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敲定


    百分之十八。


    這個天文數字,救民軍的這幫陸軍殺才,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接受的。


    已經過去的多半年裏,巨額的軍費,實際上絕大多數都花在了陸軍身上,這個比例甚至高達百分之九十五。


    而且,後續的花銷會更大。


    甚至於,不僅僅活著的戰士需要錢,為國盡忠的勇士,也是需要撫恤金的。


    而今歲,連連大戰,救民軍陸軍的損失非常之大,撫恤金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按照陸軍內部的計算,後續的軍費比例,就算是陸軍方麵讓步,也不能低於百分之就是。


    不然的話,會對陸軍後續的發展,產生非常不好的影響。


    但是關於陸軍內地裏商訂的比例,別說水師還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是絕對不可能同意,區區百分之十的軍費,這可無法支撐水師雄心勃勃的擴充計劃。


    最後,雙方又是僵持住了!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楚行起床之後,問了句海陸軍商議的怎麽樣了,旁邊的申濟芳迴答說依舊沒有達成協議,而且雙方的要求相差甚大!


    最後楚行也不意外,這要是一晚不睡覺就能夠為己方的軍種爭奪多幾個百分點,這些將領們情願不睡覺。


    不過也沒事,繼續耗著唄!


    反正陸水師的軍費分配是必須達成協議的,要不然後續根本就無法開展工作,沒看到軍費影響這麽大,以至於連李大虎都特地從前線跑迴來了嗎,雖然是借著迴京述職的理由,但是楚行那裏還不知道李大虎的心思。


    當即就是把李大虎罵迴了前線,讓他迴去好好帶兵,早日把鎮江拿下去,然後重兵包圍金陵,爭取早日占據整個南直隸,別沒事迴京參與這種破事。


    誰允許一線將領張嘴了,這可是一個非常不好的兆頭。


    楚行早就察覺,從陳二黑到李大虎,這一係的將領,因為戰功卓著,而不免心高氣傲。


    這一次,借助弇山之戰,懲治陳二黑,就是典型的殺雞儆猴。


    讓這幫將領,心裏明白,在自己這裏,是有一條不可逾越的底線的。


    所以李大虎人雖然走了,但是這一頓殺威棒也沒落下。


    挨了八十軍棍的李大虎知道,自己逾越了,趕忙上書楚行,認真反省了錯誤,然後連夜返迴了駐地。


    而楚行在知曉了會議的進程之後,似乎也沒有過於擔憂,先是找來黃宗羲聊了半天治國之道,又尋來楚馮氏,讀了大概半個時辰的資治通鑒。


    接著又去尋孫元化。


    孫元化壓根就沒有時間搭理楚行,楚行隔著實驗室的窗戶,被孫元化給推了出來。


    “臣無心摻合軍費之爭,大王有一條蠢狗就可以了,為何非要尋臣這條細犬。”


    楚行尷尬的笑道:“孫卿,你我君臣,怎麽把話說的那麽難聽!孤是那種隻知道利用臣子的人麽,孤隻是想你了。”


    孫元化嘴角冷笑,“臣知道了,大王請迴,莫要耽誤臣的工作,臣最近研究遂發銃,很忙很辛苦。”


    楚行訕訕的笑了笑,對申濟芳招唿道:“給孫大人安排些海參,補一補,太消瘦了。”


    申濟芳看著大王碰了一鼻子灰,一直想笑,卻又不敢。


    他也是大開眼界,誰能想到軍方重臣,稱唿錢進為蠢犬,稱唿自己為細犬呢。


    碰了一鼻子灰的楚行,迴到王府便趕忙開始楚行各項政務,而此時,內閣的大佬們顯然已經是知道了海陸軍的高層都被大王關在會議室裏,一個個都是抱著幸災樂禍的神態,別提多高興了。


    而且也是感歎,好在我們內閣各部團結,而且幾個內閣大佬也能夠掌控局麵,這各部行政費用的分配也是幹淨利落,那裏會和軍方那些武夫們一樣搞的讓大王都為之震怒啊!


    不過也是有明白人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情況,因為如今大乾王朝的支出大部分都是軍費,至於行政等費用,上半年一共也才那麽三十多萬兩銀子而已,連點毛毛雨都算不上。


    這錢都沒多少,再加上賽八仙等內閣大佬們也算強力,所以才沒有發生大規模爭奪經費的事情。


    等到以後軍費的比例降下來後,恐怕內閣各部也不會安生!


