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禦書房,姬炳閉著眼,有些享受地癱坐在父皇昔日坐過的椅子上。他很喜歡這樣癱坐著,會讓他感受到父皇在抱著自己。


    那種溫暖的感覺,似曾相識,很是熟悉。


    良久之後,他睜開了眼睛,看著擺放在他桌前的加急情報,撅了撅嘴。


    “蠻族舉族南下,蠻神殿在蠻族大祭司親自率領下直撲雁門關而來!”


    他常在父皇的身邊,又有陸秀夫的教導,自然是懂得蠻族人的可怕。


    一個蠻族士兵往往需要十幾個人族士兵的性命才有辦法換得,如今他們舉族南下,百萬人馬,這股勢力太可怕了。


    更別說,還有蠻神殿的一千尊蠻族真神,十二大殿主,以及這次戰爭是由蠻族大祭司親自率領!


    那深不可測的蠻族大祭司,就是他的父皇也是對他忌憚不已。


    “先生。”姬炳擔憂地看了眼陸秀夫。


    笑了笑的陸秀夫顏色非常好看,那動人的色彩可以教這個天地都為之一暖,與何小建在三亞郡城等會遇到的那個少年都有得一拚了。


    “既來之則安之。”陸秀夫道:“盡人事,聽天命。”


    “炳兒知道了。”聽到陸秀夫這麽說,姬炳臉色的擔憂之色平淡了。


    世間之事有太多難以意料的因素了,盡自己全部的努力,能否成功還要看天意。


    陸秀夫摸了摸炳兒的頭,他的臉色卻是平靜,眼眸之中透出看破的平淡。


    “我們要拚到最後一刻,即便失敗,我們也能夠心安理得地離去。”陸秀夫教導道。


    “先生,炳兒知道了。”姬炳行了個弟子禮道:“炳兒是不是要做些什麽?”


    “你想上前線?”陸秀夫挑了挑眉。


    “嗯。”姬炳點了點頭說道:“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炳兒雖是孩童,沒有什麽能力,也不能讓蠻族給看扁了。”


    看著姬炳堅定的眼色,陸秀夫仿佛看到了先帝,他笑了笑道:“好啊!”


    元始十萬零一千一百一十五年七月,新繼任不久的大周國幼帝帶領親衛前往雁門關助戰。


    消息傳出,全大周國都震驚了,他們知曉大周國新任皇帝隻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就是這樣一個小孩子都有勇氣前往危機四伏的雁門關助戰,引得大周國的武者熱血沸騰了。


    大冀、大兗、大青、大徐、大揚、大荊、大豫、大梁和大雍九大領主國和一百零八個群主國的無數婦人在嗬斥著家裏的丈夫,讓他們北上禦敵,保衛家園。


    “鏘鏘鏘。”


    一戶人家的庭院裏,一個袒露著寬敞肩膀的男人在磨著一把生鏽的刀。


    這把刀,他已經很久沒有摸到了。


    他細細打磨著,將之打磨得寒光閃爍。


    他拿著刀,來到了一扇緊鎖的門前。他再三歎息了聲,就要轉身離開。


    “你沒有打贏,那就不要迴來了。”


    從房裏傳出婦人的哭泣聲。


    “我會的。”男人應了聲。


    這樣的一幕幕,在無數的家庭發生著,一個個的武者紛紛北上,願與大周國共存亡。


    “恭送英雄!”


    在老者的慷慨聲音下,一碗碗的壯膽酒飲下了熱血男兒的肚中,他們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故土,踏上了生死未知的北上之路。


    京都,狄清站立在自家的庭院之中,他的右手持著環首刀屏息運氣。


    這一刻,庭院裏是那麽的安靜,似暴風雨前的寧靜,又似平靜的老虎隨時發動起雷霆攻勢。


    某一刻,她的眼眸精光暴起,連庭院都隨之亮了起來。


    “第一式,引刀而戰!”


    “第二式,鋒芒畢露!”


    “第三式,橫斬八方!”


    “第四式,一鼓作氣!”


    “第五式,一往無前!”


    “第六式,一戰功成!”


    “第七式,批亢搗虛!”


    “第八式,死生存亡!”


    “第九式,強而避之!”


    “第十式,君臨天下!”


    塵沙走動間,狄清手中的環首刀變得血紅,一陣陣的熱風從那把刀上傳來,刮得狄清的小臉生疼。


    頃刻間,她就從血斬十式的第一式舞動到了第十式,又從第十式舞動迴了第一式。


    “鏘”的一聲,火光一閃,手腕一轉的狄清將環首刀刺進堅硬的地磚裏。


    “姐姐好厲害,姐姐好厲害啊!”


    一個流著鼻涕蟲的小屁孩拍著手掌叫好道。


    身子倚在牆邊的婦人道:“清兒的刀法確實越來越厲害了。”


    “娘!”


    見到婦人說話,狄清叫了聲。


    “你是想要去北疆?”婦人道。


    “嗯。”狄清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清兒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如今蠻族人大舉進犯我大周國,清兒雖隻是女兒之輩,也願意奉獻上一份力量。”


    “那就去吧。”婦人笑著說道:“我清兒的武藝可不比男兒弱呢。”


    “那當然啦。”狄清興奮地說道:“我可是師父得意的弟子呢。”


    “是是是。”婦人摸了摸狄清的頭道:“你萬事還是要小心點,上了戰場,那就是刀劍不長眼啊!”


    “娘,這我知道。”狄清如同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應道。


    “嗯嗯。”婦人的眼眸癡癡地看著狄清,不自覺之中,她的眼眸就濕潤了。


    這可是上戰場啊,很有可能這就是她們最後一次見麵了,婦人又怎麽不傷心。


    “娘,你放心啦,清兒我呢,命硬著呢。”狄清拍著自己的胸膛,對著婦人保證道。


    “來,這是娘給你求的平安符,快戴上。”


    婦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以紅繩係著的平安符,給狄清戴在了脖子上。


    “謝謝娘,謝謝娘。”狄清愛不釋手地摸著平安符,然後把平安符放到了胸口。


    “你一定要戴好,不能夠脫下來。”婦人再三叮囑道。


    “娘,我知道啦。”狄清抱了下婦人,她的眼眸深處也有淚光在閃動著。


    她嘴上說自己命硬,可上戰場實在是太危險了,又哪裏能夠保證一定會沒有事情呢!


    她怕這也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到母親了,所以她仔細地端詳著母親那有些蒼老的臉龐。


    而後,她毅然決然地轉過身,拿起插在庭院的環首刀道:“娘,我走了。”


    “我送送你。”


    婦人把狄清送到了門口,微笑著的狄青道:“娘,我走了。”


    “嗯嗯。”婦人點了點頭,想要往前走一步,卻又收迴了腳步。


    狄青轉過頭去,不自覺淚眼潸然。


    看著狄青遠去的身影,婦人的眼淚亦是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流著鼻涕蟲的小屁孩還不懂他娘在哭什麽,隻是看著他娘在哭,也惹不住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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