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來到書齋裏麵,剛一推開門,就看到薛祥和金先生坐在裏麵。


    連忙笑著拱手道:“喲,薛老,金先生,你們這是好興致啊。”


    “侯爺客氣了。”金先生臉上笑容溫和,朝韓度點點頭。


    而薛祥則是捋了捋胡須,看了韓度和方孝孺兩眼,伸手示意道:“坐吧。希直應該和你說了吧?”


    韓度提了提錦袍,中規中矩的坐在椅子上,朝薛祥笑著點頭。


    薛祥繼續說道:“咱們幾個對經營之道一竅不通,還是要你來想辦法才是。書院本來是做學問的地方,應該清清白白才是,可是這世上沒有錢也的確是寸步難行。”


    薛祥沒有進書院的時候,不知道書院的開銷竟然這麽大。光是在學子身上,書院每年就要花掉十幾萬貫。現在更是多了大量的教習,雖然方孝孺等人輕鬆了,但是書院的開銷可是更大了。


    這些教習,每一個可是都要拿月俸的。而且韓度定的月俸有很高,普通的教習每月就能夠拿到五貫,厲害的甚至是能達到十貫。


    再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這樣下來,書院每年的開銷就奔著三十萬貫去了。


    《仙木奇緣》


    三十萬貫!


    這要不是知道有韓度撐著,光是這個數字都能夠把薛祥嚇退。三十萬貫,大殿都要修建一座起來了,而書院卻每年就要吃掉一座大殿。


    韓度見三人神色緊張的盯著自己,忽然笑了笑說道:“這事可急不得,慢慢來吧。”


    薛祥幾人也沒有催促韓度的意思,點點頭便答應下來。


    由於馬場那邊已經進入了正軌,即便是韓度不在,也能夠自行運作。因此,韓度就幹脆把時間花到書院裏,想著怎麽才能夠讓書院有穩定的財源。


    書院教的是數理化,數學不用想了,想靠數學賺錢可不容易。物理、化學其實也沒有比數學好多少,畢竟韓度隻交了物理的力學和化學的燃燒反應等初級知識。


    韓度想了幾天,也想不到書院能夠靠著什麽賺錢養活自己。


    考慮了一下,便將薛祥等人找來坐下,說道:“這幾日我思來想去,也難以為書院找到什麽好的財源。”


    薛祥等人一聽,頓時麵麵相覷。原本以為他們找不到來錢的路子,是因為不懂經營,沒有想到連韓度都在書院裏找不到來錢的路子。


    韓度見了眾人的反應,低頭苦笑一下。要是穩定的財源這麽好找,那就不叫財源了。


    現在辦書院就是一個虧本的買賣,根本不能指望著能靠學子的束修。因為國子監隻要考上了,是不收束修的,不僅不收,反而還會每月給學子發放米糧。


    但是國子監之所以敢這麽豪奢,那是因為有老朱支撐著,每年老朱給國子監的錢也是在十萬貫以上。


    或許書院是因為有著韓度支撐的原因,老朱故意裝作看不見,除了一個大明皇家書院的牌子之外,一文錢都沒有給過書院。


    見三人有些失望,韓度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我把釀酒和玻璃工藝拿出來,讓書院弄幾個作坊如何?”


    “不可,萬萬不可。”韓度的話音一落,薛祥就連忙搖頭反對,“咱們是找你來想辦法的,不是為了挖你的牆角的。有辦法自然好,若是沒有辦法,就照著現在這樣也是不錯。”


    釀酒和玻璃,都是韓度的產業。韓度雖然開口願意將其拿出來,但若是薛祥答應了,那就有從韓度嘴裏奪食的嫌疑。


    薛祥自然萬萬不敢答應。


    不僅是薛祥,方孝孺和金先生也是連連搖頭拒絕。


    韓度倒是覺得無所謂,也沒有想到幾人口的反應這麽大,淡笑著說道:“我說把工藝拿出來給書院,又不是說自己不釀酒不製作玻璃了。”


    “這......還是不妥。”薛祥搖搖頭,“若是讓書院也做這些,那豈不是和你搶生意麽?”


