄衝快點,馬上就能追上他們了。”


    “斬敵者,賞銀!”


    聽到有賞銀,周永澤那些手下,此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紛紛加快地驅趕著胯下的戰馬。


    同時手中的弓箭更是毫不保留地拉滿。


    就在這時,黑夜中響起了一陣特別的尖嘯之聲,既似鳥叫,又似蟲鳴。


    隨著數道嘯聲此起彼伏的響起,黑夜中的騎兵隊頓時如潮水般四散而去。


    讓追擊的周永澤和其部下很快便失去了目標。


    由於夜色的籠罩,周永澤也不敢肆意追擊。


    同時心中也擔心,再中了敵人的陷阱。


    停下追擊步伐的周永澤臉色鐵青。


    他心中憤懣,麵容因為憤怒而變得猙獰扭曲,如同惡獸一般。


    他從來沒有吃過如此大的悶虧。


    帶著追擊的騎兵迴到營地,此時那道火牆也被全部撲滅。


    沒有了衝天的火光,營地周圍頓時黑暗了不少。


    隻不過就這麽一會,卻是損失了不少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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