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都不敢往顧知也的身後看,胳膊收緊縮在倆人中間,整個人被他抱得嚴嚴實實的心裏這才踏實一些。


    “:老婆,我聽說這個房間發生過兇殺案,其中一個女人死的時候眼珠子瞪得老大。”顧知也特意拿腔拿調地講。


    “:啊,你別說你別說。”零陸嚇得快要跳起來了,她又想到她看到的那張恐怖圖片;從眼眶中掉落的眼球,盛著黑紅色血液的兩個大洞……


    顧知也把她摟緊了一點,低頭親了親她的頭頂。心裏明了,這個反應,絕對是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


    “:這個房間,真的出過命案嗎?”零陸把臉埋在顧知也的懷裏,弱弱地問。


    “:這個房間隻有我們倆住過。”顧知也上下撫摸著她的背部安撫著她。


    零陸擺出極度無語的神情瞪了他一眼。


    “:去把燈關了。”顧知也牽著她往書房走去。


    零陸心裏的忐忑和抗拒全都表現在了臉上。顧知也瞧見她這副神色之後起了捉弄她的賤心思。


    倆人走到門口,零陸的步子越邁越小。


    她非常清楚地感受到在她從這個房間跑出來之前,脖子這裏確確實實是感受到了一陣冷風,這陣冷風把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吹了起來。


    零陸的心底深處湧出的恐懼讓她不願意在今晚再走進這間房間。


    顧知也走在她前麵,關了燈之後突然扭頭對著她“嘿”一聲。


    本就緊張且神遊的零陸渾身一抖,臉色“唰”地一下變白了。


    在接下來的幾秒,她就這樣呆滯地盯著顧知也,像是魂被嚇跑了一般。


    完了,玩大了。這是顧知也瞧見零陸的神色之後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零陸的眼眶中一下湧入淚水,她的嘴角像個半邊括弧似的,兩邊嘴角向下。


    顧知也趕忙道歉,“對不起。”並靠過去伸出胳膊去抱零陸,被她猛地推開,後退了兩步。


    她就用那副可憐的神色直直地瞪著他,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滴落在她的睡裙上。生氣的情緒通過那雙布滿淚水的眸子拋向他。


    “:對不起對不起,再也不玩了。”顧知也慌了神。


    奈何零陸根本不理他,白了他一眼之後徑直越過他迴到房間。


    顧知也急忙追上去。


    “:陸陸。”他拉住零陸的手腕。


    “:我還以為你是個好人,才不是。你明知道我害怕還偏偏在這個時候嚇我,賤男人。”零陸破口大罵。


    她咬緊牙關,從牙齒縫裏蹦出幾個字,“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再也不想。”


    對顧知也來講,這是零陸第一次真正地發脾氣,以往她都像是個不會生氣的人似的。想到這一點,他心裏還有點開心。


    他帶著淺笑望著零陸張牙舞爪的樣子。


    而零陸瞧見他樂嗬嗬的模樣就更氣了。“你還笑?你是不是有病?好好的戀愛不談非要找架吵。”


    話音剛落被顧知也一把拉進懷裏,耳邊傳來柔和且低沉的聲音其間還夾雜著一股滿足的笑意。


    “:老婆,你有沒有發現你這是第一次對著我發脾氣?”


    零陸皺著眉眼,臉上是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同款表情。


    她心裏尋思著,難不成這人有受虐傾向?那她生氣的時候對著他大聲講話豈不是讓他爽到了?絕對不行。


    想到這一點,零陸低聲罵了句,“去你的吧。”


    顧知也用低沉的聲音笑了兩下。


    “:啊,你是個變態。”零陸握緊拳頭一驚一乍道。


    “:我怎麽又成了變態?”顧知也盯著她問,還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臉頰。


    “:我罵你你還笑,你不是變態是什麽?”零陸一邊後仰著腰躲著顧知也伸過來的手一邊吐槽,“正常人被罵了要不解釋要不反駁要不就沉默,隻有你,居然笑出聲。”


    零陸發狠地一拍把顧知也的手掌拍在一邊,“嘁,不尊重人。明明是你先嚇我,把我弄生氣了,結果又不把我生氣的情緒當迴事。”


    “:抱歉。”顧知也握著零陸的雙手,直視著她的眼睛,誠懇地講。


    “:你再也不許這樣幹了。”


    “:嗯,不幹了。”顧知也親了親她的唇角。


    零陸照舊還是氣鼓鼓的,像隻遇到危險後鼓脹起來的河豚似的。


    被恐怖圖片一嚇,被顧知也一嚇,再被簡華拿命威脅,這三件事情加在一起導致零陸失眠了。


    夜籟俱寂的晚上,人總是容易比白天更加多愁善感更加容易胡思亂想。


    零陸腦鳴得厲害,腦子裏像是裝了一樹的知了似的不停地在“唔~哇~唔~哇~”


    她清亮的雙眼睜得老大,旁邊的顧知也唿吸平穩。


    茶幾上那盞台燈的燈光調得比較昏暗。


    夜幕下,所有家具的影子都可以成為奇形怪狀的鬼魂。


    對著空調吹風口的窗簾投射的影子不停地小幅度飄動著,再加上不知道從哪裏發出來的突兀又極為短暫地響聲,零陸心裏頭老覺得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她周圍晃動。


    她心裏很不安,精神很緊張。可越是害怕越是緊張她的幻聽就越加容易出現。


    現在,零陸的耳邊已經有人開始小聲說話了。還是老樣子,她聽不清她們在說些什麽。


    零陸還聽到門口有人在跳廣場舞。可現在是淩晨兩點,她們又住在最高層,還是在國外。


    綜合這些因素疊加起來,她確定廣場舞是幻聽。


    零陸還聽到了歌聲,是女聲,就在門口,聲音好像離得越來越近了。


    她渾身冒冷汗,瞪大著眼睛盯著門口,身體不自知地越來越僵硬。


    以前遇到這種情況零陸會把房間所有的燈都打開,坐起來,保持警惕和高度緊張等待著晚上過去。


    可現在她的身邊躺了另一個人,開大燈勢必會打擾到他休息,況且他明天還要工作。


    零陸的心裏莫名其妙開始翻騰著悲傷的情緒。她的身體想哭,可是她不想哭。


    她的耳邊一直有個蕩著迴響的男聲在重複低語著,“快出去,快出去,出去就好了,出去就不害怕了。快出去呀,打開門,走出去,慢慢地走出去,出去了就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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