    韓度哈哈一笑,說道:“薛老多慮了,這世上想要喝酒的人多如過江之鯽,玻璃的需求也是龐大無比,別說是一個書院了,就算是再來十個百個,也填不滿這麽大的需求。這根本就不算是搶生意,因為這生意再來十個咱們,也做不完。”


    蒸餾烈酒現在是稀缺品,價格雖然高,但是真正能夠喝得起的人卻多的是。但是現在很多時候,都是拿著錢都買不到烈酒。書院插手進來,並不會影響烈酒的價格,頂多是供應再充足了些罷了。


    薛祥幾人對視一眼,紛紛沉默著沒有說話。雖然韓度的說的道理沒錯,但是這樣總是有從韓度手裏搶生意的感覺。


    韓度見幾人遲遲做不下決定,便無奈的笑著說道:“以前我拿錢補貼書院,都沒有這麽麻煩。怎麽以前你們覺得可行,現在怎麽就不行了呢?”


    韓度這話倒是沒錯,以前直接從韓度手裏拿錢的時候,都沒有覺得有什麽。現在書院自己掙錢了,怎麽還扭捏起來了?


    再說了,韓度是書院的副院判,眾人當中就他最大,要不好意思,也應該是韓度才對。


    “那......好吧。”薛祥和方孝孺、金先生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趁著沒事,韓度便留在書院裏麵,原本教的物理化學都太過初級,作用顯現不出來。這次的事情也提醒了韓度,若是教授的知識沒有價值的話,那恐怕會極大的打擊學子們的興趣。


    於是,韓度本著為了書院的發展,幹脆留在書院裏麵,繼續教授更加高深的內容。


    ......


    老朱剛剛批閱完奏折,朱標就趕來求見。


    父子兩人坐在交流一番之後,老朱忽然問道:“韓度呢?他最近在做什麽?”


    朱標不知道父皇為什麽向他問起韓度,不過還是如實迴道:“聽說是在書院。”


    “書院?”老朱有些詫異的抬起頭,奇怪的問道:“他不是要建馬場嗎?怎麽跑到書院去了?”


    “這兒臣就不知道了,不過馬場那邊他派人盯著便是,恐怕是閑來無事才會去書院的吧。”朱標猜測著迴道。


    老朱聽了之後,也麵無表情的點點頭,沒有再多問。


    朱標見父皇沒有了下文,遲疑片刻之後,問道:“父皇,兒臣有件事不知道當不當講。”


    “說吧。”老朱對於朱標從來都是來者不拒的,不管是他心情好壞,他都願意聽聽朱標的想法。而現在老朱的心情還算不錯,自然更加不會拒絕朱標。


    “父皇的萬壽節就快要到了,今年又是父皇的六十大壽。再加上今年北元破滅,俘獲了安樂王,連傳國玉璽都現世,對於大明來說可謂是三喜臨門。今年對大明來說,可是大吉的一年。兒臣以為,可以趁著父皇萬壽節的機會,好好慶賀一番。”朱標提議道。


    隨著朱標的述說,老朱更是眯著眼睛高興起來。不梳理還不知道,的確是如同朱標說的那樣,今年對於大明來說,還真的是與眾不同的一年。


    大明從立國開始,一路篳路藍縷的走到現在,還真的是沒有那一年能夠有今年這麽輝煌過。而且還巧合的和老朱的六十大壽給碰在一起,就更加顯得今年的不同凡響。


    “嗯,是該好好熱鬧熱鬧。”老朱讚同的點頭。


    北元原本是大明的心腹之患,現在如此大患一去,老朱自然也想要好生彰顯一番。這麽大的事情,要是他都無動於衷,那也太說不過去了。而且,不將此事大為宣揚,如何能夠彰顯他朱元璋的英明神武雄才大略?


