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頭顱上的臉,昨天晚上還和他們一起吃晚飯呢。


    那麽,屍體呢?


    服務員的眼睛瞪得特別大,就像是看到了什麽非常恐懼的事情,嘴巴因為驚恐長大,一團黑色頭發塞滿了她的嘴,切口處緩緩往下流出了血,切菜的案板上鮮血淋淋,一直蔓延到了地上。


    祈諾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老板抱頭痛哭,眼淚一滴一滴砸向地板,他來來迴迴地說著同樣一句話:“迴來了,迴來了……”


    祈諾挺想進去看看那顆頭顱的,應該是有線索的,但是,為什麽他們都站在門外擋著呢?


    白晝冷不丁出聲:“找線索吧。”


    劉曉夢眼底含淚,“找什麽線索?”


    “找出兇手。”


    劉曉夢打了一個寒顫,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邊這個一直不露臉的男人,咽了咽口水,“你,你不是兇手吧?”


    白晝偏了偏頭,聲音格外的冷清:“我看著很像壞人?”


    劉曉夢:“……”


    嗚嗚嗚,本來不太像的,這樣一說,更像了好嗎!


    劉曉夢慢慢地挪著腳步,遠離這個神秘男人,到最後,直接就跑上了樓,迴到自己的房間,將門一鎖,她這才放心,結果一抬頭,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房間的布置,不是她的房間。


    劉曉夢記得自己打開的是5號房的……


    她顧不得迴憶自己到底開的幾號房,她轉身扭動門把手,用力的往裏拉,但是門沒有一點反應。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眼淚控製不住的一直往外流,劉曉夢覺得此時自己彷佛置身冷窖,渾身濕冷。


    無論她怎麽弄,門絲毫沒有反應。


    到最後,她隻能無助地拍著門,嘶聲大喊:“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救救我啊……”


    走廊處,靜悄悄的。隻見一位清潔工正在用拖把一遍一遍的拖著地,好像地毯髒得不像話。


    門內,是近乎絕望的人,門外,是……


    白晝率先進入廚房,鐵鏽腥味很重,他的手上戴著一雙白色的手套,伸手將塞滿服務員嘴巴的那團東西扯了出來,他們這才看清。


    徐紀舟驚唿道:“怎麽是頭發啊!”


    錢彤彤突然說了一句:“我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女人,頭發就是黑長直。”


    吳起默默說了一句:“不是你自己嗎?”


    錢彤彤白了他一眼,“閉嘴,我不想和你說話!”然後她又湊到白晝身邊,仔細看了眼頭發,“會不會就是那個女人的?”


    不知道為什麽,伴著血腥味裏麵,還有一種特別好聞的味道。


    “你昨天在哪裏見到的?”


    “我昨晚出來了一趟,結果遇到鬼打牆了,到處都是9號房,有一個女人總在我不遠處來迴蕩悠,我抓不住她,她也不殺我,我雖然沒看清她的臉,但是她身後的頭發挺惹人矚目的,就是黑長直。”


    吳起幽幽開口:“她不殺你,一定是因為她長得和她很像。”


    “切口不平整,應該是用這把刀砍下她的腦袋的,砍了好幾下才砍斷的。”


    徐紀舟:“祈諾!你幹嘛!”


    錢彤彤:“祈諾,你快放下那把刀!”


    吳起:“臥槽,拿刀的祈諾,我也喜歡!”


    祈諾一臉懵,她看了看手裏拿著的刀,刀口處有些缺口,應該會有點鈍,她歪了歪頭,笑了,“這把刀就是兇器啊。”


    徐紀舟輕咳了幾聲,“祈諾,請不要這樣笑,你這樣真的很嚇人的。”


    “哦。”祈諾撇了撇嘴,將刀放迴了遠處。


    就在他們正準備下一步查看的時候,老板突然暴起,突然衝過來,拿起那把祈諾剛剛放下的那把刀,虛空亂砍了幾下,吼道:“來呀!你衝我來啊!又不是我害的你!為什麽陰魂不散!”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的聲音都快啞了。


    錢彤彤試圖勸道:“老板,你別太傷心了,你這樣,逝去的人也會不好受的。”


    老板將頭顱抱在懷裏,像個小孩似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委屈,心酸,痛苦,不舍,害怕……


    吳起眯了眯眼,“老板知道的不少啊,要不要問問?”


    “等一下吧,一時半會他緩不過來的。”


    錢彤彤道出了自己的疑惑:“這個服務員是老板的愛人?”


    單純的員工死了,老板會難過成這樣?


    “是小三。”一道微小又柔和的聲音傳來。


    錢彤彤看向祈諾,挑了挑眉頭,“你怎麽知道?”


    祈諾手背抵著嘴輕咳了幾聲,幾秒後,她才說:“老板手上戴著戒指,服務員沒有。”


    吳起道:“那有可能是服務員嫌麻煩將戒指摘了?”


    “我問過她了,服務員說她並沒有結婚,但她在談戀愛,”祈諾頓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痛苦,“這是一段不可言說的感情。”


    “小三啊,”吳起有些嫌棄的撇了一眼老板懷裏抱著的頭顱,切了一聲:“偷腥的家夥,這樣一想,這服務員死的也不冤啊。”


    祈諾忍不住咳了幾聲,又攏了攏身上披著的風衣,她臉色蒼白,眼尾還有些紅,整個人像極了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徐紀舟這才看出祈諾的不對勁,“你怎麽感冒了?”


    祈諾勉強笑了一下,“不礙事的。”


    白晝拉了一下帽沿,繞過錢彤彤,走到祈諾身邊,他摘下了手套,抬手用手背碰了一下她的額頭,“沒發燒,萬幸。”


    祈諾咳了幾聲,她仰了仰下巴,還有些小驕傲:“我命可大著呢,怎麽樣都不會死的。”


    白晝拿出了一顆很漂亮的紙包裹著的糖,他遞給了祈諾。


    祈諾看了眼,又推了出去,“謝謝,但我不喜歡吃糖。”


    白晝抿了抿嘴唇,“不是糖,但吃了會讓你感覺好些的。”


    祈諾突然就像起了歡樂園裏的那種糖,她接過,由衷地笑了,“謝謝你,白晝。”


    “不用客氣。”


    祈諾剝開紙,將白色圓形的東西放進了嘴裏,是蘋果味的,入口即化,原本隱隱作痛的嗓子舒服了不少,胸口也輕了很多。


    祈諾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那抹修長的身影上,她突然就覺得人生也許還有另一種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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