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自殺殉國
如果說，之前的炮擊、火槍輪射乃至手榴彈聲勢巨大的話！
那麽現在的刺刀肉搏，就是血腥無比的！
雙方的士兵們隔著一道矮牆，然後用手中的長矛、上了刺刀的火槍對刺著，長矛的矛頭前刺然後拔出，就會帶起一朵鮮豔無比的血花！
雙方相互接觸的短短半分鍾不到的時間裏，雙方交戰的戰線上，幾乎躺滿了屍體和傷員！
胸牆之下的明軍屍體，甚至是在幾個地方堆疊了好幾層，後來的明軍士兵都是踩著陣亡戰友屍體舉起長矛或者火槍刺刀作戰的！
而胸前之後的大乾救民軍防線裏，也是躺滿了屍體！
但是如果仔細去數的話，那麽就會發現，大乾救民軍的傷亡隻有明軍的十分之一左右！
其中最大的原因自然不是大乾救民軍的刺刀更加的鋒利，將士們的素質更加高，大乾的刀雖利，大乾的將士雖然勇武，但是也無法在這種短兵相接的戰鬥裏獲得如此巨大的傷亡對比優勢。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因為這一道看似矮小的胸牆上以及大乾救民軍披甲率太高！
第一兵團前鋒部隊構築的胸牆雖然隻有兩米多，一丈高都不到，但是明軍想要爬過去也不容易，因為另外一頭還有著嚴陣以待的第一步兵團的將士們呢。
雙方間隔著胸牆作戰的話，胸腔外的明軍隻能把長矛和刺刀舉高，並且還隻能攻擊救民軍士兵的肩膀以上的頭部。
但是在胸牆上方的大乾救民軍士兵，卻是能夠從容的居高臨下擊殺敵軍。
此外很關鍵的一點就是，大乾救民軍現在已經是大規模換裝板甲，第一步兵團完成了整編，自然也是順勢換裝了板甲，原先的重甲長矛兵、重甲刀盾兵，基本都是身披全身板甲的。
就連原來的輕甲長矛兵、輕甲刀盾兵，也是裝備著原有的棉鐵甲或者鐵甲，畢竟這些也是盔甲，大乾救民軍還沒有奢侈到把這些替換下來的盔甲直接扔了地步，而是把這些棉鐵甲以及鐵甲都是給了原來的輕甲長矛兵、輕甲刀盾兵使用。
換句話是說，其實現在大乾救民軍裏那些完整整編的部隊裏的長矛手、刀盾手，已經是清一色的重甲兵種。
哪怕是火槍兵、弓箭手這些兵種，視情況需要，比如說在不需要頻繁機動的防禦作戰裏，也會配屬半身甲或者是胸甲。
前鋒部隊的第一步兵團就是如此，其披甲率之高，遠超對麵的明軍！
如果不是雙方都進入了火器時代，而是還處於冷兵器時代的話，第一步兵團單靠著這些盔甲，就能夠殺的眼前這三萬明軍屁滾尿流。
可惜的是，現在的盔甲，哪怕是板甲，在戰場上的作用也隻是次要的，畢竟盔甲可擋不住炮彈，甚至都擋不住子彈！
但是在現在這種短兵相接的肉搏階段，盔甲依舊發揮出來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地理優勢再加上盔甲優勢以及大乾救民軍士兵的體能和作戰技巧的確是要比明軍士兵要高不少！
所以就是造成了如此龐大的傷亡交換比！
而這種慘烈的傷亡，也是第一次讓這兩個衛的督標新軍軍心動搖，當前排的士兵們都死的七七八八後，後方的明軍士兵看著前方密密麻麻的屍體，一時間竟然是不敢再上前，隨即也不知道是誰開始轉身逃跑的，但是不用一分鍾的時間，這兩個衛的明軍就是發生了混亂乃至崩潰！
然後和之前的那些地方練軍們一樣，在大乾救民軍陣前敗下陣來，一個個都是恨不得爹媽給他們少生了兩條腿！
看著狂奔而去的督標新軍，山頂上的程副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馬士英督標，也不過如此！”
