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薑西第二天早上見到陸遇遲時,他臉上罩著墨鏡,她從側麵瞄了一眼,出聲道:「聊了?」


    「嗯。」


    「怎麽樣?」


    「不愧是我男朋友。」


    閔薑西說:「我要提前準備兩份份子錢了嗎?」


    陸遇遲說:「可以先備著。」


    兩人心中都有數,未來的路未必好走,但好在不是一個人走,一起去樓上開會,待到坐下時,陸遇遲總不好還戴著墨鏡,墨鏡一摘,一雙微腫的眼睛無所遁形,有同事好奇問:「陸老師眼睛怎麽了?」


    閔薑西正在心中好奇他怎麽答,隻聽得陸遇遲道:「問薑西。」


    話音落下,七八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閔薑西,閔薑西勾起唇角,莞爾道:「他追我,我沒同意。」


    眾所周知,閔薑西的男朋友是秦占,此次前來,還帶著秦占的『兒子』,後媽位置坐得穩穩的,陸遇遲不想活了才會打閔薑西的主意,她擺明了不想說,眾人會心一笑,並不深究。


    待到眾人別開視線,陸遇遲給了閔薑西一記『你牛』的眼神,閔薑西麵不改色的收下。


    按照往年慣例,年會第一天的上午,先行高層領導來的最齊,隨著時間的推近,該進場的都已進場,閔薑西有意無意的瞥著門口,多少被江東的話給影響,不確定楚晉行會不會來。


    楚晉行是在最後兩分鍾進的場,一身淺灰色筆挺西裝,進門後目不斜視的往前排高層區走,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時間,總共不超過十秒,可還是引來下麵無聲的騷動。


    閔薑西覺得他瘦了不少,丁恪也說,他最近一段時間推了大部分的工作,專心在家陪孫常美,老太太的情況又不是太好,有時候讓人心累的不是努力,而是努力也解決不了的問題。


    楚晉行家裏就隻剩孫常美一個親人了吧,閔薑西正出神,手機在兜裏震動,掏出來一看,秦占發來的微信:【在開會?】


    閔薑西迅速迴道:【剛開始,你起來了?】


    秦占:【嗯。昨晚夢見你了。】


    閔薑西忍著唇角上揚的衝動,【我晚上去機場接你。】


    秦占:【別來,我未必坐那趟航班,興許早點過去。】


    閔薑西:【切,一試就試出來,沒難度。】


    秦占:【我想你想的抓心撓肺,一個人睡覺太可憐了。】


    閔薑西:【對不起,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你在抓耳撓腮。】


    秦占發來一個寂寞空虛冷的表情包,閔薑西發了個猥瑣大叔拍床邊的表情包,台上一直有人講話,閔薑西偶爾抬眼看看,大多數時間都在跟秦占偷著聊天。


    秦占從睜眼就膩著閔薑西聊,包括起床洗漱收拾,出門,閔薑西隔著千八百裏,仿佛遠程監控了他的一舉一動,【你不工作嗎?】


    秦占:【幹嘛,嫌我煩?】


    閔薑西:【我在開會,都沒聽見上麵說什麽,這才第二年,被領導抓住怕是沒有明年了。】


    秦占:【就是不想讓你認真聽,我說話不比那群人有意思?抓住更好,把你開了,你迴來全職陪我。】


    閔薑西突然知道秦占為什麽要膩著她聊天了,怕她看楚晉行,聽楚晉行說話,後知後覺,她在心底哭笑不得,【你上輩子是針孔變的吧?】


    秦占也不辯解,大大方方的承認,【別看他,我吃醋。】


    閔薑西又跟秦占聊了會兒,好勸歹勸才結束了對話,身旁陸遇遲壓低聲音說:「你倆真是一天不見都不行。」


    閔薑西無法反駁,被秦占拐帶著,自己都成了膩歪的人。


    年會三小時,秦占就用了一半,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夜城總部負責人和丁恪先後上台講話,丁恪一身黑西褲白襯衫,最簡單的打扮,可在陸遇遲眼裏,他就是發著光,明明昨天喝了兩場酒,晚上又陪他耗了仨小時,但往台上一站,仍舊精神飽滿舌尖生蓮,一段近二十分鍾的演講,內容要上萬,不知道私下裏要花多少時間準備。


    丁恪常說,沒人會看你背地裏付出了多少,隻會記得你在人前晾出了多少,可能你背地裏懸樑刺股,可人前一不小心鬧了笑話,那麽你就是個笑話,他不允許這種事倍功半的鬧劇發生,所以每一件要在人前展現的事,他都會事先預習到萬無一失,就拿今天的演講內容來說,陸遇遲敢肯定,叫丁恪倒著背,他也一定背得出來。


    丁恪望著台下眾人,努力忽略其中一雙特別亮的眼睛,那人目光炙熱,像是虔誠的教徒,他一不小心就被吸引過去,兩人目光短暫相對,丁恪差點走神,好在要說什麽早已爛熟於心,就算腦子不轉,嘴一樣脫口而出。


    旁人沒看出丁恪踱步的緊張,閔薑西卻在下麵踢了腳陸遇遲,他側頭看她,她瞪了他一眼,陸遇遲忍不住笑。


    眼看著還有半分鍾就到散會時間,台上的先行副總笑著道:「我代表公司,祝大家新的一年事業更上一層樓,希望今年的麵孔,明年依舊能看到,同時也期待更多新的麵孔,好了,不耽誤大家享受陽光沙灘,大家隨意。」


    會議結束,前排高層先走,楚晉行起身跟丁恪和身旁人說了兩句,第一個從正門離開,來的最晚,走的最早,會上沒有發言,都是副總代表講話。


    陸遇遲壓低聲音道:「楚晉行都沒上台,什麽情況?」


    閔薑西小聲說:「他來濱海陪他外婆看病,年會隻是順道參加。」


    陸遇遲說:「怪不得行色匆匆跟走個過場似的。」


    閔薑西不願想太多,也不想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楚晉行總不至於為了不看見她,所以連上台講話都取消吧?


    想到此處,閔薑西暗自嘆氣,她跟楚晉行都是同一種性格的人,她能想到,證明她會這麽做,那楚晉行……


    楚晉行出了會議室,快步往電梯方向走,走之前跟其他人打了招唿,未來兩天的會議他就不參加了,知情者隻道是他要陪孫常美看病,沒有多餘的時間,可隻有他自己心底清楚,他沒辦法跟閔薑西待在同一空間裏,故意來的很晚,故意目不斜視,可不知為何,餘光還是一眼就看見,整整三個小時背對她,明知她心裏不會有他,可還是芒刺在背。


    她不需要他,他唯一能討好她的,就是離她遠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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