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早知道智空方丈定然會有此一問,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道:“練功房並不大,如果有人用暗器射殺我師父的話,鳩摩羅不可能看不到那個人是誰,當我們衝進練功房後,根本沒有發現裏麵還有其他人,師父不是被鳩摩羅殺的,還能是誰?何況我們已經把方圓五裏之內都搜了個遍,根本沒有發現還有其他可疑之人。智空方丈,您是前輩,少林寺也是武林首領門派,還請方丈為崆峒派主持公道!”


    智空方丈道:“如此說來,並沒有人看見是鳩摩羅殺死了你師父,也沒有證據能夠證明是鳩摩羅殺死了你師父?”


    夏風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道:“智空方丈此話何意?”


    智空方丈道:“鳩摩羅敢對佛祖發誓蔣掌門不是他殺的,老衲相信鳩摩羅沒有殺人。”


    夏風道:“方丈的意思是少林寺要包庇鳩摩羅嗎?”


    智空方丈垂下眼瞼,道:“阿彌陀佛,老衲並不是包庇鳩摩羅,隻是遵從事實。”


    夏風道:“事實是鳩摩羅強闖崆峒派,跟師父動手後,師父被殺,還請智空方丈將鳩摩羅交給我崆峒派,待此事查清後,晚輩會親自向方丈闡清事情原委。”


    智空方丈道:“鳩摩羅既然沒有殺人,又何必要帶他去崆峒派呢?依老衲之見,殺死蔣掌門之人,就是盜取你崆峒派鎮派之寶的人,夏少俠,你還是沿著這條線索追查吧!”


    夏風道:“方丈怎知鳩摩羅就不是盜寶之人呢?”


    智空方丈道:“老衲可以作證鳩摩羅不是盜寶之人。”


    智空方丈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明顯不願意再跟夏風糾纏下去,擺明了是要庇護鳩摩羅。


    夏風道:“智空方丈,難道少林寺就不看在同是江湖門派的情分,要袒護這個西域僧人嗎?”


    智空方丈道:“夏少俠,鳩摩羅是西域有名的高僧,他跟崆峒派無怨無仇,不會愚蠢到公然闖入崆峒派殺人的程度,你還是抓緊時間追查真兇吧!智賢師弟,有勞你送崆峒派的人下山!”


    智空方丈已經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說明少林跟崆峒派根本沒有什麽情誼可言,也說明智空根本沒有把這些崆峒派弟子放在眼裏。說罷,智空轉身便離開了客堂,鳩摩羅緊隨其後也一同離開了。


    崆峒派眾人見鳩摩羅離開,個個怒氣衝衝,大有要跟鳩摩羅拚命的架勢,夏風趕忙阻攔住眾師弟。


    夏風頭腦非常清醒,憑他們這些人,根本不夠資格從少林寺裏把鳩摩羅帶走,如果一衝動跟少林寺發生正麵衝突,少林寺的這些和尚可不會給崆峒派留情麵,他們隻有吃虧的份,這種結果他來少林寺之前就已經想到了。


    夏風又氣憤又無奈,朝智賢長老拱了拱手,道:“智賢長老,少林寺作為名門正派首領,卻執意包庇鳩摩羅,不肯讓他交給崆峒派,實在令人失望,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告辭!”


    夏風等人帶著憤慨離開了少林寺,其實他們來少林之前就已經預料到是這種結果,師父蔣立義已死,崆峒派在武林中的地位更差,以少林寺的地位和實力,根本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裏,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放人。


    江湖就是如此,一切都靠實力、靠刀劍說話,哪個門派突然冒出一個武功高手能夠技壓群雄,這個門派在江湖中的地位就會直線上升,無論是誰都要買麵子。而小的門派隻能看別人臉色,甚至是在夾縫中生存,現實就是如此真實。


    ……


    穀天宇療傷不同於閉關練功,他隻是每天早晚各兩個時辰迴到密室運功療傷,其餘時間他一直都在關注著江湖上的動靜,十二銀槍高手就是受他直接調派,伏擊少林智通長老和八大金剛,“天山雙鷹”也是受他請托,暗襲武當弟子。


    十二銀槍高手已經秘密返迴天星教總壇,穀天宇對他們的表現很滿意。槍陣初展鋒芒,就將少林十二棍僧和四大金剛絞殺在槍陣之中,雖然讓智通長老和四個和尚逃掉了,但這樣的戰績已經很值得驕傲。此戰不僅削弱了少林寺的實力,更是對少林寺首領地位的震撼和打擊,也是對少林弟子信心的摧殘,穀天宇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天山雙鷹”卻一直沒有消息,甚至武當派也沒有傳出消息。穀天宇有些焦慮不安,隱隱感覺有種不祥的預感。可是他卻在自我安慰,二位師父無論是內功修為、刀法造詣,還是臨戰經驗,江湖上已經鮮有對手,即便玄機老道在場,以二位師父的實力,也可將玄機斬殺。可是,他還是有種莫名其妙的不安,或許是一種預感,也或許是一種警示。


