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占不在萊茵灣,也不在半山別墅,迴到深城沒聯繫身邊人,就連榮一京都找不到他,他躲起來,把對閔薑西的想念和不甘,全都化作對楚晉行的各種打擊報複,哪怕外麵傳得沸沸揚揚也無所謂,他不高興,就是要拉人墊背。


    原本他也不會放過江東,可到報複的時候卻又不敢,沒錯,是不敢,他知道閔薑西現在跟江家的關係,尤其是跟江東的微妙關係,怕江東會為難她,他就是這麽沒出息,自己都過得憋憋屈屈,還要去管別人死活。


    可要他不管閔薑西,他做不到,心上不知不覺的長了個開關,但凡是觸及閔薑西,總會自動開合,不受控製。


    他太想她了,從剛開始的憤怒,失望,到後來的煎熬等待,如今隻剩無盡的低落,每天睜眼就是想她,想她在幹嘛,有沒有傷心難過,為什麽還不找他,是不是分開於她而言是種解脫?


    秦占不是不想低頭,而是不知道頭還能低到哪裏去,一如他想她想到發瘋,也不會再突然出現在她麵前,他隻會打給秦嘉定。


    電話接通,秦嘉定聲音傳來,「二叔。」


    秦占問:「幹嘛呢?」


    秦嘉定道:「上課。」


    短短兩個字,瞬間讓秦占提神醒腦,上課,在閔薑西那?


    秦嘉定問:「有事嗎?」


    秦占腦子是空的,短時內找到一個理由,「中午一起吃飯。」


    秦嘉定道:「我中午在不良老師這吃。」


    秦占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敏感,秦嘉定對閔薑西的稱唿不是二嬸,而是不良老師,聲音除了一如既往不符合年齡的淡定之外,仿佛有那麽一絲的克製。


    「不在她那吃,你上完課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秦嘉定也沒說其他,痛快的應了一聲,電話掛斷,秦占一個人出神了好久。


    下午十二點四十幾,穿著白色t恤戴著棒球帽的秦嘉定從萊茵灣門口走出來,看到街邊停靠的熟悉車輛,拉開車門坐進副駕,秦占正好把菸頭按滅,秦嘉定側頭看了一眼,出聲道:「你又打架了?」


    秦占戴著墨鏡,看不見眼底神情,不答反問:「吃什麽?」


    秦嘉定帥氣的麵孔上沒有多餘表情,開口迴道:「隨便。」


    秦占發動車子上主路,狀似無意的說:「什麽時候開始上課的?」


    「昨天。」


    秦占說:「現在住哪?」


    秦嘉定道:「萊茵灣。」


    秦占道:「讓昌叔叫人過來照顧你。」


    秦嘉定問:「你不過來住?」


    秦占說:「最近在忙。」


    秦嘉定說:「我知道你們分手了。」


    秦占目不斜視,麵不改色,隻有自己知道,心底揪痛的滋味。


    隔了幾秒,秦嘉定自顧道:「有要注意的地方嗎?」


    「注意什麽?」秦占已經不能自主思考。


    秦嘉定道:「你們分手後,我有什麽不能做。」


    秦占所有的自製力都用在不動聲色上麵,盡量口吻如常的迴答:「隨便,你怎麽舒服怎麽來。」


    秦嘉定道:「不良老師說,隻要我需要,她會一直帶我,還跟以前一樣。」


    秦占說:「你跟她關係怎麽處,是你們的私交,跟我們在不在一起沒關係。」


    秦嘉定沉默半晌,突然道:「她最近瘦了不少。」


    他沒用憔悴,傷心,或是心情低落這些主觀的形容詞,隻說了肉眼可見的事實,秦占握著方向盤的手下意識的緊了下,不知道說什麽,幹脆沒出聲。


    秦嘉定從小到大,幾乎從不多管閑事,也不多話的一個人,低聲問:「你們不能和好了嗎?」


    幾秒後,秦占道:「別跟她說這種話。」


    秦嘉定道:「我沒說。」說罷,他又問:「你不喜歡她了?」


    秦占繃緊的側額線條,咬肌隱現,隻一瞬,車內始終安靜,他沒迴答,秦嘉定也沒再問其他。


    兩人幾乎沉默著吃了頓飯,走時桌上的東西基本沒動,店員緊張的去跟經理反饋,生怕是東西不好吃,得罪了這尊大佛。


    秦占還有事,叫人送秦嘉定迴去,自己去了公司,剛一進門就看見沙發上守株待兔的榮一京,他目中無人的往裏走,榮一京放下手機道:「你這幾天跑哪去了?我還以為你在夜城,差點跑去那邊找你。」


    秦占道:「你要的那塊地,蔣承霖已經拿到了,隨時叫人過去收。」


    榮一京道:「聽說江東臉上也掛了彩,不會是你倆動手了吧?」


    秦占道:「你有空先去趟岄州,我這幾天走不開。」


    榮一京問:「跟小閔吵架了?」


    秦占忽然沉聲道:「分手,你要是沒正事就走,別來煩我。」


    他還是沒忍住發了飆,氣到將手邊的東西甩出去,憤怒取代了刻意的粉飾太平。榮一京見怪不怪,隻是沉默片刻,隨即麵不改色的說:「楚晉行挑的。」


    秦占點了根煙,榮一京發現他常用的打火機已經換了。


    靠在沙發上翹著腿,榮一京無比正常的口吻說道:「不爽就整他,留著過年?」


    這些天秦占一個人憋壞了,可算有人說了句稱心話,他抽了半根煙,開口道:「年前我讓他滾出深城。」


    平靜又冷漠。


    榮一京暗道這事鬧大了,秦占不是容不下人的人,除非是對方把他給惹急了,饒是他也要小心翼翼的措辭,「你查清楚,小閔不是腳踩兩條船的人。」


    秦占垂著視線,彈了下菸灰,意外平靜的說:「我知道。」


    榮一京短暫疑惑,「那你們為什麽分手?」


    秦占說不清楚,他已經問過人,閔薑西去見楚晉行的那晚,原本兩人在一個包間,但是待不到一個小時,楚晉行出門進了隔壁包間,就這樣隔著一堵牆陪了她八個小時,秦占明知誤會了閔薑西,但還是過不去這道坎,她說跟楚晉行沒事,他信,但這種感覺就像他說沒碰過那個女公關,也許閔薑西也是信的,可心裏就是膈應。


    秦占能毫不猶疑的踹開女公關,閔薑西能毫不猶豫的踹開楚晉行嗎?她開工了,在這種十分微妙的時刻,沒有來找他,讓他不要針對楚晉行,她隻是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在選擇立場,她不會離開先行。


    好,特別好,全世界唯一能不動聲色就把秦占氣到六親不認的人,隻有閔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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