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涵和林楓並駕齊驅,唐婉兒、陸言和二十護衛跟在後麵,然後是八百騎士,他們已經來到了洛陽城外。


    方芷涵道:“我要先去郭叔叔那裏,把他的八百騎中軍衛隊還迴去,你跟我一起去吧,剛好見見郭叔叔。”


    林楓搖了搖頭,道:“或許以後有再見之日,我現在一身麻煩,還是不見的好。”


    方芷涵眼神中有些失望,不滿地說道:“郭叔叔怎麽說也給了八百騎兵,幫你解了圍,當麵道一聲謝總是應該的吧?”


    林楓道:“我承你的情,我現在見郭將軍不合時宜,以後再當麵致謝。我在洛陽聚豐德酒樓等你,那裏的酒菜很有名氣,我快一個月沒吃過葷腥了,想起來都饞得流口水,我先走一步,聚豐酒樓見!”


    說罷,林楓打馬狂奔,好像真是急著去大吃一頓燒雞和美酒。


    方芷涵望著林楓的背影,不滿地嘟囔道:“林楓,你真是個沒良心的家夥!”可惜林楓早已跑遠,根本聽不到有人在罵他。


    方芷涵交還了兵馬,又被郭夫人留住了一宿,次日中午才來到聚豐酒樓。


    林楓身上的衣衫已經煥然一新,待方芷涵、唐婉兒、陸言坐定後,店夥計便開始上菜,顯然林楓早已經準備好了酒菜。


    酒剛喝過三杯,陸言便盯著林楓的劍,道:“這柄劍看起來很不錯,能不能讓我看看?”


    方芷涵在少林寺山門前便注意到了林楓的劍,她不僅認識這柄,還差一點把命丟在這柄劍下,她一直想找個機會單獨問林楓,沒想到陸言卻率先問了出來,她似笑非笑饒有興趣地豎起耳朵,她是委會想聽聽林楓是如何解釋的。


    隻見林楓微微一笑,隨即便將劍遞給了陸言。


    陸言抽出劍,一股凜冽的陰寒之氣撲麵而來。陸言仔細了看了一番,將劍插入劍鞘後,還給了林楓。


    陸言道:“果然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林楓道:“它的確是一把好劍,此劍厚重卻不笨拙,鋒利卻很堅韌,唯一的缺點,就是它寒氣太濃、殺氣太重。”


    陸言道:“我見過這柄劍。”


    林楓道:“先生在何處見過此劍?”


    陸言道:“在關外一個小酒館裏。”


    出乎陸言和方芷涵意外的是,林楓不僅沒有隱瞞,反而很坦蕩地說出劍的來曆,道:“它叫魔齒劍,以前是高句麗第一劍客金賢智的兵刃,金賢智被殺後,這柄劍便不知去向。”


    陸言道:“你是怎麽得到這柄劍的?”


    林楓道:“是個書生將這柄劍賣給我的,我花了一千兩黃金。”


    陸言道:“一千兩黃金並不貴,要是我的話,我一定會要你兩千兩黃金,可惜我不僅沒有,還差一點死在這柄劍下。”


    林楓道:“噢?還有這種事?是誰有如此劍法,竟然能打敗陸先生?”


    陸言道:“我後來才知道,他叫溫達,是高句麗第一俠客金賢智的師兄。”


    林楓感歎道:“高句麗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劍客,還真是沒有聽說過。”


    陸言道:“我和小姐都敗在溫達的劍下,是銅麵人救了我們。”


    陸言和方芷涵一直盯著林楓的眼睛和表情,希望能從他的臉上尋找到答案,可惜卻讓他們失望了。林楓的眼眸深沉如水,沒有一絲驚詫和慌亂的波瀾,如同在聽一個毫不相關的故事,臉上始終是一副淡淡的漠然神態。


    林楓道:“如此說來,銅麵人也並非隻是一個殘暴殺戮的惡魔,他偶爾還是會做一兩件好事的。”


    陸言沒有接林楓的話,默默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方芷涵卻接著問道:“那個書生為什麽偏偏會把劍賣給你呢?”


    林楓道:“或許他需要銀子吧!這柄劍雖然很好,但想要找到一個能拿出一千兩金子的買主,卻也並不容易,也許他知道林園還算富裕,才找上門把劍賣給我。”


    林楓的解釋雖然並沒有什麽說服力,但方芷涵和陸言卻找不出其中的破綻,二人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下去。


    林楓表達了一番方芷涵和陸言不遠千裏前來搭救的感謝,氣氛自然其樂融融。方芷涵的一雙妙目,時不時傳給林楓一些曖昧的情愫,但林楓卻如同木頭一樣,雖然表現出了極大溫和之態,卻始終沒有表露更加親近的舉動和意圖。就連陸言和丫鬟唐婉兒都心生不解,林楓學識廣博、聰慧之極,難道在男女之事竟然是個白癡?