然而他話雖然這麽說，但是第一道防線，剛經曆了一場廝殺的幾個前線軍官們，卻是依舊心有餘悸！
第一步兵團是大乾救民軍的老資格王牌部隊了，打過的仗自然是不少的，但是卻還是頭一次遇見如此兇悍的對手。
剛才的肉搏戰裏，雖然擊退了對方，但是救民軍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的！
在此輪防禦作戰裏，各部救民軍的總傷亡不下四百人！
少部分是死在敵軍炮擊上，有些是死在敵軍的弓箭拋射之中，有些是死在火槍對射階段，還有是在肉搏階段死傷的。
雖然他們殺傷的明軍士兵更多，但是人家明軍總兵力多啊，總數三萬人呢，而他們的前鋒部隊可就五千多人而已，而且還有八百騎兵是不在這裏的，另外還有數百人的炮兵以及數百輜重部隊的士兵也是無法參與這些肉搏作戰的。
能夠在一線廝殺的戰鬥步兵，其實也就是第一步兵團的三千人而已。
而剛剛一戰，第一步兵團就是死傷了三百人，占據了前鋒部隊所有傷亡的四分之三。
這傷亡可不小了。
更關鍵的是，如果多來幾次的話，自己的第一步兵團恐怕就要被敵軍活生生的消耗光了。
第一步兵團的幾個軍官們麵帶沉色，心有餘悸，但是明軍那邊的趙文麟卻是臉色黑的都要吃人了。
他沒有想到，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兩個衛督標新軍，竟然是依舊從偽乾賊軍的陣前敗下陣來了，而且還死傷慘重！
因為督標新軍的戰鬥意誌更高，對傷亡的承受能力也是更高一些，如此才能夠衝到胸牆之下肉搏，但是這樣一來，他們的傷亡也就是直線上升了，尤其是最後的肉搏階段，直接倒下了上千人！
在衝鋒階段，他們本來就是承受了不下千人的傷亡，但是因為總兵力多，傷亡的比例大概也就百分之十幾左右，這個傷亡的比例對於督標新軍來說勉強還能承受，但是衝到對麵的那道矮牆後，非但沒有能夠直接衝進去，反而是在極短的時間就是承受了巨大的傷亡，而這種傷亡已經不是督標新軍所能夠承受的了。
甚至如果不是發生的時間過於短暫，根本就沒有給前線的將士們多少反應時間的話，恐怕他們早就崩潰了。
而這樣的後果就是，出戰的五千多督標新軍，竟然隻迴來了兩千多人而已，這代表著半數兵力都是倒在了偽乾賊軍的陣前！
另外一同出戰的三千地方練軍也好不到那裏去，也是死傷了大幾百人。
總數傷亡，達到了將近三千人！
如果再加上前麵三波攻勢裏死傷了三千地方練兵，趙文麟所部在這個小小的山頭裏已經是死傷了六千兵力！
然而付出了如此慘重的傷亡後，對麵山頭上的偽乾賊軍陣地依舊挺立在那裏！
此時，他身邊的一個身上一副幕僚模樣的文官道：“大人，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兄弟們就都得全部死在這裏了，那可都是我們的子弟兵！”
而此時，一個剛迴來，還帶著一身血跡的年輕文官絲毫不顧官員體麵，當場就是嚎啕大哭了起來：“完了，出戰子弟十不存一，這下本官該如何向家鄉父老交代啊！”
“而這，都是本官的錯！”
“今日，本官已無麵目麵對家鄉父母，唯有以死謝罪！”
然後就是突然拔出了腰間的長刀，幹淨利落的就是直接朝著自己的脖子抹去！
瞬間後，一道血箭就是從此人的脖子上噴濺而去，旁人想要阻攔都是來不及，求死之人，那是攔不住的。
