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天佐道:「我說了,跟你爸無關。」


    程雙嗤笑,「你敢發誓跟我爸無關?前天口口聲聲說不喜歡我的人是你吧?還是你弟弟閑得無聊冒充你耍我?現在跑到我這兒說喜歡我,那我問問你,你為什麽來?」


    冼天佐突然覺得百口莫辯,無從說起,他喜歡她,怎麽會跟她爸有關?可是……


    見他迴答不上來,程雙更是由羞生恨,麵上淡笑著道:「我謝謝你的好心,心意我領了行嗎?迴去吧。」


    程雙轉身往小區門口走,冼天佐跟著她,他從後麵傾斜過來的影子都會惹她煩躁,才走了幾步,程雙咻的轉身,繃著臉問:「你到底要幹什麽?」


    冼天佐望著她,竭盡全力解釋,「我來找你,因為我想見你。」就算有程春生的原因,唯一的理由,也是因為程春生是她爸。


    程雙心底霎時一軟,就連怒火都被澆滅大半,她不能忍受自己如此輕而易舉的心軟,像是被打過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就能當做沒發生,努力繃緊臉上的表情,程雙麵不改色的道:「我冒昧的翻譯一下,你是不是想說,你來找我,因為喜歡我?」


    本以為冼天佐會沉默,結果他開口說:「是。」


    程雙不允許自己有絲毫動搖,自顧問:「你喜歡我什麽?」


    冼天佐看似冷靜,實則心跳如鼓,腦子裏空空如也,不想沉默太久惹她懷疑,他如實說:「不知道。」


    程雙說:「你不說出五七八個理由,我就當你在耍我。」


    向來隻有冼天佐要挾別人的份兒,如今窮途末路,他腦子裏隻有一句話:蒼天饒過誰。


    程雙擺明了挑釁,「你要不想說就算了,沒人逼……」


    「想見你,想聽你說話,想你以前跟我說過的話,你答應我的事還沒做到……」冼天佐一口氣說完,然後程雙清楚看到他臉色騰一下子變得通紅。


    從心尖麻到手指尖,程雙看著冼天佐毫不躲避的目光,他快要把她看到敗陣,她強撐著一口氣道:「我答應你什麽了?」


    冼天佐不想說,但程雙逼他,「我還沒吃到你爸做的烤乳鴿和蝦餃。」


    說罷,不等程雙出聲,他又硬著頭皮補了句:「你說請我吃飯。」說完,無一例外,臉色更紅。


    程雙不知道該不該信他,理智告訴她,冼天佐是因為知道她爸生病才來的,目的明顯不純;可感性又在說,他在跟你表白欸,冼天佐,在跟你表白。


    開心嗎?


    不開心嗎?


    心底兩股情緒一中和,程雙感覺不出喜怒,隻淡淡的迴道:「謝謝。」


    冼天佐問:「你不信?」


    程雙想做個痞氣的挑眉動作,奈何眼睛太腫,挑不動,她隻好中規中矩的表情,心平氣和的迴答:「真假都無所謂,其實我就想要一句話,現在夠了。」


    冼天佐說:「什麽意思?」


    程雙勾說:「就是我也沒有非要跟你談戀愛不可,閑著無聊才想撩閑,覺得你有意思。」


    冼天佐問:「那你前天費力找我幹什麽?」


    程雙不答反問:「我找你的時候有說喜歡你嗎?」


    冼天佐道:「不喜歡還找我?」


    程雙說:「我找的人多了,各個都是喜歡的?」


    冼天佐目光幽深,本就不是伶牙俐齒的人,遇到程雙,就是啞巴遇到談判官,憋氣又窩火。


    程雙看出他不高興,自顧道:「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你說喜歡我跟我說喜歡你一樣,半斤八兩,我們就當誰也沒說過,扯平了。」


    冼天佐道:「你說扯平就扯平。」


    他不光臉色沉,就連聲音都是沉的,程雙貪生怕死慣了,不知怎的,腦海中突然冒出兩個重疊的畫麵,一個是不久之前發生的,冼天佐在粥店裏,一巴掌就將人拍暈過去的場景,另外一個,是他下車跟一幫人械鬥,她眼睜睜看著一個男人貼著副駕駛的門滑下去,再也沒有站起來,當時冼天佐就站在那人身後。


    舌底突然分泌出唾液,程雙隱隱擔心,別把冼天佐氣得六親不認,再麵對麵把她給ko了,她這小身板,別說他一巴掌,他大點聲說話,她都要嚇得心髒驟停,關鍵這麽死,遺憾太多,老程誰照顧?外人得怎麽議論她?好說不好聽的。


    目光閃爍,程雙不著痕跡的收迴挑釁口吻,低調做人,「確實是我先打擾的你,對不起。」


    她誠心誠意,也夾雜著膽小怕事,衝著冼天佐就鞠了一躬,冼天佐右眼皮突地一跳,一整晚,隻有這一刻,他的火是忍不住的,幾乎是脫口而出,「程雙,你別太過分!」


    程雙本就提心弔膽,突然聽到冼天佐明顯帶著怒意的聲音,她嚇得本能的往後退,心裏想著退,腿還沒做好準備,兩隻腳八字不合,竟然硬生生在平地上卡了殼。


    程雙看到冼天佐很快朝她伸手,她害怕,在半空中把手抽走,一秒後,她無一例外的倒在了地上,因為猝不及防,她這下摔得不輕,手上的東西都扔了。


    疼抵不上害怕,程雙愣是一聲沒吭,眼看著一抹高大身影朝她壓過來,她本能的抬手護住頭,要麵子,沒出聲喊保安。


    她一係列的反應,冼天佐都看在眼裏,她怕他,不是怕別的,怕他會動手打她,心裏瞬間不是滋味,冼天佐伸出來的手僵在半空,半晌,默默收迴,站在程雙身旁道:「我不打你。」


    天曉得他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是近二十年來最最難過的一次。


    程雙很沒麵兒,餘驚未退,又添醜態,她已經分不清該惱羞成怒,還是該幹脆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默默地從地上起來,去拿一旁散落的袋子,裏麵的粥已經灑了,剎那間,程雙視線模糊,心裏說不出的委屈。


    冼天佐看著程雙的背影,她蹲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起來,他該識相的離開,可雙腿不聽話,牢牢地戳在原地。


    程雙偷偷抹眼淚,一隻手突然出現在麵前,拎起地上的袋子,出聲道:「我再幫你買一份。」


    程雙想說不用,可事實上卻低頭埋在膝蓋上,哽咽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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