    想到這裏,老朱頓時說道:“今年的萬壽節既然是三喜臨門,那就應該辦,而且要大辦特辦。”


    老朱現在可不必往日了,以往的萬壽節幾乎都辦的非常寒酸。老朱也沒有辦法,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大明連年北伐,花出去的銀子如同流水一樣。內庫空虛的老朱,也隻能夠能省則省。


    而現在,老朱的內庫充盈,那自然可以肆意一迴。


    既然覺得大辦特辦萬壽節了,那老朱自然會想到禮官的人選。轉頭看向朱標,問道:“標兒以為,誰可以做這禮官?”


    朱標聞言一愣,隨即尷尬的迴道:“兒臣就以為今年乃是大吉之年,父皇日夜操勞正好可以借此好好休息一番。至於這禮官......兒臣沒有想過。”


    見父皇對自己的話不置可否,朱標低頭想了一下,繼續迴道:“不過按照往年的慣例,應當是六部尚書之類的重臣擔任才是。”


    老朱聽了之後,沉默片刻才說道:“不過是一個禮官而已,誰擔任不可以?這樣吧,就由韓度來當這個禮官吧。”


    韓度來當!


    朱標頓時咽了咽唾沫,見父皇麵無表情,不知道父皇為什麽非要韓度來當這個禮官。不過還是出聲詢問道:“父皇,韓度雖然也是讀書人,但是從他平日裏的言談舉止就能夠看的出來,他恐怕對於禮儀有所不熟悉吧......”


    萬壽節禮官,別的不說,至少要熟知禮儀,不能夠在禮節上出錯才行。


    不是朱標對韓度有意見,韓度做其他的朱標不會有分毫意見,但是唯獨這禮官不行。韓度在他麵前都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來做禮官,若是鬧出笑話,惹惱了父皇倒是不美了。


    朱標為韓度推脫,其實也是為了韓度好。


    老朱卻好似鐵了心一樣,非要用韓度不可。


    “禮儀不熟悉,不是正好讓他趁著這個機會學一學嗎?整日在外麵胡作非為,他也該好好的學一學禮儀之道了。”


    朱標見父皇都這樣說了,哪裏還不知道這是父皇對於韓度平日裏的失禮之處不滿?非要借著這個機會收拾韓度。他也不敢再為韓度開脫了,點頭說道:“是,兒臣這就去告知韓度。”


    老朱點點頭算是同意了朱標,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方孝孺現在不是你東宮的侍講嗎?讓他也來,幫著韓度把禮官做好。”


    老朱也有些擔心韓度對於禮儀一竅不通,怕這麽難得的萬壽節被韓度給弄砸了。韓度弄砸了萬壽節,老朱肯定是不會饒了韓度的。但是再怎麽不饒,老朱也不可能因此把韓度給砍


    頭了吧,要是那樣安慶肯定會找馬皇後鬧起來。


    朱標也鬆了口氣,有方孝孺這個儒學名家幫著韓度,肯定不會有什麽問題。


    “是,兒臣這就去辦。”


    沒有讓人傳話,朱標親自來到韓府。而且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把韓景雲也給帶來了。


    韓景雲成了太子妃之後,能夠迴到韓府的機會極少。現在韓景雲有了身孕,心情起伏極大。朱標為她著想,便趁此機會將她帶迴韓府,也好讓她高興一番。


    太子和太子妃到來,頓時就將整個韓家驚動。為了迎接太子和韓景雲,韓家從大門開始,一路便是張燈結彩,簡直是比過年還要熱鬧。


    等到朱標帶著韓景雲來到韓府的時候,韓家所有人便站到門外相迎。


    韓德和劉氏帶頭朝著朱標和韓景雲跪下,“拜見太子殿下,拜見太子妃。”


    “快快平身。”朱標連忙躬身,虛扶了一下。


    而韓景雲也連忙親自動手,將爹娘扶起來,“爹娘,你們快快起來。”