    穀天宇剛從密室出來,他的兒子少教主穀軒捧著一個二尺多長的木盒走來,穀天宇看了一眼木盒,做工很粗糙,木板外麵連漆都沒有,集市上隨處可以買到的便宜貨。可是很奇怪的是,木盒卻用紙條封著,紙條上麵寫道“穀天宇親啟”遒勁有力的五個字。


    穀軒道:“父親,是一個小叫花子送過來的,他說有人給他五兩銀子,讓他把這個盒子送過來,我見上麵貼著封條,就沒敢擅自拆開。”


    穀天宇的眼角突然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他直盯盯地看著盒子,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


    穀天宇壓製住內心的不安,沉著聲音道:“打開它!”


    穀軒麻利地撕開封條,小心地打開盒子,裏麵赫然是兩柄斷刀。


    穀天宇看到斷刀時,身子明顯一顫,眼圈頓時發紅,他太熟悉這兩柄斷刀了,尤其是刀柄上的纏絲,一黑一紅,世上除了“天山雙鷹”之外,沒有人用這樣的刀,這兩柄斷刀正是二位師父的武器。


    穀天宇感覺氣血上湧,心中的悲憤似乎要爆發一樣,擠壓的內髒發出撕裂般的疼痛。他一隻手捂著胸口,另一隻手顫抖著拿起盒子,眼淚不由得奪眶而出,淚珠從麵具上滑下,滴落在木盒裏的斷刀上。


    穀軒嚇得不知所措,他從沒有見過性情一向霸道強悍冷漠無情的父親,竟然如此悲愴,木盒裏的斷刀和父親的武器一模一樣,他隱隱猜到了些端倪,但他卻不敢發問,更不敢說出來,這種時候要是哪一句話觸了黴頭,即便他是穀天宇的兒子,也會受到斥罵甚至責罰。


    穀軒隻是諾諾地說道:“父親,您要保重身體!”


    穀天宇捧著木盒,看著兩柄斷刀愣愣出神,猶如在看他的兩位師父。三十年的往事不斷地在眼前閃過,每一幕都是如此地清晰。他感激“天山雙鷹”的愛護之情和授業之恩,老夫婦儼然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毫無保留地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結果卻落的如此淒慘的下場……


    突然,他身子一顫,一口鮮血如雨霧般噴了出來,少許鮮血噴在了斷刀上,斑斑點點的血珠點綴在黝黑發亮的刀身上,兩柄斷刀看起來更加兇暴恐怖。


    穀軒已經被嚇傻了,他醒過神後趕緊扶著穀天宇迴到房間,倒上一杯水給穀天宇清清喉嚨。


    穀天宇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吃下後說道:“你不要慌,我沒事,隻是急火攻心,調息一下就沒事了。”


    事情並沒有穀天宇說的那般輕鬆,他內傷未愈,剛才因情緒激動,體內氣血翻騰,再次撕裂剛剛好轉的傷情,此前的調養算是前功盡棄了。


    穀天宇道:“武當派有消息嗎?”


    穀軒搖了搖頭,道:“我們的兩個內線不知什麽時候露出了馬腳,在他們攻打我們的分壇前,兩人神秘地失蹤了,我懷疑是被玄機老道給殺了。武當派裏沒了內線,所有消息都打探不出來。”


    穀天宇沉吟良久,道:“你再多安排些人去,一定要打探到他們是在什麽地方決鬥的,我不會讓二老曝屍荒野。”


    穀軒垂首道:“是,父親!”


    穀天宇見兒子依然站在身邊,道:“你去安排吧!”


    穀軒道:“父親,武當派難道真的有高手能殺死二位老人家嗎?二老突然襲擊,就算是玄機老道在,也未必來得及擺布那個混元劍陣。”


    穀天宇沉吟良久,眼中突然迸出一道兇狠的目光,道:“即使武當派殺死了二位老人家,玄機也不會把兩柄斷刀讓人送來,何況玄機那些徒子徒孫們,沒有什麽高手,我可以斷定,人一定不是武當派殺的。送刀之人才是殺人之人,他是在打擊我,也是警告我,恐怕還有示威的意思,殺了人還把刀送給我,他跟我一定有仇!”


    穀軒不敢亂插話,隻是安靜地聽著。


    穀天宇緩緩地說道:“跟我有仇,武功能殺死二老的人,整個武林中屈指可數。”


    穀軒道:“難道那幾個老不死的出手了?”


    穀天宇搖了搖頭,道:“聖手老人孫少天、少林枯木大師早已遁世多年,生死不知,他們要是出手的話,不會等到現在,江湖上已經很多年沒有他們的蹤跡,說不定他們已經死了呢!窮酸書生伏木子多年前就死了,武當派宋玉道長前不久死在武當後山。雖然這次華山派跟少林、武當聯手,但黃伯清絕不會再踏入江湖紛爭。除了他們這幾個老家夥,現在江湖中能殺二老的人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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