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吻跟之前的不同,哪怕冼天佐比之前的幾次還要克製,可程雙還是敏銳的發現,不一樣,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無聲息的萌發,很快就會一觸即發,她想阻止,可是尋不到最好的契機,時間在她的猶豫中蹉跎,那種莫可名狀的,像是蔓藤一樣的東西正在迅速生長,攀爬,一分一分籠罩她的理智。


    程雙本就不是個理智的人,坐在椅子上被冼天佐吻著,她甚至已經在想,等下要是真發生了什麽,她明天要以什麽樣的方式跟程春生說。


    抵抗?


    不抵抗?


    放縱?


    克製?


    人為什麽會生出這麽多的七情六慾,就連愛這麽簡單的事兒,也要分做與不做。心底煩躁,正當程雙想跟冼天佐說,要不我們在一起吧,話還沒等出口,冼天佐稍稍退離她的唇瓣,低聲道:「我帶你出去吃。」


    程雙腦袋有點暈,迷迷糊糊的,「怎麽了?」


    冼天佐道:「我沒辦法在家給你做。」


    程雙八成知道原因,但又有兩分不確定,正要問為什麽,微垂的視線無意間落在身前男人的某處,她不是故意看,可是眼睛一旦看見,就再也沒移開,冼天佐順著程雙的目光,發現她在看什麽,頓時麵紅耳赤,人生第一次手忙腳亂,他抬手擋住程雙的眼睛。


    程雙試著眨了眨眼,睫毛刮到溫熱的手掌心,她明知故問:「幹嘛?」


    冼天佐沉默數秒,低聲迴道:「……別看。」


    程雙說:「我看什麽了?」


    冼天佐意料之中的不迴答,程雙什麽都看不到,等他等到快要睡著之際,聽得熟悉的男聲說:「我錯了…」


    「嗯?」


    「我不該帶你迴來。」


    程雙故意打趣,「怕我知道你其實是隱形土豪?」


    冼天佐問:「你不怕嗎?」


    程雙說:「你答應我不會欺負我。」


    冼天佐沉默半晌,突然說:「我要是騙你呢。」


    程雙假意抓緊自己的衣領,裝可憐,「你要幹嘛?」


    冼天佐盯著程雙的臉,眼底的清明已經被妄念壓製,他越想克製,那股邪火竄得越高,他惱恨自己的自製力竟然如此之低,同時又鄙視自己說到做不到的小人行徑,想放她走,但更想把她抱上樓。


    程雙半天沒聽到迴應,眼睛又看不見,心底還是有些虛,她出聲問:「人呢?你倒是出點兒動靜,想把我哄睡著了嗎?」


    冼天佐做賊心虛,聽露了一個字,以為程雙戳穿了他內心的齷齪想法,他確實想把她哄睡了。


    原本白皙的麵孔,肉眼可見的變紅,冼天佐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卻成了,「可以嗎?」


    「啊?」程雙說:「什麽可以嗎?」


    冼天佐拿出近三十年的勇氣,開口道:「今晚留在這,可以嗎?」


    程雙聞言,腦袋轟的一聲,耳邊甚至嗡嗡作響,她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冼天佐口中說出來的,她以為他這種人,以後得是她來逼良為娼,結果……


    程雙慫了,不敢冒然挑釁,慶幸現如今看不到冼天佐,雖然是自欺欺人,但也總好過直麵的尷尬,思忖片刻,她出聲問:「你說的留在這兒,是我想的那種留嗎?」


    冼天佐說:「看你,都行。」


    程雙渾身過電一般,尤其是臉,密密麻麻如針紮,冼天佐這是要逼死她的節奏,燙手的山芋再次來到她手上,程雙一動不動,安靜的坐了幾秒,而後抬起手,將冼天佐罩在她眼前的手拿開。


    眼睛重新看到光亮,程雙輕輕蹙眉,微眯著視線,待到適應之後,這才抬眼看著麵前的冼天佐,看了看他,又垂目看了看下麵的尷尬,冼天佐被她打量,臉色變紅,本能的想逃,他才剛一動,程雙抓住他的衣袖,出聲道:「你想讓我留下嗎?」


    冼天佐看著程雙,眼底有尷尬,有糾結,但更多的,還是赤裸裸的衝動,他說:「想。」


    程雙道:「那你跑什麽?」


    冼天佐不出聲,程雙望著他道:「你懂不懂女人心啊,想讓我答應,總得說幾句甜言蜜語哄哄我吧?」


    冼天佐想說不會,話到嘴邊停住了,慢兩秒換成,「我喜歡你。」


    「嗯,我知道。」


    「我會對你好。」


    「說過了。」


    「……你想要什麽,我都盡力給你。」


    程雙饒有興致的說:「以前我隻想圖人,現在知道你這麽有錢,我能不能兩樣都圖?」


    「嗯。」


    「恩什麽恩啊,一提錢就不高興,果然都是假的……」


    「沒有,我沒不高興。」


    程雙說:「那你拉著一張臉,好像我欠你錢一樣。」


    冼天佐看著程雙,程雙真怕給他逼急了,他迴手揍她一頓,正遲疑著要不要給他一個台階下,隻見冼天佐動了動唇角,極其吃力的做出一個從來不做的表情,程雙看了幾秒後才後知後覺,靠!這是笑啊!


    笑出聲,程雙說:「你牛,實力演繹什麽叫笑比哭難看。」


    冼天佐順勢放下唇角,出聲說:「房子錢都是死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喜歡我都給你。」


    程雙不想問真的假的,因為他是冼天佐,人生第一次,她不是因為巨款而感到開心,單純的因為這句甜言蜜語而開心,其實也不是甜言蜜語,因為冼天佐說的是真的。


    仰頭看著冼天佐,程雙臉上沒有笑容,目光也是他看不懂的意味深長,兩人四目相對,某一刻,程雙借著冼天佐手臂的力量,在椅子上站起來,瞬間比他高很多。


    居高臨下,程雙張開雙臂,冼天佐看著她,幾秒後上前,將她打橫抱起,動作一點都不激烈,堪稱溫柔,他手臂太穩,可程雙卻覺得心已經晃到了嗓子眼兒,她完全不敢開口講話,任由冼天佐抱著她從廚房往外走。


    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程雙始料未及,她知道,隻要她喊停,無論什麽時候,哪怕在床上,冼天佐也一定不會逼她,是她自己不想喊停,她沒這個出息喊停,她就承認了,她對冼天佐一點兒抵抗能力都沒有,他就是她一碰就中的病,她紅塵中摸爬滾打了二十七年,到底還是拜倒在這份冷漠的溫柔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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