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要在平常或許謝草會感覺過得很快,但今天也許是心中有些期待,感覺過得無比漫長。


    “大家打起精神前麵就是黑鐵城。”


    一聲聲通報聲從車廂外麵傳進來,謝草緩慢睜開假寐的雙眼。


    “你小子倒是沉得住氣,忍了兩個時辰都沒有開口。”


    謝草在春蘭的攙扶下坐起身子,伸手撩起窗簾,目光一掃外麵。


    原本一片淡黃的戈壁灘,此時染上黑色,陽光下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塊上散發著淡淡金屬光彩。


    從這些石塊之中,謝草就能感受到此地蘊藏著一座的巨大的黑鐵礦。


    “前輩不願意說,自有前輩的用意,晚輩也不便過問,就是希望在有可能出亂子的時候前輩能夠開口提醒一句。”


    放下簾子,謝草接過春蘭遞過來的茶杯,喝口茶潤潤嗓子,這才看向傾城。


    傾城收起話本,眼中依稀殘留著意猶未盡之色。


    顯然此刻的她還沉浸在話本的故事之中,抬眼看一眼謝草。


    “你小子給本尊說說,這世間有沒有真正的愛情,就是那種一個人願意舍棄一切去隻為心愛之人活著,即便讓他的一切榮光和成就都從這個世界消失,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世間之事無所不有,想來是應該有的。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有,晚輩會希望那個活著的人好好活著,因為她的愛人希望她忘掉過往,放下之前的一切朝前看。”


    謝草說著,輕拍春蘭的手背。


    春蘭點點頭,攙扶起謝草走出車廂。


    坐在車頭,望著越來越近的黑鐵城,春蘭突然問道:“少爺,你和百合姐姐是不是傾城前輩口中那樣的愛情?”


    謝草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是,我們之間或許更多是生死相依之後的彼此信任和彼此依賴。”


    春蘭麵露疑惑之色,曾經她學習過太多的情愛故事,了解過諸般情愛之中需要用到的手段,自認為對情愛之事了解頗深。


    此刻,經曆過謝草和傾城前輩之間的談話,她突然感到她好像對情愛之事很是陌生。


    傾城前輩口中的愛情她聽得明白,但不認為在這個世間存在。


    自己少爺和百合姐姐之間的愛情,她沒聽明白,也沒聽懂,但感覺世間少有。


    “那少爺,你覺得什麽樣的愛情才是最好的愛情?”


    “因愛相識,因愛相伴,吵吵鬧鬧,有甜蜜,有酸甜苦辣,再到落日西懸,兩人佝僂著身子相互攙扶,兒孫繞膝,笑看稚童笑臉。”


    謝草說著,緩慢抬手遮住天際驕陽,目光靜靜的看著手掌周圍稍顯刺眼的光芒。


    春蘭看著自家少爺,麵帶疑惑之色。


    自己少爺口中的愛情在她眼中隻不過是世間夫妻常態而已,為何這樣的愛情會在自家少爺這般人物眼中就是最好的愛情。


    “臭小子,本尊還沒有那麽脆弱,讓你用這種方式來勸慰本尊,進來。”


    謝草收手,略帶可惜的看一眼已經不足百步的黑鐵城城門。


    他還想靠近看看這黑鐵城的城牆是不是用鐵礦石熔鑄而成,現在看來隻能後麵找機會了。


    在春蘭的攙扶下,謝草進入車廂,再次坐迴到原本的位置。


    “打鐵叫童鑄,他們家自古以來便在這黑鐵城打鐵為生,後來為追尋天下至高的來煉器之術便問道天下,天下各方勢力也是傾囊相授。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們相遇相知,後來本尊體內半妖血脈覺醒。


    你也知道半妖在人族的境遇,本尊為了證明自己是依舊是人族,便前往妖族當探子。


    他在本尊失蹤之後,便一直在人族境內尋找,直到我被妖族發現,遭到妖族追殺,他這才知道本尊的半妖之身。


    那時候他已經是人族最強的煉器師,但為了救本尊,他孤身一人殺進妖族。


    作為人族最強的煉器師,他的身份太過重要,人族強者接連而出進入妖域。


    為了救我,那一戰在禦妖長城之前打的是天崩地裂,人妖兩族戰死無數。


    大戰最後,他用他鍛造的一柄最強靈寶換取妖族不在對本尊出手,而自己也在大戰之中元神碎裂,心脈俱斷。


    大戰之後他拖著殘軀以自己的煉器寶典換取人族強者一個要求,那就是保證本尊在人族地域活下去。


    自此之後,人族強者抹殺他的一切記錄,甚至他的屍體都不知道被隱藏何處。”


    謝草倒一杯茶推到傾城麵前。


    這種故事謝草能怎麽評價?


    理智告訴他人族強者做的沒錯,一個耗費人族全族之力培養的頂尖煉器師因為一個半妖而喪命。


    這對人族來說本就是無法容忍的事情,這種事情能發生一次,自然能夠出現在第二次。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對於人族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抹殺掉這位煉器師的一切記錄,隻有這樣才能消除榜樣帶來的影響。


    感性卻在告訴自己要站在傾城前輩這邊。


    人族這麽對待童鑄,對童鑄來說並不公平,不論他的出手導致兩族大戰帶來多大的後果,也不應該消除對童鑄的任何記錄,抹殺掉這個人的存在的所有痕跡。


    “前輩一直以來都想給童鑄前輩恢複往日的盛名?”


    傾城看著謝草自嘲的笑笑。


    “本尊做不到是吧?”


    謝草歎口氣迴道:“幾乎沒有可能,人族不容許再出現一個童鑄,愛情值得歌頌,但對於整個人族的利益來說,一個人的愛情又顯得格外渺小。


    前輩,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人族需要的是像夫子一樣理智的強者,而非一個因為愛會不顧一切的強者。”


    謝草話說的有些殘忍,但謝草覺得這就是現實。


    人妖兩族不共存,這是兩族都清楚的事情,這麽多年一座禦妖長城橫亙在兩族之間,雖然保證著人族的安全,但誰又能夠確定妖族不會打破禦妖長城。


    人性大多數時候都是感性的,恢複童鑄往日的盛名,可想而知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這種後果人族不願意承擔,這就可想而知想要恢複通童鑄盛名是多麽困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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