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相府,劉相書房。


    孔萬書坐在書桌下手靜靜的看著書,劉相則是坐在對麵煮著茶。


    清水沸騰,劉相拿起茶罐一片一片的往外拿著茶葉。


    茶盞之中二十片茶葉堆疊在一起,劉相這才拿起茶盞把茶葉倒入沸騰的清水中。


    茶葉入水,清水快速沾染上淡淡的黃綠色,一縷縷清香散發開來,瞬間充斥整個房間。


    孔萬書鼻孔微動,放下手中書籍,抬眼朝著茶爐看過去。


    “你還是心不靜!”


    “老師,外麵這麽熱鬧,弟子的心怎麽能夠安靜。”


    孔萬書起身,麵帶愧疚的看向劉相,這一年的時間,他已經從一介貧民成為朝堂之上的從六品官員,更是拜劉相為師。


    自從跟在劉相身邊,他才明白什麽叫做治大國如烹小鮮。


    治國和他之前腦海中所想相差千裏,他也明白當初的自己是多麽的幼稚,也終於理解為何在當時勢頭最強之時,謝草會直接退出長安。


    一年忍耐,一年學習,他並不認為這個時候是謝草最佳的迴歸時間,但就在這個他最不看好的時間,謝草竟然迴來了。


    他更不明白的是為何在謝草到來的第一個夜晚,劉相會讓他過去,把所有的矛頭都牽引到謝草身上。


    “你覺得為師把矛頭引向謝草不對,你覺得謝草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迴來,所以你的心才不靜。


    不過為師很好奇?你既然心中認為不對,那一晚你為何沒有拒絕?”


    劉相倒掉第一盞茶,然後再茶爐中再次添加清水。


    做完這一切,劉相這才抬頭看向孔萬書。


    “弟子之所去,是弟子想告訴謝草,弟子並沒有放棄自己心中實現浩然天下的誌向,同時也是在告訴他整個長安都在算計他。”


    麵對劉相,孔萬書沒有想過隱瞞。


    一年時間的相處和學習,他清楚自己這位老師那滄桑深邃的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整個大秦發生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這位老師的眼中。


    事態到現在這個地步,在老師眼中隻不過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想要解決隻不過是一念之間而已。


    “很不錯,至少沒有對老夫有所隱瞞。”


    劉相說著,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拿起茶壺開始倒茶。


    孔萬書連忙坐到椅子上,然後恭敬的端起一杯茶放在自己麵前。


    “還請老師賜教。”


    “有些事情在外而不在內,謝草這次歸來的原因不在大秦內部,而在南域,之所以給他找這些事情,隻不過是陛下懶得處理這些小事而已,畢竟天下終究還是要你們這些年輕人來掌控。”


    孔萬書驚疑的看向劉相。


    如果今天之前劉相對他說這些話,他心中必定沒有絲毫的懷疑,但今天他感覺到謝宅附近的那道戰意,顯然事情已經並非劉相所言一般。


    “未發生的事情總有千萬可能,陛下終究不是天道,就算是天道還有遁去的一,現在事情到這一步,還在謝草身上。”


    知道孔萬書心中猜疑著什麽,劉相喝著茶平靜的給孔萬書一個解釋。


    “老師的意思是說,發生在謝草身上的事情從來都都不可控?”


    劉相讚賞的看向孔萬書,他最喜歡孔萬書的一點就是,孔萬書每一次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事情的核心。


    就像現在一樣,他隻是稍加提點,孔萬書就能直指事情的核心。


    “謝草從一開始出現就是一個不可控的因素,好在這家夥心中思緒萬千,每一次都能走在我們這些人的前頭,而且所思所做都能踩在我們的痛點之上。


    他毫無疑問是一個極其聰慧的人,但終究是還是一個我們不可控的人。


    對於個龐大的皇朝,任何不可控的因素都是最危險的因素,所以我們會盡可能的把他圈定在我們可以控製的事情之中。”


    劉相說著,深邃的目光盯著孔萬書。


    作為他認定的繼承人,劉相不想孔萬書在做事的時候被心中的情緒多影響。


    之前讓孔萬書去找謝草,就是劉相對孔萬書的一次考驗。


    結果劉相認為很不錯,孔萬書和謝草並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也隻不過是一敘之前的友情而已。


    “多謝老師的一番苦心,弟子也懂老師的意思,隻不過現在事情已經在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徐家!


    這可是在孔萬書既定的改革過程中,最後才會動的家族,而且還是有可能不動的家族。


    大秦太大,很多製定的政策並不一定適合整個大秦,有些特殊的地方還是維持原狀才是上策。


    想要徹底在大秦各地推動新政,那必須讓大秦的繁華程度達到一定地步才行。


    現在謝草直接和徐家對上,一些矛盾爆發,很可能阻礙新政的推行。


    “不可控嗎?”


    劉相笑吟吟的看著孔萬書問道。


    麵對劉相帶著笑容的麵容,孔萬書話在嘴邊,但心中卻失去剛才的底氣,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出來。


    “看來你自己的心中也沒底底氣說出來。”


    劉相說著,又給自己倒一杯茶,然後點點孔萬書麵前那杯沒有動的茶。


    孔萬書歎口氣,端起茶一飲而盡,然後深吸一口氣才開口。


    “老師,弟子認為現在還不是和徐家對上的時候,而且北境從一開始便是我們認定最後改革的地方。


    徐字旗下那麽多軍隊,牽一發而動全身,到時候禦妖長城不穩才是我大秦最大的危害。”


    劉相笑笑:“你能說出來,這才是為師最欣慰的地方,你要知道大秦最終會由你們這些年輕人掌控,但不是現在。


    徐月缺代表不了徐子旗,謝草也代表不了大秦要推行的新政,擺在明麵上的事情永遠都是讓天下人能夠看見的事情。”


    孔萬書一愣,隨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心中原本對新政,對謝草的擔憂也隨之煙消雲散。


    “是弟子想差了。”


    有錯就認,這點孔萬書本就是心中堅持之一,此刻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點頭認錯。


    “明白就好,好戲才開場,有些事情慢慢看,慢慢想,些許小事隻不過煌煌大勢之中的一個點而已,並不會影響任何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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