看著在自己麵前自刎而死的屬下，趙文麟的身子都是帶著微微的顫抖！
這個年輕文官他知道，甚至是很熟悉，乃至他同年老友的三子秦秉君，在趙文麟麾下之左衛擔任千戶之職，授知州銜。
秦秉君的千戶和其他督標新軍一樣，也是他自行在家鄉招募，從士兵到低級軍官，都是他的同鄉甚至同族，而他手底下的百戶以及總旗之類的中級軍官，也都是他清一色的親友子侄甚至是他自己的堂、表兄弟。
剛才那一戰，他的千戶近乎全軍覆沒，那些百戶、總旗的子侄兄弟全都戰死，而那些同族同鄉的士兵們，也是大多身死，活著逃出來的人不足十分之一。
家鄉父老把子弟交給他，是想要跟著他博一個一官半職，是為了賺一份餉銀養家糊口，但是現在卻是都死在了這荒山野嶺。
他根本就無法向家鄉父老交代！
除了一死，他別無選擇！
看著已經沒有了聲息的他，趙文麟連續深唿吸了數次後，才是道：“好好收斂，本官會為他親自上折請封！”
言罷後，他看著手底下一群已經全無鬥誌的手下，然後歎了口氣道：“收兵！”
說完這話，他彷佛老了十幾歲一樣！
之前自刎而亡的秦秉君，何嚐又不是他自己的樣子！
他前軍，某種程度上就是秦秉君的千戶的放大版！
麾下的衛指揮使和千戶們，大多也是他的親友子侄，今日遭遇如此慘敗，死傷慘重，他自己都是不知道該如何向親友們交代！
吩咐了手下的幕僚們和其他幾個手下開始組織大軍撤退後，他就是在中軍營帳裏拿出了紙筆，先是手書一封給他老師的書信，恩，他老師也就是馬士英，馬士英乃是他鄉試座師。
他在信中寫了此戰詳情，並說自己準備率軍北上，此去成敗難料，但是他會盡最大的努力把剩下的兩萬多大軍帶到長沙！
寫到最後，他想了想，然後臨時又加了一句：“以弟子愚見，賊軍更善於野戰！”
寫完給馬士英的信，他又是寫了一封信準備送給長沙那邊的守軍，一方麵是通報戰況，另外一方麵也是希望長沙那邊能夠派兵來接應一二！
連續寫完這兩封信，他卻是依舊沒有停下筆來的打算，而是又拿出一張信紙，落筆道：子恆兄親啟……
他這是要給秦秉君的父親，他的至交好友去信，告知秦秉君的消息，同時也算是請罪！
他的好友把兒子托付給他，原本是指望著能夠借此機會，能夠給自己的兒子博取仕途的，但是那裏會想到，一場仗下來就是沒了。
至今他都還記得，老友當初是親手把這個年輕人交到他手上的，還笑著說他三子頑劣，讓他以後多多管教。
這一封信，他寫的很吃力，用詞都是反複斟酌，寫完後，他都是連續歎了兩口氣！
寫完這信，他依舊沒完，又是拿出新的信紙開始寫最後幾封信，這幾封信卻是其他的信不同，而是他給家人寫的信。
一封是給在河南為官的二弟。
一封是給家中老母。
一封是給自己那個剛考上秀才的長子！
但是這三封信寫完後，卻是沒有和其他書信那樣，被趙文麟立即派人送走，而是收好貼身收好，因為這不是普通的家書，而是遺書！
當他要派人送走這三封遺書的時候，就是他兵敗身亡之時！
就當第一步兵團的軍官們擔心著明軍發動第五次甚至第六次強攻的時候，山下的明軍卻是撤退了！
當看到大量的明軍開始撤退的時候，山頂上的眾多大乾將士們都是爆發出來了陣陣歡唿聲！
麵對將近三萬人的前後四波次的車輪戰猛攻，這支隻有四千人多人的前鋒部隊，以第一步兵團為核心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是最終卻是擋了下來。
自己守住了這個炮台，成功迫使衡陽明軍棄船登岸，然後不得不帶著大量的輜重從陸地前往長沙！