    畢竟真正治國的時候,需要的錢財,是個天文數字。而且大乾處於告訴的變革之中,農業、工商業、教育各處都需要花錢。


    而且基礎設置建設,往往需要花費的金銀,是無法確切計算的。


    不過,內閣各部的高層們幸災樂禍,而且也是不給軍方的將領們留麵子,甚至都是公開的進行嘲諷!


    對此,楚行也是懶得大力,文官和武將不和,這是他極力所追求的結果。


    實際上哪怕是如今陸軍和水師矛盾重重進行了徹底決裂,也是和楚行的縱容有關。手底下人都一團和氣,甚至找一個大佬做他們的派係首領,那還要自己幹啥?


    隨便換件黃袍子,不就是下一個趙匡胤?


    楚行需要他們不斷鬥爭,但是同時又需要他們圍繞著一個共同的目標前進。


    當然,就算是鬥爭,也要在楚行製定的規則之中鬥爭,不然內耗起來,那也是要損耗大乾的元氣的。


    上午處理完諸多政務後,隨行的申濟芳又是給楚行匯報道:“陸水師的高層依舊僵持,這雙方的分歧自從昨晚淩晨後,雙方隻是縮小了很小的差距,陸軍退步到了百分之九,水師方麵退步到了百分之十七。


    雖然看似中間隻差距了八個百分點,但是如果換算成軍費的話,那可是數不盡銀子呢,哪能這麽輕易的妥協啊!


    而具體到陸軍,那就是一支支火銃,一門門火炮,而具體到水師,那就是一艘艘戰艦。


    所以不論是水師,還是陸軍,都不會輕易放棄。


    這種情況下怎麽辦?


    涼拌,等著唄!


    於是乎楚行下午時分照舊處理公務,不過他人雖然沒有去會議室那邊,不過還是派人去傳了個口諭,說陸軍和水師各自的退讓,孤深感欣慰,望陸軍、水師兩軍為了大乾繼續進行友好協商,孤期待雙方能夠達成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來。


    這說了等於白說,於是乎海陸軍雙方繼續在滿是屎尿臭味的會議室裏大眼瞪小眼,而且還不敢睡覺,就算是想睡也不行,一睡著,外頭的侍衛立馬就會進來給你洗麵,冷水哦!


    而值守的軍機處官員以及侍衛們,現在都已經是足足換了四批人了。


    等到傍晚時分,坐著都能打瞌睡的海陸軍眾人一個個說話都是懶得說了,即便是偶爾的爭吵,也是簡單的罵幾個詞匯而已,是沒有和之前那樣長篇大論了。


    至於上演全武行也是不玩了,這困著呢,哪有力氣打架!


    於是乎,會議室裏偶爾傳來了對於祖先的友好訪問等詞匯。


    不過等到雙方在滿是屎臭味的會議室裏強忍著各種惡心以及困意吃過晚飯後,錢進和何汝斌對視了一眼,然後都是從對方看到了無奈!


    其實都是為了大乾好,如果不是被駕到這,他們兩個是最不願意爭的。


    這繼續零點幾零點幾的磨,肯定是無法達成協議的了,而且看樣子,大王是真鐵了心,隻要他們不達成協議,恐怕就不會放他們出去,而且這還是開頭,一旦真的惹得大王震怒,恐怕水師、陸軍都討不了好。


    因為傍晚時分,大王又讓人來傳話,說他已經決定從本年度的軍費總額裏扣下了一個百分點,準備用於虎賁旅的軍費。


    這代表著什麽,代表著如果陸軍、水師如果還無法達成協議的話,那麽大王就有可能直接把水師、陸軍的軍費轉移一大部分給虎賁旅了。


    這軍費本來可是海陸兩家的,現在卻是出現了第三家攪局,硬生生被虎賁旅給挖走了一個點,如果再多的話,海陸軍高層都得上吊。


    所以兩人對視一眼後,錢進率先開口道:“九點五!”


    何汝斌:“十六!”


    錢進:“九點六”


    何汝斌:“十五點五!”


    此時,錢進突然臉色陰沉了起來:“百分之十,一口價,再不答應,我們陸軍就退出談判,大不了一起完蛋!”


