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雖然早早的便來等著了,但是卻沒有露麵,隻是在戰船上待著。


    嚴訥來到船上,朝著韓度一拜,道:“貧僧見過鎮海侯,讓侯爺久等,還請恕罪。”


    韓度笑著點頭,說道:“大師客氣了,是本侯來的早了,還請諸位大師登船吧。”


    “謝侯爺。”嚴訥說完之後,便讓一眾僧人開始登船。


    等到所有人僧人都上船之後,嚴訥見韓度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腳的意思。不由得愣了一下,問道:“侯爺還不讓船揚帆,難道還有人來嗎?”


    韓度點點頭,笑道:“是的,再等一會兒。”


    “好。”嚴訥笑著頷首。


    反正他這次出海也是借助韓度的戰船,韓度想要順便再帶上一些人,他當然不會反對。


    不過片刻之間,遠處便走來一群道士,引得周圍的百姓吩咐側目。


    “今天什麽日子啊?剛才天界寺的大師才過去,現在又來了神樂觀的道長們?”


    “不管是什麽日子,都有好戲看了。”


    “什麽好戲?”


    “笨啊,天界寺的大師和神樂觀的道長們碰在一起,還能夠沒有好戲看?”


    “就是,快走快走,過去看看......”


    “同去,同去......”


    嚴訥看到那一抹紫色道袍走過來的時候,臉色頓時就不好起來。


    領頭的道士走到韓度麵前,恭敬一拜道:“貧道張宇清,見過鎮海侯。”


    “張道長客氣了。”韓度笑著點頭。


    嚴訥臉色早就沉了下來,神色不善的盯著張宇清,道:“你怎麽會來這裏?”


    張宇清顯然和嚴訥是老熟人了,笑嗬嗬的說道:“你這禿驢都能來,貧僧為何不能來?”


    “牛鼻子,你!”嚴訥再是定力深厚,也禁不住張宇清的挑釁。


    眼看著兩人就要在這裏打起來,韓度連忙伸手阻止他們。


    “好了,兩位都是多年修為的有德之士,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兩位還是收斂一下火氣的好。”


    兩人頓時迴頭看向外麵的百姓,隻見所有人都望著他們。兩人臉色的怒氣頓時強行收了迴去,換上一副微笑的麵容。


    嚴訥朝著百姓一拜之後,直接轉身抬步走上戰船。


    而張宇清在笑了幾聲之後,也跟著上去。


    韓度走進船艙的時候,正好看到嚴訥和張宇清兩人對峙著分毫不讓。


    韓度心裏微微一笑,就是要讓你們爭出火氣才好呢。要是你們相安無事,那反而擔心的是自己了。今天這一幕,正是韓度故意的。將彼此不對付的雙方都安排到一艘船上,這樣的事情也隻有韓度能夠做的出來。


    不看廣告看療效,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效果還是讓韓度滿意的。


    “兩位有話好好說,現在還不到你們爭執的時候。這兩艘船,一艘北上去高麗和倭國,一艘南下去南洋,你們準備去哪裏?”


    “南洋!”


    “南洋!”


    兩人異口同聲的吼出來。


    南洋人丁千萬,物產豐富,百姓富裕,這樣的地方才是佛門和道門理想的傳道之地,自然引得兩人都想要去南洋。


    至於高麗和倭國,那是什麽?高麗在大明人的眼中,原本就是窮鄉僻壤。倭國更糟糕,聽說倭國內已經戰亂了幾十年了。這樣的地方他們去做什麽,去受罪嗎?


    不過兩人的都想要去南洋,正和韓度的心意。這兩方有著爭執點就好,隻要他們雙方水火不容,那就誰也不能夠坐大。到時候,甚至不得不拉攏朝廷為他們撐腰做主。


    而朝廷自然就能夠穩坐釣魚台,坐收漁翁之利了。


    “你北上去,我南下。”


    “你北上去,我南下。”


    兩人瞬間指著對方的鼻子,都想要把對方趕到窮鄉僻壤去。


    張宇清瞥了嚴訥兩眼,冷笑道:“聽聞在倭國還有著你們佛門的分脈呢,既然你們的先輩都第一個選擇去了倭國,你為何不去追隨先賢的腳步?”


    “阿彌陀佛~”嚴訥眼睛微微閉起,神色不動的說道:“正是因為先賢已經讓佛國降臨倭國,而南洋至今卻仍然是沒有我佛光照耀,因此貧僧才不得不前去。倒是你,倭國至今都沒有道門的蹤影,正合適你去傳道。”


    “你!”張宇清眼睛一瞪,死死地盯著嚴訥。


    可是嚴訥卻好不退讓的正視著他。


    忽然,張宇清微微一笑,說道:“貧道還是覺得南洋的百姓更加需要我道門的降臨,至於倭國,或許將來道門也迴去的。”


    韓度見兩人快要吵起來,連忙伸手打斷了兩人的話,說道:“兩位,你們去哪裏,由你們來決定。反正這艘船是去南洋的,另外一艘是北上的,你們自己商議吧。本侯已經吩咐過校尉,他們會將你們安全送到目的地。本侯還有事在身,就不送兩位了。告辭!”