從這裏去長沙這麽漫長的距離，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逃脫第一兵團主力的攔截！
當前有第一兵團主力攔截，後有己方以及第三混成團追擊，這剩下的兩萬多衡陽明軍是插翅也難飛！
當殲滅了這股衡陽明軍後，己方的第一兵團主力就能夠北上長沙和第二兵團匯合，然後以絕對的優勢拿下長沙。
而後續更能整合第一兵團和第二軍的主力沿江東進，橫掃武昌、九江一路殺到南直隸金陵城！
此戰的影響，遠遠要比表麵體現出來的更加深遠！
而程副業也相信，大王是能夠看到這一點的，能夠看到他程副業所立下的功勞的，也許不用多久，自己就能夠坐上某個主力步兵師的師長了吧，再熬上一兩年，大乾救民軍的規模再擴大一些，自己當個兵團長也是有指望的。
心情大好的程副業，一邊是吩咐將士們打掃戰場，主要是要把敵我雙方的陣亡將士就地掩埋以及救治雙方的傷員！
哪怕是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明軍的死傷者，但是此戰既然獲勝，作為勝利者的自己，也是不想要看見他們的陣亡者暴屍荒野，還是讓他們入土為安好一些。
而傷員也是能救治就救治！
畢竟有是尊重對手，就是尊重自己！
可惜的是，明軍雖然進攻失敗，不過撤退的時候還是很有章法的，除了幾門炸膛的火炮外，其他的野戰炮一門都沒有留下。
倒是之前參與進攻的明軍所攜帶的散彈炮以及火槍、刀劍長矛盔甲盾牌等輕武器遺留了一大堆！
其中的散彈炮和火槍自然是要收迴來的，哪怕質量差一些但是也能用啊。
刀劍長矛盔甲和盾牌的話，則是挑挑選選，質量好的直接用，一般般的也不帶走，直接存放在此地，留給後麵的部隊接管。
隨著衡陽被兵不血刃的奪取後，現在的大乾已經是完全打通了湘江的河運通道，大批的文官官員開始進駐衡陽府各地，同時第一補充旅也是進駐了衡陽，並承擔起維護整個後勤補給線的重任，同時還得清剿一些明軍的潰兵、土匪之類的。
第三混成團則是日夜兼程沿著湘江北上！
可惜的是，當時衡陽那邊的船隻都是被衡陽明軍帶走或者焚毀了，而後方大乾救民軍己方的船隻也不多，大部分還得用於運輸補給，要不然的話，第三混成團也能夠直接乘坐船隻北上了。
打掃戰場的時候，程副業卻是已經是前鋒部隊裏的第一騎兵支隊下了命令，讓他們緊跟並襲擾明軍，拖延他們的撤退步伐，當然了如果能夠趁機吃掉一部分的明軍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衡陽明軍那邊雖然騎兵不多，但是撤退的衡陽明軍數量依舊非常龐大，同時人家也是有著數百騎兵的，吳三桂的第一騎兵支隊要想拖延還可以，但是想要趁機廝殺一番，恐怕很難。
而程副業自己，則是讓部隊稍微休整了半天後，也是帶著第一步兵團以及炮兵輜重等部隊跟了上去，當然了，他沒有跟的太近。
如果距離太近的話，人家衡陽明軍如果殺個迴馬槍可就麻煩大了。
人家好歹還有兩萬多人呢，而他麾下不過四千人，真要在野外正麵對決，即便是能夠勉強打贏，恐怕他的這支前鋒部隊也得徹底被打殘了！
如今局麵一片大好，他自然是不會再去冒險了！
攔截乃至殲滅衡陽明軍兩萬多人的任務，那是第一兵團主力的任務，不是他程副業這支前鋒部隊的任務。
當這兩支部隊一先一後北上的時候，在西北方向，第一兵團的主力部隊也是正在加速趕路之中！
自從接到了衡陽明軍北逃的情報後，李大虎就已經是改變了行軍方向，沒有直接朝著長沙而去，而是直接東進，試圖攔截這支衡陽明軍。