    君臣之禮不可費,韓德劉氏雖然是韓景雲的爹娘,但是她現在是太子妃,是君。因此,不得不對她叩拜。


    不過,韓景雲畢竟是韓德劉氏的女兒,因此叩拜過後她向兩人迴禮也是應當的。


    將朱標和韓景雲迎迴府裏,由於韓景雲想念娘親的很,她現在也是身懷六甲了,很多初次遇到的不好問外人的問題,正好可以朝劉氏一一詢問一番。因此,一進門,韓景雲便拉著劉氏走了。


    隻有韓德、韓度、韓曙三人陪著朱標走進內堂,主要是韓德和韓德陪著朱標,韓曙是湊數的。


    眾人依次落座之後,朱標便笑著將父皇決定讓韓度當禮官主持萬壽節的事情說了出來。


    韓德和韓度聽了之後,都是一臉的詫異。


    韓德是詫異,雖然韓度是侯爵,是超品,但是論資曆並不符合主持萬壽節。


    而韓度則是在想,老朱這究竟是什麽意思?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嗎?前麵剛剛收了自己的兵權,現在又讓自己擔任萬壽節禮官。


    萬壽節禮官在舉行禮儀的時候,站在老朱旁邊,麵對百官的朝賀的確是風光無限。但是這份風光對於平常人來說或許極為難得,但是對於韓度來說卻也就那樣。


    “臣當萬壽節禮官?這,臣恐怕難當大任。”韓度看在朱標推辭說道。


    自己當禮官?別開玩笑了,自己對於繁複的禮儀可一點都不熟悉,這個禮官怎麽當?


    朱標好似看透了韓度的心思,笑了笑便道:“放心,父皇又派了方孝孺幫你,不會有問題的。”


    這還差不多!韓度撇了撇嘴。有方孝孺這個儒學名家在,那自己心裏就有底了。隻要禮儀上沒有問題,對於萬壽節其他的事情,韓度還真的不怵。


    見韓度一臉的輕鬆,朱標忍不住提醒他道:“今年的萬壽節可是與往常不同,今年是父皇的六十大壽,不僅是整壽,更是一甲子整壽。到時候各地藩王,外邦使節都會到來,這萬壽節可要辦的熱熱鬧鬧,不能墜了大明天朝上國的威風才好。”


    韓度點點頭,表示明白。


    隔日,韓度便帶著方孝孺來到禮部。


    禮部曆年都會為老朱準備萬壽節,他們經驗豐富,韓度自然不會放過。


    禮部現在沒有尚書,隻是由李原名這個左侍郎代管著,相當於是一種群龍無首的狀態。沒有尚書領頭,整個禮部都好似被抽去了脊梁骨一樣,很難強勢起來。


    麵對韓度的時候,李原名連忙當先一步拜道:“下官李原名,拜見鎮海侯。”


    “李大人客氣了。”韓度虛抬了抬手。


    “謝侯爺。”李原名這才直起腰來,伸手示意韓度,“侯爺請入座,來人,上好茶!”


    韓度也不客氣,和李原名謙讓了一番,便在他右手位置坐下。


    方孝孺更是坐在韓度下首位置。


    很快,禮部的書吏便端著茶水進來。


    韓度端起茶杯,沿著杯沿滑動兩圈,吹了吹氣,少少的抿了一口,“好茶。”


    李原名對於韓度的讚賞非常滿意,不過還是謙虛的說道:“這茶雖然是杭郡龍井,不過侯爺什麽茶沒有喝過?恐怕難當侯爺一個好字。”


    韓度微微笑了笑,沒有再說茶的事。自己的確是喝過龍井,而且還是比這更好的龍井。朱標哪裏的都是貢品龍井,自然要比麵前這龍井還好。


    不過既然是有求於李原名,那韓度自然不會吝嗇幾句溢美之詞。


    而李原名也對韓度的態度感到極為滿意。


    “不知侯爺今日前來有何要事?若是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還請侯爺直言,下官定盡力而為。”


    盡力而為的意思就是,一般的要求他可以滿足韓度,但是如果要求太過分了,那就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他就愛莫能助。


    李原名雖然對韓度放低姿態感到滿意,但是還沒有到了讓他不顧一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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