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機場門口旅客不多,除了鄺家保鏢就是江家保鏢,周童是出於職業反應,猜出有人打跪沈姣左側的保鏢,下一步要打的就是沈姣的頭,而江東是站在沈姣身後,在保鏢跪地的剎那,他就順著方向往左後方看去,那裏停著一輛普通的私家車,後車窗降下,看不清人,隻看得見一隻戴著皮手套的手,還有黑洞洞的槍管。


    上了消音器的槍沒有太大槍聲,除了擊中玻璃的一槍之外,其餘更像是無形的冷箭,看見人倒方才知道誰被擊中,轉瞬間,沈姣身旁的保鏢已經倒下兩個,江東第一反應就是往沈姣身邊沖,速度比後趕上來的江家保鏢還快。


    場麵混亂,沈姣被圍得密不透風,但奇異的,她竟然看到衝過來的江東,那時江家保鏢還在他兩米外,江東背後中空,沈姣被周童拉著往前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掙開周童的手,又撥開差點兒將她撞倒的保鏢,終是從人縫中伸出一隻手,拉住了江東的衣服。


    江東被拉進最裏層保護圈,外麵左三層右三層都是保鏢,江東剛進來還沒等站穩,突然感覺後腦被人猛地一壓,他隻覺得脖子都要斷了,耳聽得熟悉的聲音喊:「把頭低下!」


    是周童,周童站在江東外側,因為沈姣死死拉著江東,她隻好把兩人都擋在裏側,聽不見槍聲更讓人覺得恐怖,一幫人隻顧著往前跑,不能站在原地當活靶子,沈姣和江東都不知道外麵是什麽狀況,但肯定已經有人去處理。


    一行人跑了能有上百米,周童接了個電話,而後道:「前麵路口上車。」


    沈姣根本看不見車,她連路口在哪都看不到,明明是命懸一線的時刻,她卻突然分神,側頭看了眼右邊,江東跟她肩並肩,兩人的手死死的拉在一起。


    沈姣想問江東:你進來幹嘛?


    他明明一縮頭等江家保鏢來就好,偏偏哪有槍子兒往哪鑽,是生怕別人眼神兒好不會把他當靶子一起射了。


    一群人貼著機場玻璃往前跑,因為子彈最初就是從外側來的,所以保鏢分配本能的將重心移到了外側,裏層靠玻璃隻有一層人,眼看著再有十來米就到路口,江東無意間瞥見玻璃裏麵站著一個人,保潔人員打扮,但舉止實在太過怪異,發生這麽大的事,正常人早就抱頭鼠竄,又怎麽會一動不動的站在玻璃邊,冷眼旁觀?


    果不其然,下一瞬,保潔從桶裏拿出套著密封袋的槍,江東來不及提醒人注意,無聲將沈姣從左側拉到右側,砰地一聲,大片玻璃碎成棉網,在還沒有完全炸裂之時,距離玻璃最近的一名保鏢已是癱倒在地,江東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背心錐痛,像是被一柄自帶寒氣的利刃刺入。


    他還以為有人用拳頭那麽粗的狼牙棒捅進他身體裏,因為創口疼痛的波及範圍,足有整個上半身。


    沈姣什麽都不知道,像個包一樣被江東從左提到右,被他按頭抱在懷中,隱約間聽到玻璃碎,然後身上的重量陡然加重,拖著她一起往下沉,再就是熟悉的聲音……


    「江東!」


    是周童的聲音,周童為什麽要喊江東?


    沈姣被周童從沉重的懷抱中拉起,一抬頭看見熟悉的臉,江東睜著眼,臉色煞白,表情也很不對勁兒。


    江東自己站不起來,被兩名保鏢架起,沈姣沒在他身前看到任何受傷的痕跡,可他卻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樣。


    「……」沈姣想出聲,可根本控製不了臉上肌肉,連嘴都打不開。


    兩人被連拖帶拽弄上車,還不是一輛車,車門關上,沈姣扭身望著後車窗,她隻能看到後車,看不到江東。


    伸手去拉周童的袖子,沈姣連晃幾下,周童沉聲道:「他背後中槍了。」


    沈姣動了動嘴,依舊發不出聲音,唯有眼眶灼熱,腦海中開始迴現江東突然將她抱在懷裏的一瞬,還有身上突然莫名其妙的負重……


    車內響起手機鈴聲,沒人接,一直響,剛停下幾秒,又一次響起,周童接通,鄺振舟急聲問:「小五呢?她傷到沒有?」


    周童麵無表情的迴道:「沒受傷。」


    「她在哪兒?」


    周童餘光瞥見身旁魂不附體的某人,慢半拍說:「她在另一輛車上。」


    話音剛落,鄺振舟劈頭蓋臉的罵道:「你是怎麽做她護身符的?出國年頭太多,忘了自己跟保鏢有什麽不同了嗎?」


    「沒忘。」


    「沒忘你還敢跟她分開,她要是少了一根兒頭發,你把命搭上都不夠!」


    周童一言不發,鄺振舟說:「我叫人去接應你們,專機大概四十分鍾後準備好,你帶小五馬上迴來,這段時間裏,再出任何意外,你就不用迴來了。」


    周童通程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也沒料到沈姣會突然搶她手機。


    手機貼在耳邊,沈姣說:「我不迴去。」


    鄺振舟:「……小五,別害怕,外公來安排,一定讓你平平安安迴來。」


    沈姣捏著手機,重複了一遍:「我不迴去。」


    鄺振舟聲音溫和,跟之前判若兩人:「聽話,別任性,外公知道你受委屈了…」


    沈姣鼻子酸到發疼,眼眶也灼燒得厲害,繃著一口氣,她不帶任何情緒的口吻迴道:「我不迴去,我要留在深城,這是我的決定,別再怪被我連累的人了,他們什麽都沒做錯,隻是倒黴非要保護我。」


    沈姣還有一句話沒說,她也是倒黴,才生在了鄺家,可這句話對鄺振舟而言太過殘忍,她恨極了也無法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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