如果說，之前的炮擊、火槍輪射乃至手榴彈聲勢巨大的話！
那麽現在的刺刀肉搏，就是血腥無比的！
雙方的士兵們隔著一道矮牆，然後用手中的長矛、上了刺刀的火槍對刺著，長矛的矛頭前刺然後拔出，就會帶起一朵鮮豔無比的血花！
雙方相互接觸的短短半分鍾不到的時間裏，雙方交戰的戰線上，幾乎躺滿了屍體和傷員！
胸牆之下的明軍屍體，甚至是在幾個地方堆疊了好幾層，後來的明軍士兵都是踩著陣亡戰友屍體舉起長矛或者火槍刺刀作戰的！
而胸前之後的大乾救民軍防線裏，也是躺滿了屍體！
但是如果仔細去數的話，那麽就會發現，大乾救民軍的傷亡隻有明軍的十分之一左右！
其中最大的原因自然不是大乾救民軍的刺刀更加的鋒利，將士們的素質更加高，大乾的刀雖利，大乾的將士雖然勇武，但是也無法在這種短兵相接的戰鬥裏獲得如此巨大的傷亡對比優勢。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因為這一道看似矮小的胸牆上以及大乾救民軍披甲率太高！
第一兵團前鋒部隊構築的胸牆雖然隻有兩米多，一丈高都不到，但是明軍想要爬過去也不容易，因為另外一頭還有著嚴陣以待的第一步兵團的將士們呢。
雙方間隔著胸牆作戰的話，胸腔外的明軍隻能把長矛和刺刀舉高，並且還隻能攻擊救民軍士兵的肩膀以上的頭部。
但是在胸牆上方的大乾救民軍士兵，卻是能夠從容的居高臨下擊殺敵軍。
此外很關鍵的一點就是，大乾救民軍現在已經是大規模換裝板甲，第一步兵團完成了整編，自然也是順勢換裝了板甲，原先的重甲長矛兵、重甲刀盾兵，基本都是身披全身板甲的。
就連原來的輕甲長矛兵、輕甲刀盾兵，也是裝備著原有的棉鐵甲或者鐵甲，畢竟這些也是盔甲，大乾救民軍還沒有奢侈到把這些替換下來的盔甲直接扔了地步，而是把這些棉鐵甲以及鐵甲都是給了原來的輕甲長矛兵、輕甲刀盾兵使用。
換句話是說，其實現在大乾救民軍裏那些完整整編的部隊裏的長矛手、刀盾手，已經是清一色的重甲兵種。
哪怕是火槍兵、弓箭手這些兵種，視情況需要，比如說在不需要頻繁機動的防禦作戰裏，也會配屬半身甲或者是胸甲。
前鋒部隊的第一步兵團就是如此，其披甲率之高，遠超對麵的明軍！
如果不是雙方都進入了火器時代，而是還處於冷兵器時代的話，第一步兵團單靠著這些盔甲，就能夠殺的眼前這三萬明軍屁滾尿流。
可惜的是，現在的盔甲，哪怕是板甲，在戰場上的作用也隻是次要的，畢竟盔甲可擋不住炮彈，甚至都擋不住子彈！
但是在現在這種短兵相接的肉搏階段，盔甲依舊發揮出來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地理優勢再加上盔甲優勢以及大乾救民軍士兵的體能和作戰技巧的確是要比明軍士兵要高不少！
所以就是造成了如此龐大的傷亡交換比！
而這種慘烈的傷亡，也是第一次讓這兩個衛的督標新軍軍心動搖，當前排的士兵們都死的七七八八後，後方的明軍士兵看著前方密密麻麻的屍體，一時間竟然是不敢再上前，隨即也不知道是誰開始轉身逃跑的，但是不用一分鍾的時間，這兩個衛的明軍就是發生了混亂乃至崩潰！
然後和之前的那些地方練軍們一樣，在大乾救民軍陣前敗下陣來，一個個都是恨不得爹媽給他們少生了兩條腿！
看著狂奔而去的督標新軍，山頂上的程副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馬士英督標，也不過如此！”
