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易奶奶疼你的話,家裏的用人應該親你才對啊。”


    “:不會,她們這些老封建打定主意,繼承宅子和產業的一定會是個男人。她們都認為女人遲早要出嫁,會脫離母家。”


    “:她們自己也是女人,卻不遺餘力地給女人難堪。哪怕她們崇拜的男人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這真是我覺得極為諷刺的一件事情。”


    易簡緊握的拳頭使勁捶在桌子上,似是有一股積攢已久的怒氣無法釋放一般。


    麵對零陸,她像是憋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個可以放心傾訴吐槽的人,打開的話匣子瞬間關不住了。


    “:單從近兩年的財報來看,我的服裝品牌一直都處於盈利的狀態,而我爸爸和我叔叔的那些投資一直都在虧損。”


    “:我不理解他們這些人是怎麽搞的,就好像沒長眼睛和腦子一樣,哪個虧錢就使勁投哪一個。”


    “:他們自尊心又強,容不得別人給他們任何建議;不願意及時止損;不願意花時間沉澱下來去學習相關的新知識。”


    “:說白了就是些自大、沒有實力、不可一世但又迂腐的爛家夥。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爛詞加起來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萬分之一。”


    易簡憤憤地罵道,她的眼中閃射出怒火,拳頭在桌麵上捶得梆梆響。


    “:你說我們就一個做衣服起家的,腦子裏懂的都是些和衣服相關的知識和道理。”


    “:他們幾個,靠著這個吃飯;靠著這個成家立業。好處都占完了開始嫌棄,說什麽大男人給別人做衣服不體麵,要轉去投資。”


    “:可事實就是海城絕大部分的富人都喜歡私人定製。我們現在甚至都沒有精力再接待新的客人了,因為人手不夠。”


    “:一件秀禾服要繡半年,還有很多富太太的旗袍,老一輩的唐裝和中山裝,年輕一輩的襯衫西裝,她們基本都是一個季度定做一批衣服。”


    “:單單隻抓住這些,老宅都能夠永遠處於盈利狀態。我推出的品牌麵向更年輕的人,同時也能夠把奶奶教我的那些東西和我的設計融合起來。”


    “:人永遠都要穿衣服。隻要我們守好自己的技術,怎麽都不會走到破產那一步。”


    “:單從近幾年我們家的財產統計來看,我爸和我叔叔他們的資產已經賠得差不多了,甚至還倒欠了銀行幾千萬。奶奶擔心再這樣下去,老宅遲早會被他們變賣。”


    易簡憤慨地講,她激動到坐不住,站起身來不停地走來走去,手上的小動作就沒有停止過。


    零陸從她這大段話當中不難聽出,她對這宅子裏的每一個人都有怨言,除了剛剛去世的易奶奶。


    她還發現易簡的性格有些激進,很容易情緒化。她貌似是一直在帶著怨憤和恨生活。


    零陸認真而又默默傾聽著,並不打算發表任何意見。


    而易簡也根本不需要意見,她就是這一口氣憋太久了想一吐為快。就好像從來不被人理解的人終於找到了一位可以和她產生共鳴甚至同頻共振的人。


    “:我要是當著奶奶或者別人的麵說這些話她們會罵我不孝,會用那些老規矩來教訓我。會和我說就算長輩再不對我也不能批判長輩。你為什麽不講?”


    易簡突然停下腳步,直愣愣地看著零陸。


    “:大概,我也是個討厭論資排輩的人吧。對我來說,多活幾十年並不代表多了幾十年的智慧,隻能說這個人少了幾十年的壽命。”


    零陸聳了聳肩。


    “:我可太喜歡你了。”易簡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零陸啞然。


    “:不行,她是我老婆,不搞同性戀。”顧知也的聲音突然出現。


    “:顧二哥。”易簡客氣又敬重地喊了聲。


    “:你怎麽來了?”零陸眼睛都亮了。


    “:陪你吃飯。”顧知也不等易簡邀請兀自在零陸的旁邊坐下,自如到好像是在他的地盤一樣。


    “:我讓連姨加幾個菜,添副碗筷過來。”易簡急忙起身去打電話。


    “:什麽時候改吃素了?”顧知也在桌下拉住零陸的手問。


    “:我迫不得已亂講的,不要當真。”零陸“哼哼”笑了兩聲。她撐著腦袋,麵容有些困乏


    “:那邊打起來了嗎?”


