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冰天雪地,屋內溫情繾綣。


    屋頂上的雪仿佛都要被烤的融化了一樣。


    水滴入凹槽石窪裏,發出悶悶的聲響。


    宮女們尋找十皇子的聲音不知什麽時候遠去了。


    屋內的炭盆是解辰加的,方才已經燃盡過兩次。


    相瑛攏著衣襟,微微歪著頭,濕濡的發黏在白皙的臉頰邊。


    她看見解辰腹部的一道傷疤,在他要穿衣裳的時候,直接按住了他的手。


    “你這是哪裏來的傷?”


    憑相瑛的經驗,傷口範圍透著紅色的肉,還沒完全愈合,顯然是剛受傷不久。


    解辰頓了頓:“一不留神被刀劃傷了。”


    相瑛更詫異:“被刀?”


    她了解的解辰,是別人接近他三米之內就會馬上警覺的人。


    竟然還會被刀劃成這樣,觸目驚心的樣子,害的她剛剛都不敢使勁按。


    “給你。”相瑛直接從空間裏掏出一瓶藥膏。


    解辰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她的新奇玩意,在這個時代不曾有過。


    他頓了頓,有些沙啞的語氣仿佛無辜。


    “你要是不在的話,我自己一個人不知道怎麽用。”


    “你少占便宜了!”相瑛嗔怪,“藥膏還有不會抹的?解大皇子別裝可憐。”


    解辰笑了起來,慢條斯理的係腰帶,彎腰看著她:“下一次伺候長公主會是什麽時間?”


    剛剛兩個人情到濃時,相瑛調侃的說了伺候這個詞,沒想到被他記在心裏了。


    相瑛攏了攏黑發:“下次,我想就來找你。”


    解辰揚眉,薄眸中流轉著一抹愉悅。


    臨走前,相瑛把一張肖像放在了解辰手裏。


    “如果你有機會見到方乾,幫我把這張畫像給他,就說我好像發現他妹妹了,如果他有本事,就讓他進宮來找我。”


    這是她之前在空間裏畫的,照著那個冷宮裏女人的樣子。


    並對解辰道:“冷宮裏的這個女子,你能派人暗中保護嗎?上次我無意中看到她,差點被太監侵犯。”


    解辰頓了一下:“好。”


    但凡是相瑛的要求,他都會答應。


    兩人準備走的時候,相瑛才想起來問:“這裏是誰的書房?”


    解辰看了一眼,淡淡道:“好像是老六的。”


    相瑛迴眸,忍不住看了看被他們推翻的書桌,還有一地狼藉。


    她麵紅耳赤:“幸好老六不會發現是我們做的。”


    “他發現不了,我會派人來收拾,而且,老六最近趕迴去梅城接人了。”


    解辰說完,相瑛便好奇問:“接誰?”


    解辰替她理了理衣裙:“魯家小姐,魯盼楚,之前魯太守不知怎麽感染了時疫,死了。”


    相瑛驚愕。


    聽了解辰所說,她才知道,當時她給六皇子的兩件藏了血衣的大氅,被他送了一件給魯盼楚!


    這個該死的六皇子,不是對魯盼楚沒有感情嗎?好端端的為什麽把大氅送到梅城去?


    而且,聽說魯太守發現自己得病以後,怕傳染給女兒,馬上就把自己關了起來。


    最後因為藥石無靈,活活的病死了。


    倒是除了他自己,沒有連累任何人,但是梅城一夜之間失去太守,朝廷需要重新任職。


    而聽說這件事的六皇子,立刻自動請纓,帶著即將去上任的太守,趕去梅城接魯盼楚了。


    相瑛有些疑惑:“奇怪,六皇子這麽在意魯小姐嗎?之前沒看出來呀。”


    解辰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帶離書房,並道:“我的探子說,魯盼楚似乎是懷有身孕了。”


    “什麽?!”相瑛瞪圓鳳眸。


    她迴憶過來,難道就是那一次?


    相芊芊雖然急中生智,想要張冠李戴,魯盼楚為了保護自己的名聲,也沒有聲張。


    但沒想到命運就是如此捉弄,竟讓她在這個時候懷孕了。


    相瑛沉默地撓了撓臉頰:“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興許這就是緣分吧。”


    解辰頷首,看了一眼天色。


    “你想迴去,還是出宮?”


    仿佛現在隻要相瑛一句話,他還是能冒著極大的風險,直接將她送走。


    相瑛笑了笑:“我要迴大牢去,那裏風吹不著雪凍不著,沒事就罵兩句老登解氣,舒服著呢。”


    解辰隻能失笑:“好,你再忍耐兩天,我不會讓你繼續在牢房裏受苦的。”


    “還有,之前我派瘦猴子一路暗中護送,現在孩子們跟著桃雪她們,安全地生活在一個偏僻的小村子裏,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你可以放心了。”


    相瑛知道,解辰是萬能的。


    她踮腳,親了親他的唇角。


    解辰眼眸炯炯有光,輕聲問:“這是獎勵?”


    “差不多吧,”相瑛抬手,為他理了理衣襟,“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要再受傷了,照顧好自己。”


    解辰心頭一動,隻覺得萬流湧入,仿佛春天。


    他剛想伸手抱一抱相瑛,她卻如同燕子一般,直接飛躍去了牆頭,隨後敏捷的身形三兩下跳走,直接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解辰怔了怔,旋即失笑。


    這女人真是絕情,甚至沒有迴頭看他一眼。


    分明兩個人親密的無可言說。


    解辰“精神饜足”,轉而有功夫去對付淩宿了。


    他迴自己的殿宇換了身衣服,宮女發現他迴來,這才鬆了口氣。


    “殿下,您去哪兒了,皇上都派人催您好幾次了。”


    “身上有傷不舒服,就休息了會。”他說完,大宮女也不好再說什麽。


    畢竟解辰為什麽受傷,皇上心裏也清楚,肯定不會怪罪。


    大宮女在前頭帶路,解辰坐在轎子裏,於宮道上,他的轎子與陸匪夷的儀仗迎麵相逢。


    陸匪夷正在叮囑身邊的侍衛:“記住,找到她以後別急著訓斥她,先確保她是不是安全的,這件事暫時不要驚動皇上。”


    他話音一落,轉眼看見解辰。


    以前遇到解辰,對方都是不理會,直接目不斜視的走了。


    沒想到這次,解辰竟然饒有興致地挑簾,那雙漆黑深邃的薄眸,刀子似的輕輕刮了他一眼。


    陸匪夷凝眸,走上前:“十殿下,看見相瑛了麽?”


    就在昨天,解辰的身份已經被恢複,宮中稱唿他為十殿下,也沒有問題。


    隻是陸匪夷聲音藏著探究。


    解辰意味深長地揚起眉梢:“我怎麽知道,她總不能在我懷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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