    盡管錢進已經是威脅著要退出談判了,但是何汝斌卻是依舊不為所動,因為這話陸軍方麵都已經說過好幾次了,要是退出談判早就退了,何至於磨蹭到今天。


    但是看錢進的神態,何汝斌也是知道,恐怕百分之十已經是陸軍退讓的底線了,再退估計錢進哪怕是困死也是不會答應的,因為一旦錢進再退,出讓了陸軍的底線,恐怕這個作戰部部長的位置都坐不穩了,下麵的一群陸軍官們會殺了他的。


    因此何汝斌沉思了數秒後道:“百分之十三,不過我們水師年底之前,要改裝眾多武裝商船,火炮的缺口非常大,如果陸軍方麵能夠支援一定數量的火炮,我們陸軍方麵可以再讓一個點!”


    剛才還說要退出談判的錢進又是道:“百分之十,這種個比例沒得談,不然即便是我答應了,陸軍上下也是不會答應的,至於火炮,我陸軍在下半年度,可以給你們騰出一批火炮!”


    此時何汝斌也是思索了良久,並且迴頭和幾個水師將校低聲商量了一陣,隨即才是重新開口!


    何汝斌道:“既然如此,那麽我我們水師也不再堅持,比例可以下調到百分之十一,不過你們要再加十門七斤火炮,另外前期商部向洋人采購的六門九斤重炮,也歸我們!”


    錢進道:“必須是百分之十,不然我無法向陸軍十幾萬將士交代,還有七斤火炮沒有這麽多,我們陸軍也急需,幾個炮兵團都還缺編呢,再說了,你們水師和我們搶這些七斤野戰炮做什麽,倒是那六門九斤重炮可以給你們,我陸軍近期自己也是自行采購了三門九斤重炮,下個月那些洋人就能夠送到,也一並讓給你們!”


    此時何汝斌略微沉思了後道:“七斤火炮可以不要,百分之十也可以,但陸軍方麵必須給我們支援三千新兵,必須是完成了正規訓練的新兵,並且讓我水師去各新兵營裏自行挑選,旱鴨子我們水師可不要!”


    錢進考慮了許久,然後才是帶著陰沉的臉色道:“成交!”


    隨即起身,然後對著身後一群陸軍官道:“還待著做什麽,走!”


    何汝斌也是帶著陰沉的臉色站了起來,隨即朝外出去:“我們也迴去!”


    隨即,門外的幾個軍機處的司員以及宮中的侍衛們就是看見了二十幾個臉色都不太好看的水師、陸軍官各自出來,然後是各走一邊,誰也不搭理誰出去了!


    陸軍、水師的軍費分配協議剛達成呢,就是有人小跑著去報告給楚行了,楚行得知陸軍、水師方麵達成的協議後,微微點了點頭,這陸水師兩軍雖然鬧得有些大,但總算是沒有弄出去太大的簍子。


    陸軍占據百分之九十,水師占據百分之十的比例,也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畢竟不管陸軍還是水師的人,都是各自有著底線的,在他看來,水師方麵的底線更低一些,因為水師的擴充雖然提升了日程,但是水師自身也是知道,目前大乾王朝的核心依舊是放在陸軍身上的,畢竟十餘萬陸軍將士才是大乾王朝的核心支柱。


    水師目前最大的作用以及任務就是控製長江口和長江了,而且這嚴格上來說,也不是短時間內必須要辦到的,長江口被封鎖了,頂多就是商貿不通而已,賺錢少了而已。


    但是陸軍那邊,所麵臨的壓力卻是極大的,隨著戰線的拉長,多條戰線上同時作戰的的大乾陸軍,現在是壓力非常的大。


    根據目前大乾王朝的局勢來看,下半年到明年的戰略任務,主要還是收複南直隸,然後殺入湖廣南部地區,集中第一兵團、第二兵團和第四兵團的精銳力量和明軍廝殺,同時也會派遣偏師力量進入更南方。


    這麽多的戰線,對於大乾陸軍的兵力需求也是非常大的!