    “:吵得很,來你這裏躲清靜。我看你和易簡相處得挺好,來易家這麽久是不是都快把我忘了。”


    顧知也捏了捏零陸的臉,吃味地講。


    “:什麽味道這麽酸。”零陸用手掌扇了扇前麵的空氣。


    顧知也捏著零陸的下巴強勢地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


    “:你幹嘛,這是在易家。”零陸捂住嘴,環顧四周的同時不輕不重地在顧知也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臉頰緋紅。


    “:周圍沒人。”顧知也摸了摸零陸的腦袋,“趁著沒人,再親一下。”他湊過身去。


    “:嗯~”零陸用手使勁抵著他的肩膀。


    餐廳,喧叫聲此起彼伏,像是誰聲音大誰就有理一樣。


    顧老爺子黑著臉坐在凳子上,整個餐廳就他一個人不發一語,很容易就注意到。


    仔細看,他握著筷子的手一緊,像是要發怒了。


    一個鼻子下麵蓄著胡子的男人正欲開口和旁邊的人爭辯,一雙筷子飛過來,打在了他的臉上。


    喧鬧的餐廳頓時安靜了下來。


    “:一群沒規矩的蠢東西,半個身子都踏進棺材板了連點最基本的教養都沒有,不吃滾出去。”


    顧老爺子說起話來剛勁有力,再配上他那不怒自威的臉龐和如鷹隼爪子般鋒利的眸子,餐廳的眾人霎時間大氣不敢出。


    其中有一人掃視完四周後小心翼翼地問,“顧老,顧侄去哪了?”


    “:被你們吵走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相互使眼色卻沒人敢開口。


    其中一人麵帶遲疑地站出來,忐忑地問。


    “:顧老,您和家母關係好,您說說,家母真的要把宅子和產業交給易簡那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打理嗎?”


    “:那丫頭什麽都不會,遲早會把易家的產業敗光。”另一個中年男子高聲附和著。


    “:你想知道?”顧老爺子冷冰冰地看著說話的這兩個人。


    “:想。”這兩人忙不迭點頭。


    “:去死,死了之後我叫人複印一份單獨燒給你。”老爺子銳利的視線掃過每一個人的臉。


    “:還有誰想知道?和他一起去死,我叫人挨個燒給你們,保準你們每人都能拿到一份。”


    老爺子臉上沒有太大表情,甚至這幾句難聽的話都講得輕飄飄的,可他多年的威望使得在場的人就算吃癟也不敢反抗半句。


    他的眼神滄桑,好像自帶一種壓迫感,誰都不願意和他對視上。


    餐廳所有人都彎著腰,背上像是背了座能輕易把他們脊背壓斷的大山似的。


    下午三點,烈日高掛。花草被灼熱的太陽曬蔫了,樹葉的邊緣呈焦褐色。


    一株盆栽的矮牽牛由於暴曬和缺水,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隻剩最後一口氣在強撐著,等著宅子裏的人來澆灌“她”


    會客廳內,所有的椅子都坐滿了人,穿孝服沒穿孝服的男子都有座位,而身著孝服的女士卻隻能站在身穿孝服的那幾位男人的身後。


    “:你們易家窮到連幾張凳子都買不起了?”顧老爺子冷冷地講。


    “:顧老,我們這所宅子沿用的還是以前的規矩。凡是開大會,女眷一律站著。”


    “:是啊,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母親在世的時候也是用這樣的方法管著這所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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