然而他話雖然這麽說，但是第一道防線，剛經曆了一場廝殺的幾個前線軍官們，卻是依舊心有餘悸！
第一步兵團是大乾救民軍的老資格王牌部隊了，打過的仗自然是不少的，但是卻還是頭一次遇見如此兇悍的對手。
剛才的肉搏戰裏，雖然擊退了對方，但是救民軍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的！
在此輪防禦作戰裏，各部救民軍的總傷亡不下四百人！
少部分是死在敵軍炮擊上，有些是死在敵軍的弓箭拋射之中，有些是死在火槍對射階段，還有是在肉搏階段死傷的。
雖然他們殺傷的明軍士兵更多，但是人家明軍總兵力多啊，總數三萬人呢，而他們的前鋒部隊可就五千多人而已，而且還有八百騎兵是不在這裏的，另外還有數百人的炮兵以及數百輜重部隊的士兵也是無法參與這些肉搏作戰的。
能夠在一線廝殺的戰鬥步兵，其實也就是第一步兵團的三千人而已。
而剛剛一戰，第一步兵團就是死傷了三百人，占據了前鋒部隊所有傷亡的四分之三。
這傷亡可不小了。
更關鍵的是，如果多來幾次的話，自己的第一步兵團恐怕就要被敵軍活生生的消耗光了。
第一步兵團的幾個軍官們麵帶沉色，心有餘悸，但是明軍那邊的趙文麟卻是臉色黑的都要吃人了。
他沒有想到，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兩個衛督標新軍，竟然是依舊從偽乾賊軍的陣前敗下陣來了，而且還死傷慘重！
因為督標新軍的戰鬥意誌更高，對傷亡的承受能力也是更高一些，如此才能夠衝到胸牆之下肉搏，但是這樣一來，他們的傷亡也就是直線上升了，尤其是最後的肉搏階段，直接倒下了上千人！
在衝鋒階段，他們本來就是承受了不下千人的傷亡，但是因為總兵力多，傷亡的比例大概也就百分之十幾左右，這個傷亡的比例對於督標新軍來說勉強還能承受，但是衝到對麵的那道矮牆後，非但沒有能夠直接衝進去，反而是在極短的時間就是承受了巨大的傷亡，而這種傷亡已經不是督標新軍所能夠承受的了。
甚至如果不是發生的時間過於短暫，根本就沒有給前線的將士們多少反應時間的話，恐怕他們早就崩潰了。
而這樣的後果就是，出戰的五千多督標新軍，竟然隻迴來了兩千多人而已，這代表著半數兵力都是倒在了偽乾賊軍的陣前！
另外一同出戰的三千地方練軍也好不到那裏去，也是死傷了大幾百人。
總數傷亡，達到了將近三千人！
如果再加上前麵三波攻勢裏死傷了三千地方練兵，趙文麟所部在這個小小的山頭裏已經是死傷了六千兵力！
然而付出了如此慘重的傷亡後，對麵山頭上的偽乾賊軍陣地依舊挺立在那裏！
此時，他身邊的一個身上一副幕僚模樣的文官道：“大人，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兄弟們就都得全部死在這裏了，那可都是我們的子弟兵！”
而此時，一個剛迴來，還帶著一身血跡的年輕文官絲毫不顧官員體麵，當場就是嚎啕大哭了起來：“完了，出戰子弟十不存一，這下本官該如何向家鄉父老交代啊！”
“而這，都是本官的錯！”
“今日，本官已無麵目麵對家鄉父母，唯有以死謝罪！”
然後就是突然拔出了腰間的長刀，幹淨利落的就是直接朝著自己的脖子抹去！
瞬間後，一道血箭就是從此人的脖子上噴濺而去，旁人想要阻攔都是來不及，求死之人，那是攔不住的。
看著在自己麵前自刎而死的屬下，趙文麟的身子都是帶著微微的顫抖！
這個年輕文官他知道，甚至是很熟悉，乃至他同年老友的三子秦秉君，在趙文麟麾下之左衛擔任千戶之職，授知州銜。
