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馳微頓,而後說:「我隻是想幫你。」


    沈姣道:「人情債太重了,我欠不起,也不知道拿什麽還,萬一還少了,大家以後連朋友都做不了,你還是先說吧,有什麽我能幫到你的。」


    趙馳道:「既然你提到朋友,那我就順勢說個請求。」


    沈姣:「你說。」


    趙馳:「你可以把我當外人,但別當壞人,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差,也很難相信一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我不想讓你分心去猜我的動機,最起碼不想讓你這麽累,別緊張,無論鄺爺爺在與不在,我都不會坑你。」


    沈姣沉默片刻,出聲說:「謝謝你。」


    趙馳送沈姣迴鄺家,車還沒開到四合院門口,趙馳就看到街邊停著一排私家車,他輕聲提醒:「有人在等你。」


    沈姣原本垂目發呆,聞言抬頭朝車窗外看,她知道車裏的人是誰,隻是不想說話。


    趙馳說:「要是不著急迴去,讓司機溜幾圈兒。」


    沈姣應聲:「嗯。」


    趙馳按下中控,「不用停車,去外環。」


    司機收到指示,臨時調轉方向盤,後麵跟著的幾輛車也都一起轉頭,江東在車裏等了沈姣兩個多小時,好不容易看到趙家的車,結果車過家門而不入,他馬上讓司機跟上去,最後馬路上就出現十幾輛車排成排的現象。


    車從市中開上外環,中途經過幾個紅燈,已有幾輛車被隔斷,趙馳跟沈姣坐在後座,也沒聊什麽,基本一路無言,但他們都知道,身後有人跟,車遛了能有大半小時,猝不及防的停下,沈姣跟趙馳皆是身體微微前傾,趙馳側頭看沈姣:「沒事兒吧?」


    沈姣搖頭,趙馳按著中控問:「怎麽了?」


    司機迴:「有人別我們車。」


    話音剛落,從沈姣那邊的車窗就能看到有人大步而來,正是江東。趙家保鏢下車阻攔,江家保鏢也下了車,這裏沒有警衛,就算起了衝突,警察和交警也不會立即趕到,沈姣在車裏坐了一會兒,突然推門跨下去。


    江東憋了一肚子惡氣,正準備把之前的火撒出來,突然看到沈姣下車,他當即喊道:「小五!」


    沈姣越過層層保鏢,來到江東麵前,江東看著她的臉,一眨不眨,認認真真,第一反應,她怎麽瘦了這麽多?


    江東還兀自沉浸在多日不見的想念裏,對麵沈姣已經率先開口:「你想幹什麽?」


    聲音還是熟悉的聲音,隻不過沒有任何溫度,更謬論情緒。


    江東三十年來巧舌如簧一人,突然就哽住了,唯有看著沈姣,眼裏滿是一言難盡。


    沈姣等了他一會兒,江東不出聲,她再次開口:「有事兒說事兒,別耽誤大家時間。」


    江東看著她被冷風吹起的發絲,想問她冷不冷,嘴唇一動:「我們聊聊。」


    沈姣也不迴避,幹脆利落:「說吧。」


    江東特別受不了沈姣無動於衷的樣子,跟兩人初次見麵時不同,那時她是警惕防備的,現在卻連這種牴觸情緒都沒有,完全把他當陌生人一樣。


    「我們單獨聊聊。」江東忍著心口疼,聲音也算理智。


    沈姣迴:「不方便,就在這兒說吧,一次性說清楚。」


    江東明知故問:「為什麽要一次性說清?」


    沈姣道:「不是每次別人車,對方都會大度的不報警,珍惜這次機會。」


    江東敏感,總覺得這句話裏,沈姣在替趙馳打抱不平,他瞬間氣頂天靈蓋,「要我怎麽做,你才相信我?」


    沈姣臉上不悲不喜:「我們之間不需要互相信任,我見你也隻是害怕萬一還欠了你什麽,正好當麵說清楚,到底相識一場,總不好讓你虧到。」


    江東以前一直覺得沈姣像貓,經常會呲牙炸毛,惹急了還會撓人,但總體而言,殺傷力不大,可愛多過可恨;可是今天他才知道,她分明就是條毒蛇,怎麽會說話這麽難聽,毒死人不償命。


    沉默數秒,江東沉聲說:「我圖你什麽?我就圖你這個人!」


    沈姣麵無表情:「那你趁早收了這份心吧,以前大家隻是立場不同,現在是門不當戶不對,也許我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江家不至於找個瘦死的駱駝吧?」


    江東被氣炸肺,咬牙叫了聲:「沈姣!」


    沈姣目光平靜而空洞:「你是該叫我大名,小五不是你叫的。」


    江東目不轉睛的盯著沈姣,眼白微微泛紅,是真的氣到了,沈姣不瞎,看得出江東的情緒變化,她該開心嗎?別了吧,有些人天生會演戲,她對他都不再抱有期待,幹嘛還要在意能不能氣到他?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都算了,她不再費力去分辨他嘴裏的每一句話,也不想再承受被欺騙後的代價,心疼可以忍,心累了,沒辦法。


    本就是一觸即發的場麵,冷風都吹不散江東的怒火,偏偏還有人故意上來火上澆油,隻聽得一聲:「小五。」


    沈姣微微側頭,趙馳從車裏下來,走到她身邊,把自己身上的風衣披在她身上,輕聲說:「要不去車裏聊,別感冒了。」


    江東怎麽能忍得了這種綠帽子,怒從膽邊生,一個健步上前,快到跟保鏢同步,保鏢抓住他的手腕,他也同時揪住了趙馳的衣領,隻是原本要抬起的拳頭,到底是被按住了。


    一圈人圍在一起,你抓我我抓你,趙馳被江東推搡的往後退了兩步,他淡定的說:「別動手。」


    話是對趙家保鏢說的,他的淡定凸顯江東的暴躁,江東像是分分鍾想殺人,髒話還沒等罵出口,一旁站著的沈姣說:「放手。」


    江東充耳不聞,沈姣直接上前,拽住江東的袖子,用力,「放手。」


    江東側頭,大怒:「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麽人?跟我賭氣也犯不著跟這種人走得近,我不怕噁心,我怕你吃虧!」


    這一刻空氣仿佛都凝固住了,沈姣冷眼看著江東,江東被她看得莫名心虛,本以為她會惡言以對,結果她還是那兩個字,淡淡的:「放手。」


    江東沒說話,也沒鬆手,沈姣拽著他的袖口,暗暗用力,江東被她傷到,突然一把推開趙馳,緊接著去拉沈姣。


    沈姣往後退了一步,江東抓了個空,趙馳順勢攬住沈姣,將她半擋在身後,聲音平靜,目光挑釁的說:「我的家教隻允許別人再一再二,適可而止,我不想對小五曾經認識的人不客氣。」


    江東鑒婊大師,且不說趙馳背著沈姣向他投來挑釁的訊號,單說他這句話,三十個字裏有二十個在挑事。


    江東眸子微斂,幾近恐嚇的問:「你誰啊?你是她什麽人?」


    趙馳道:「你又是誰?是小五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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