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煙花褪去,天空又變成紫色,粉色,藍色……


    江東毫不避諱的伸手揉了下脖子,坐在椅子上,開了紅酒,出聲說:「累就坐下看海,一樣的。」


    此時的海麵成了天然的鏡子,天空是什麽顏色,海就是什麽顏色。


    沈姣沒覺得站著累,隻是不想讓江東看出她心底的微微異樣,所以她若無其事的坐下,隨口問:「今天什麽日子?」


    江東看了她一眼,「別告訴我,你連自己生日都不記得。」


    沈姣說:「今天不是我生日。」


    說話的同時,她腦子裏迅速閃過一排數字,而後道:「我不過身份證上的生日。」


    江東說:「我猜到你可能過陰曆,但我有事要迴去,不能在這邊給你過陰曆生日,算是提前過了。」


    江東舉起紅酒杯,沈姣卻沒有馬上動,江東挑眉,「怕我害你?」


    沈姣不置可否,江東仰頭喝了口杯中酒,隨即把自己的杯子放到沈姣麵前,又把她的杯子拿過來,「沒意思,我們一起吃過多少頓飯了,我現在都不怕你給我下毒。」


    沈姣實話實說:「你要直接給我下毒,我興許沒這麽忐忑。」


    江東神色意味深長,沈姣開門見山:「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要跟看不爽的人當朋友,還要每天見麵,營造出一種友情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我忘記跟你說,我不喜歡別人以保護我的名義,派人看著我,家裏人也一樣,所以……簡而言之,這段戲未必能讓你想知道的人知道。」


    江東說:「我早發現了,不然我第一次找你麻煩的時候,你們家裏人就該有所行動,所以為了引起你家裏人的注意,我特意招搖過市的去見完楚晉行之後,才來紐約找你。」


    沈姣坐在椅子上,看著仍舊絢爛的夜空,臉被映照的五顏六色,她聲音波瀾不驚:「如果他們派人跟蹤你,很容易就會發現你在套路我。」


    江東抿了口酒,「套不套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上沒上套。」


    沈姣明白江東的意思,無論她是真上套還是裝上套,隻要鄺家敢動他,敢動楚晉行,江東就立馬翻臉不認人,朋友變敵人,所以說白了,她沒得選,這個套不是做給鄺家看的,而是做給她看的。


    這年頭,臉皮薄的總要輸給臉皮厚的,有良心的,總要輸給狠心的。


    江東側頭看向沈姣,舉起酒杯,沈姣自顧自喝了一口,抬眼看著這場耀眼又炫目的假象,心底莫名的有些失落,但很快又在勸自己,還好,江東說的是實話。


    江東說:「許個願吧。」


    沈姣再次道:「今天不是我生日。」


    江東說:「你可以跟我許個願,我幫你實現。」


    沈姣:「什麽都行?」


    江東:「放過你,暫時還不行,畢竟花了大價錢的。」


    他平時說話就這德行,但沈姣卻不知哪根筋沒搭對,猝不及防的笑出聲,江東側頭看她,正巧天空升起一束巨大的金色煙花,江東沒看煙花,隻是從沈姣臉上看出了煙花的顏色,以及她揚起的唇角。


    兩人密切接觸已有一段時間,都是虛情假意,皮笑肉不笑,以至於江東看見沈姣真心實意的笑時,有剎那間的恍惚,覺得特別漂亮。


    其實沈姣一直長這樣,江東第一眼看見她的照片時,也覺得她好看,隻不過後來差點把苦膽吐出來,導致他每次看見沈姣都覺得她像白雪公主的後媽。


    每束煙花從升空到消散,差不多三十秒左右,江東不知看了沈姣幾秒,反正從她臉上看出了幾道忽明忽暗,不動聲色的收神,江東口吻如常:「笑什麽?別小看了這點菸花,夠在你們研究所投個短期項目了。」


    沈姣目不斜視,「一個項目就這樣被你給放了。」


    江東說:「生日嘛,一年就一次。」


    沈姣心底似乎想到什麽,唇角又有上揚的衝動,「我以為你會說,為博我一笑,喜歡天天放。」


    江東嗤笑:「真不要臉,你就是褒姒,我也不可能天天為你烽火戲諸侯。」


    「我記得有人說,願意的話,研究所都能買十個八個。」


    「買得起和不想買有衝突嗎?天天放也不是放不起,關鍵看給誰放。」


    江東向來嘴損,又不是一天兩天,沈姣心裏卻突然有種不想笑了的念頭,淡淡的不開心,像是被冒犯到,她趕緊用理智糾正自己的偏激念頭,想什麽呢,江東說得再對不過,整個局都是假的,她還真把自己當主角了。


    為了顯示自己沒有不高興,沈姣的唇角始終維持著上翹的弧度,隨口說:「你給他放過煙花嗎?」


    江東拿著酒杯,剛才也有點晃神,「誰?」


    沈姣說:「願意天天給他放煙花那位。」


    江東三秒鍾的雲山霧罩,緊接著豁然開朗,「楚晉行?」


    沈姣側頭瞥了他一眼,「你叫他怎麽叫的這麽生硬?」


    江東反應很快,「我們私下裏的稱唿也不能告訴你。」


    沈姣道:「那你今天可以告訴我。」


    「憑什麽?」


    「今天我生日。」


    江東微頓,「算你生日願望?」


    「可以。」


    江東眉頭輕挑,「你確定生日願望,就想知道我私下裏怎麽稱唿楚晉行?」


    沈姣一眨不眨的迴答:「不行嗎?」


    江東鮮少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有些接不住沈姣的套路,沉默,主要也在想個噁心人的迴答,沈姣見狀,卻是想法頗多,隻有重要的人,才不能隨便拿來開玩笑,哪怕是個稱唿而已,也不能隨便說給第三個人聽。


    過了一會兒,在天空和大海同時被染成粉紅色時,江東手肘撐在桌麵上,對沈姣招了招手,示意她湊近一些,沈姣問:「幹嘛?」


    江東低聲道:「過來。」


    沈姣左右看了看,「你是怕別人有順風耳嗎?」


    江東已經做好說悄悄話的準備,不耐煩的說:「你聽不聽?」


    沈姣也不知中了什麽邪,竟真的傾身上前,側耳對著江東,江東越湊越近,「我跟你說……」


    沈姣快要把耳朵豎起來,生怕聽漏了,結果湊的很近,臉上突然被柔軟蹭了一下,很輕,輕到沈姣不確定,本能轉臉去看,豈料江東早有預謀,唇順勢就在她唇上貼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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