    ……


    林楓、方芷涵一行二十四人、二十四匹馬不急不緩地向背北而行,沒有了急忙趕路的焦灼,更像是一次外出觀光的旅行,大家都很享受這種愜意的感覺。


    黃河邊的酒館生意並不是很好,除了附近的常客之外,過路的客人並不是很多,哪怕這裏有最鮮美的“黃河鯉魚”,也招攬不來幾個客人。這裏不像運河兩岸,經貿往來不斷,人流川息如梭,這裏的酒館、客棧、商鋪生意並不紅火。


    前方一丈高的木杆上掛著“小酒館”的酒旗,就代表這是一處可以打尖吃飯的地方,二十多人瞬間就將小酒館擠得滿滿堂堂,可是小酒館隻有一個廚子和一個跑堂的,林楓他們隻好慢慢地等著上酒上菜。


    等待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與其坐在屋裏無聊地等,還不如吸吸外麵新鮮的空氣,林楓於是走到酒館外麵,方芷涵想起身跟著他出去,隨即又有些矜持地坐在凳子上,無聊地擺弄著手中的筷子。


    酒館離黃河很近,一眼就可以看到奔流不息的黃河之水。這裏沒有長河落日圓的浪漫美景,也沒有洶湧奔騰的壯觀景象,這裏的河水很平緩,兩岸之間的距離也並不遠,是一處很適合擺渡過河的區域。


    古今往來,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書寫黃河的詩篇,讚美它、感歎它,它養育了無數中原人,有人依靠它灌溉農田為生,有人依靠捕撈魚蝦生活,有人依靠擺渡賺些辛苦錢養家,而有人卻依靠堪比魚一樣的水下功夫發財,現在向小酒館走來的三個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剛從河裏上岸,他們頭發還帶著未幹的水滴,挽起的褲角上還帶著河裏泥巴。


    其中一人推著獨輪木板車,車上裝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草袋子,袋子濕漉漉地不停滴水,而三個人臉上卻洋溢著毫不掩飾的興奮。或許誰都會以為三人是從河裏捕撈到了不少鮮魚,可以賣個好價錢,臉上自然會帶著笑意。


    但林楓隻看了三人眼,便發現有些蹊蹺。三人走路時下盤很穩,身上肌肉勻稱有力,一看就是練武之人,皮膚黝黑發亮,必然是常在河邊生活經常入水而致,而且一定精通水下功夫。三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尋常漁民,也不像是普通的擺渡人。


    林楓打量獨輪車上的草袋子,形狀很不規則,裏麵不像裝著魚蝦之類的東西,他們既然是吃河裏飯的人,自然知道不會讓魚死了再吃或者再賣,那樣味道會變差很多,賣出去價錢也會低不少,他們一定會想辦法讓魚保持鮮活的狀態,可是草袋卻一動不動,如同裝著一袋子死魚,這完全不合常規。


    事出反常必有妖!當三人看到小酒館門前二十多匹馬時,眼中立馬露出了警惕的神色,腳步也停了下來,彼此相互對視了一番,又低聲嘀咕了幾句後,才緩緩來到酒館門前。


    三人見林楓一副儒生的模樣,提防的眼神隨即變為不屑,但林楓見到他們三人,表情卻變了,林楓的嘴角多了一絲笑意。


    一切都那麽巧,林楓也沒有想到在這裏會碰上“黃河三鬼”,曾跟義雲山莊肖正義信誓旦旦要殺林楓的“黃河三鬼”!


    三人在船上或者是在水裏,一定比鬼還難纏、還難鬥,但到了陸地,真的就變成了三個小鬼,這也是為什麽三人沒有隨肖正義一起去邯鄲城的原因,他們畢竟還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們的功夫離不開水,哪怕水裏再兇猛的魚離開了水,在地上還不如一隻老鼠。


    林楓對於想殺自己的人從來不會手軟,他父親林燁一生仁慈寬容,最後卻落了個淒慘的下場,這是最好的前車之鑒,對待敵人的辦法,就是讓他再也無法成為敵人。


    黃河三鬼並沒有把一個書生放在眼裏,在他們眼裏,書生佩劍無非是一種裝飾而已,他們連搭理林楓的興趣都沒有,相反對店裏那些身形彪悍的護衛倒是有些忌憚。


    大鬼和二鬼守著獨輪車,三鬼走進小酒館去探風聲。他們不理林楓,可林楓卻很不識時務,自己往跟前湊。


    林楓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和儒雅溫和的氣質,實在是很有迷惑性,他指著獨輪車上的草袋,笑著問道:“二位大哥,魚是新鮮的嗎?怎麽個賣法?”


    大鬼比較沉穩些,沒理林楓,也沒說話。二鬼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哪有魚?一邊去!”


    林楓也不生氣,指著草袋道:“這裏不是魚嗎?你看還滴水呢!二位大哥,聽說黃河鯉魚味美肉鮮,你就賣給我幾條魚,我多給你些銀子,一定不會讓你吃虧。”


    二鬼眼睛一瞪,沉聲道:“你他娘的是饞死鬼投胎?就這麽想吃魚,小心刺紮死你,跟你說了沒有魚、沒有魚,趕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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