    “多謝侯爺,侯爺慢走!”張宇清對韓度的態度極好,甚至有幾分親近,顯然張宇初肯定囑咐過他。


    “侯爺請便!”嚴訥也朝著韓度微微一拜。


    韓度點點頭,然後便轉身下了船,坐上馬車迴去了。


    而他走了之後,嚴訥和張宇清兩人更是處處針鋒相對。


    兩人爭論了片刻,誰也不能夠說服誰。


    嚴訥先沉默下來,思量了一會兒之後,他便叫來僧人吩咐了幾句,讓十來個僧人下船,登上去北上船隻。


    張宇清見此沉吟片刻之後,也叫來十來個道士,讓他們登上了去高麗和倭國的船。


    嚴訥見了,頓時不滿的說道:“你這牛鼻子是什麽意思?貧僧派人北上,你也跟著派人北上,你是成心和貧僧作對是不是?”


    張宇清哈哈笑了起來,說道:“鎮海侯不是說了嗎?反正兩艘船,仍由咱們選擇北上還是南下,現在貧僧忽然覺得派些人北上也是不錯,又有何不可?”


    “再說了,你們佛門在倭國還有著根基。貧道都不怕你們沆瀣一氣,你這禿驢在怕些什麽?”


    嚴訥兩眼盯著張宇清,說道門在倭國沒有絲毫的根基,這話嚴訥的不信的。


    倭國有陰陽師,倭國的這些陰陽流派便有著道門的影子。佛家講因果,道門論陰陽。偏偏倭國有陰陽師這麽一群人,要說是倭人自己琢磨出來的,不是嚴訥看不起倭人。要是沒有人故意泄露了陰陽秘術,那些倭人就算是再過十輩子,也別想摸到陰陽的皮毛。


    這樣的隱秘或許普通的達官貴人都不清楚,但是卻瞞不過佛門。


    雖然按照道門的說法是秘典被人盜走,可是憑什麽這些東西就能夠被倭人輕易的盜走?這天下又不僅僅隻有倭人,高麗人怎麽沒有將道門秘典盜走?蒙古人呢,暹羅人呢,交趾人呢,為何這麽多人都不能從道門盜走秘典呢?


    “阿彌陀佛,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咱們就手上見真章吧。”嚴訥麵色沉凝,眼睛微閉,下定了決心。


    張宇清也收斂了笑容,沉聲說道:“貧道正有此意!”


    兩人同時轉身,各自迴到了自己的艙房裏麵。


    船艙兩旁的艙房,正好一邊住著和尚,一邊住的是道士。雙方針鋒相對,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韓度從北市港口迴到城裏,先去向老朱稟報。


    看到韓度的第一眼,老朱邊徐徐開口,“人你都送走了?”


    “已經送走了。”韓度一問一答。


    老朱抬眼看向韓度,隨意的問道:“他們雙方都表現的如何?”


    韓度笑了笑,說道:“臣將他們安排是一艘船上,自從雙方碰麵之後,雙方的爭吵就沒有停下來過。吵得臣頭昏腦脹,這不才急忙離開了那裏,迴來向皇上稟報。”


    “哈哈哈,”老朱大笑起來,聲音傳遍了整個大殿。片刻之後老朱才收斂了笑聲,說道:“他們千百年的恩怨了,見麵不針鋒相對是不可能的。”


    “是啊,臣問他們想要北上還是南下。結果兩人都想要南下,又吵了一通......”韓度撿了些有趣的事情說給老朱聽,逗得老朱開懷大笑。


    ......


    送走了嚴訥和張宇清,韓度又頓時清閑了下來。


    閑來無事,韓度將張宇初送給自己的《夏林清隱圖》看了即便。雖然韓度不通繪畫,但是多看幾次也好似有了收獲。


    當韓度把這個想法告訴安全的時候,頓時便招來安慶的嘲笑,她本人更是笑的花枝亂顫彎下了腰。


    “夫君,若是大真人的畫是簡單到被夫君一眼看破,那它就不值錢了。”


    “一副畫有什麽了不起的?給我時間,我也能畫一副。”韓度不服氣的道。


    安慶指著掛著牆上的《夏林清隱圖》,說道:“夫君別說是畫了,就算是找一個畫師來臨摹,都不可能畫出這樣的畫來。”


    正當韓度想要和安慶繼續爭論的時候,紅漪直接闖進來,滿臉急切的說道:“公主,侯爺,剛剛宮裏傳話,說是皇上病了。”


    老朱病了?韓度頗為驚訝的看了丫鬟一眼。上一次見到老朱是在一個多月之前,但是當時雖然老朱神色有些疲憊,可人卻沒有絲毫生病的樣子。


    “父皇病了?嚴不嚴重?”安慶頓時緊張的問道。


    韓度連忙安撫了她一下,說道:“應該不是什麽大病,不會有大礙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明煙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陽光下寫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陽光下寫字並收藏大明煙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