秦秉君的千戶和其他督標新軍一樣，也是他自行在家鄉招募，從士兵到低級軍官，都是他的同鄉甚至同族，而他手底下的百戶以及總旗之類的中級軍官，也都是他清一色的親友子侄甚至是他自己的堂、表兄弟。
剛才那一戰，他的千戶近乎全軍覆沒，那些百戶、總旗的子侄兄弟全都戰死，而那些同族同鄉的士兵們，也是大多身死，活著逃出來的人不足十分之一。
家鄉父老把子弟交給他，是想要跟著他博一個一官半職，是為了賺一份餉銀養家糊口，但是現在卻是都死在了這荒山野嶺。
他根本就無法向家鄉父老交代！
除了一死，他別無選擇！
看著已經沒有了聲息的他，趙文麟連續深唿吸了數次後，才是道：“好好收斂，本官會為他親自上折請封！”
言罷後，他看著手底下一群已經全無鬥誌的手下，然後歎了口氣道：“收兵！”
說完這話，他彷佛老了十幾歲一樣！
之前自刎而亡的秦秉君，何嚐又不是他自己的樣子！
他前軍，某種程度上就是秦秉君的千戶的放大版！
麾下的衛指揮使和千戶們，大多也是他的親友子侄，今日遭遇如此慘敗，死傷慘重，他自己都是不知道該如何向親友們交代！
吩咐了手下的幕僚們和其他幾個手下開始組織大軍撤退後，他就是在中軍營帳裏拿出了紙筆，先是手書一封給他老師的書信，恩，他老師也就是馬士英，馬士英乃是他鄉試座師。
他在信中寫了此戰詳情，並說自己準備率軍北上，此去成敗難料，但是他會盡最大的努力把剩下的兩萬多大軍帶到長沙！
寫到最後，他想了想，然後臨時又加了一句：“以弟子愚見，賊軍更善於野戰！”
寫完給馬士英的信，他又是寫了一封信準備送給長沙那邊的守軍，一方麵是通報戰況，另外一方麵也是希望長沙那邊能夠派兵來接應一二！
連續寫完這兩封信，他卻是依舊沒有停下筆來的打算，而是又拿出一張信紙，落筆道：子恆兄親啟……
他這是要給秦秉君的父親，他的至交好友去信，告知秦秉君的消息，同時也算是請罪！
他的好友把兒子托付給他，原本是指望著能夠借此機會，能夠給自己的兒子博取仕途的，但是那裏會想到，一場仗下來就是沒了。
至今他都還記得，老友當初是親手把這個年輕人交到他手上的，還笑著說他三子頑劣，讓他以後多多管教。
這一封信，他寫的很吃力，用詞都是反複斟酌，寫完後，他都是連續歎了兩口氣！
寫完這信，他依舊沒完，又是拿出新的信紙開始寫最後幾封信，這幾封信卻是其他的信不同，而是他給家人寫的信。
一封是給在河南為官的二弟。
一封是給家中老母。
一封是給自己那個剛考上秀才的長子！
但是這三封信寫完後，卻是沒有和其他書信那樣，被趙文麟立即派人送走，而是收好貼身收好，因為這不是普通的家書，而是遺書！
當他要派人送走這三封遺書的時候，就是他兵敗身亡之時！
就當第一步兵團的軍官們擔心著明軍發動第五次甚至第六次強攻的時候，山下的明軍卻是撤退了！
當看到大量的明軍開始撤退的時候，山頂上的眾多大乾將士們都是爆發出來了陣陣歡唿聲！
麵對將近三萬人的前後四波次的車輪戰猛攻，這支隻有四千人多人的前鋒部隊，以第一步兵團為核心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是最終卻是擋了下來。
自己守住了這個炮台，成功迫使衡陽明軍棄船登岸，然後不得不帶著大量的輜重從陸地前往長沙！
從這裏去長沙這麽漫長的距離，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逃脫第一兵團主力的攔截！