    尤其是因為戰線的拉長,補給是更加困難,不僅僅是路途遙遠,而且還需要更多的二線兵力用來維持補給線。


    同時控製區的擴大,要維持大乾王朝在這些地方的統治,也是需要大量兵力的,此外,由於民勇、義勇隊、民兵已經被楚行薅過一波,剩下的,著實有些過於羸弱了。


    根據軍情司的調查,這些人,頂多就是能充當治安任務,甚至於剿滅叛軍都吃力。


    地方的戰力羸弱,也是讓楚行下決心對現有的基層軍隊進行改革,這些民勇、義勇隊、民兵根本就沒啥用處,想要實現平時維持治安,戰時支援正規軍作戰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這些民勇的花費其實並不會比治安軍少太多,這些民勇的士兵們也是拿軍餉的呢,即便是比治安軍的士兵少一些,但是也少不了太多。


    同時鑒於治安軍裏的部分部隊表現尚可,比如說第三乙等作戰旅,把這一部分治安軍當炮灰也是不適合的,待遇太低也是容易出現問題的,所以楚行已經是準備著把民勇和治安軍一起進行整編了。


    其中的原則就是把各地的民勇直接撤編,一部分堪用的直接納入各地巡警,改為普通的巡警,改為巡警之後,他們的薪資自然就不是軍費了,而是變成了各地的行政費用支出。


    民勇裏的的眾多老弱一律裁汰複員,讓他們迴家種地去!


    至於民勇裏原來擔負的任務,比如維護治安,則是完全交付給各地巡警負責,這本來就是巡警的任務。


    至於彈壓地方的任務,則是完全交還給軍方負責,因為軍方統計過,同樣的花費,采用正規軍部隊可以控製更大的區域,因為正規軍的戰鬥力更強。


    同時治安軍也是準備進行改革!


    現在隨著大乾陸軍的正規化,治安軍的將士們的待遇已經提升了許多,不僅僅有了田地,軍餉也開始提升。


    同時因為治安軍和民勇的總體數量過大,餉銀花費眾多,但是戰鬥力卻是遠遠不如正規軍,這是什麽,這是浪費!


    從軍費和作用來說,治安軍花費的軍費實際上和正規軍差不多相當了,然而其發揮的作用卻是臉正規軍的一般都不到。


    因此楚行已經是決定對治安軍進行整編,這一次也不稱唿什麽治安軍了,直接編成正規軍部隊的編製,準備效仿第三乙等作戰旅的模式,編成以冷兵器為主,但是給予一定火器輔助力量,具備獨立作戰能力的主力部隊。


    之前第三乙等作戰旅的改編還是相當成功的,雖然其戰鬥力依舊無法和正規軍相提並論,但是比普通的治安軍還是好很多,楚行準備繼續這種模式,對治安軍進行改編,其士兵待遇照比正規軍的待遇,也就是說,改編之後的治安軍也將會是正規軍,隻不過是裝備冷兵器的正規軍而已。


    當然了,不是所有治安軍的士兵都能夠變成正規軍士兵的,實際上按照大乾王朝陸軍方麵的計劃,現有的治安軍至少要裁汰百分之五十的人,因為這一般人的素質實在是不堪用,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兵員,哪怕是進行強迫訓練都沒什麽用。


    此外這些治安軍的將士麽也都是本地士兵,他們退役迴家後,就能夠為社會提供大量的青壯勞動力了,這對於農業恢複生產是有著極大的好處的。


    不過楚行也沒打算讓這些退役迴家的士兵們完全變成農民了,因為這些退役迴家的士兵就算是素質差了一些,但是也是上過戰場的,勉勉強強來說算是比較好的預備兵員。


    所以楚行準備讓這些複員士兵,在迴到各自的家鄉將會繼續參與屬於陸軍領導下的預備役部隊,按照各地方的退役士兵的多寡,建立預備役團、營等,後續六年裏這些複員迴鄉的民兵都要在農閑時定期參與預備營部隊的適應性訓練,這六年內如果軍方征召的話,必須重新迴到軍隊服役。


    六年後,可以不參與預備役訓練,不再強求迴到軍隊服役!


    這種製度,後世人一眼就知道是預備役製度。


    治安軍裏,除了半數將士將會退役複員外,剩下的一半人裏頭,隻有百分之二十的人素質過關,並能夠直接編入部隊作戰,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則是還要迴新兵營重新進行為期至少一個月的訓練。


    通過訓練後,再編入各正規軍直接服役。


    裁撤民勇、複員半數治安軍士兵,精銳者改編為正規軍,這個過程裏大乾王朝將會裁撤至少五萬兵力。


    這是下半年大乾王朝最為重要的軍事改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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