當前有第一兵團主力攔截，後有己方以及第三混成團追擊，這剩下的兩萬多衡陽明軍是插翅也難飛！
當殲滅了這股衡陽明軍後，己方的第一兵團主力就能夠北上長沙和第二兵團匯合，然後以絕對的優勢拿下長沙。
而後續更能整合第一兵團和第二軍的主力沿江東進，橫掃武昌、九江一路殺到南直隸金陵城！
此戰的影響，遠遠要比表麵體現出來的更加深遠！
而程副業也相信，大王是能夠看到這一點的，能夠看到他程副業所立下的功勞的，也許不用多久，自己就能夠坐上某個主力步兵師的師長了吧，再熬上一兩年，大乾救民軍的規模再擴大一些，自己當個兵團長也是有指望的。
心情大好的程副業，一邊是吩咐將士們打掃戰場，主要是要把敵我雙方的陣亡將士就地掩埋以及救治雙方的傷員！
哪怕是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明軍的死傷者，但是此戰既然獲勝，作為勝利者的自己，也是不想要看見他們的陣亡者暴屍荒野，還是讓他們入土為安好一些。
而傷員也是能救治就救治！
畢竟有是尊重對手，就是尊重自己！
可惜的是，明軍雖然進攻失敗，不過撤退的時候還是很有章法的，除了幾門炸膛的火炮外，其他的野戰炮一門都沒有留下。
倒是之前參與進攻的明軍所攜帶的散彈炮以及火槍、刀劍長矛盔甲盾牌等輕武器遺留了一大堆！
其中的散彈炮和火槍自然是要收迴來的，哪怕質量差一些但是也能用啊。
刀劍長矛盔甲和盾牌的話，則是挑挑選選，質量好的直接用，一般般的也不帶走，直接存放在此地，留給後麵的部隊接管。
隨著衡陽被兵不血刃的奪取後，現在的大乾已經是完全打通了湘江的河運通道，大批的文官官員開始進駐衡陽府各地，同時第一補充旅也是進駐了衡陽，並承擔起維護整個後勤補給線的重任，同時還得清剿一些明軍的潰兵、土匪之類的。
第三混成團則是日夜兼程沿著湘江北上！
可惜的是，當時衡陽那邊的船隻都是被衡陽明軍帶走或者焚毀了，而後方大乾救民軍己方的船隻也不多，大部分還得用於運輸補給，要不然的話，第三混成團也能夠直接乘坐船隻北上了。
打掃戰場的時候，程副業卻是已經是前鋒部隊裏的第一騎兵支隊下了命令，讓他們緊跟並襲擾明軍，拖延他們的撤退步伐，當然了如果能夠趁機吃掉一部分的明軍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衡陽明軍那邊雖然騎兵不多，但是撤退的衡陽明軍數量依舊非常龐大，同時人家也是有著數百騎兵的，吳三桂的第一騎兵支隊要想拖延還可以，但是想要趁機廝殺一番，恐怕很難。
而程副業自己，則是讓部隊稍微休整了半天後，也是帶著第一步兵團以及炮兵輜重等部隊跟了上去，當然了，他沒有跟的太近。
如果距離太近的話，人家衡陽明軍如果殺個迴馬槍可就麻煩大了。
人家好歹還有兩萬多人呢，而他麾下不過四千人，真要在野外正麵對決，即便是能夠勉強打贏，恐怕他的這支前鋒部隊也得徹底被打殘了！
如今局麵一片大好，他自然是不會再去冒險了！
攔截乃至殲滅衡陽明軍兩萬多人的任務，那是第一兵團主力的任務，不是他程副業這支前鋒部隊的任務。
當這兩支部隊一先一後北上的時候，在西北方向，第一兵團的主力部隊也是正在加速趕路之中！
自從接到了衡陽明軍北逃的情報後，李大虎就已經是改變了行軍方向，沒有直接朝著長沙而去，而是直接東進，試圖攔截這支衡陽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