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閔薑西鐵石心腸,不能理解喜歡一人的感覺,更不能理解為什麽特別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顯得智商很低,如今她漸漸開竅,似乎明白為什麽智商會變低,因為不計較,陸遇遲被打得滿身是傷躺在醫院病床上哼唧,也不想打擾丁恪睡個好覺,因為在他心裏不值當,就這麽簡單。


    程雙坐在床邊怒其不爭,「我為你衝鋒陷陣被人懟的肺管子疼,怎麽不見你心疼心疼我呢?」


    陸遇遲嘴角破了,不敢張大嘴,小幅度念叨:「誰讓你上了?一幫老爺們兒打仗你跟著摻和什麽?」


    程雙瞪眼道:「說得輕巧,我再不上你就要被人打死了!」


    陸遇遲說:「我要是不喝酒,今天進醫院的就是他們。」


    「得了,嘴都漏風了還吹,喝多了你怎麽不直接打套醉拳啊?」


    陸遇遲說:「我喝的紅酒。」


    兩人吵嘴,閔薑西倒了杯水,插了根吸管,拿到陸遇遲嘴邊,陸遇遲吸了一口,嘴裏疼,嗆得吐出來,程雙拿紙巾擦,紙巾上微微泛紅,她馬上急道:「哪的血?」


    陸遇遲說:「嘴裏的。」


    程雙先是鬆口氣,隨後蹙眉道:「我以為你被打到胃出血!」


    陸遇遲說:「哪那麽容易胃出血。」


    閔薑西說:「你再這麽陪丁恪往死喝,早晚的事兒。」


    提到丁恪,陸遇遲沉默片刻,低聲說:「這事兒別跟他說。」


    程雙道:「還不說?倪歡才跟他分幾天,這麽快就搭上別人了,擺明了拿他當二百五耍,再看看你,憑什麽你跟這兒躺著啊?你招誰惹誰了?」


    陸遇遲道:「我先動的手,我打架純粹是自己看不過去,跟丁恪沒關係,他心情本來就夠差了,別再給他添堵。」


    程雙快要無語,「你為他想的已經夠多了,能不能替自己想想?要不你就趁早攤牌,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反正你成天做好事兒不留名,這樣三年五年跟三個月五個月也沒什麽區別,別等到丁恪找了下一任女朋友,你還跟這兒玩暗戀呢!」


    程雙是風風火火的脾氣,但也不是說炸就炸,實在是今天親眼目睹陸遇遲被一幫人打,她心裏難受,一時沒忍住。


    一通脾氣發完,病房中靜謐無聲,程雙別開視線看別處,陸遇遲出聲說:「我是慫,總覺得時機不到,我還不夠好,配不上丁恪,怕我開口的那一刻就是跟他說拜拜的時候,喜歡了這麽多年,早成習慣了,到現在能每天看見他就覺得挺好的…讓你們跟著操心窩火,我的鍋。」


    程雙眉心一蹙,沉聲道:「鍋你妹,誰讓你道歉了,我是看你可憐。」


    陸遇遲總結道:「性取向不大眾,愛好又單一,活該我就苦情的命,說不定哪天我想通了,跟薑西學,遁入空門,六根清淨。」


    閔薑西不接話茬,程雙暗道,人薑西都偷摸還俗了,就你一人還苦哈哈的。


    三個人三種心境,統一的目標就是要弄死倪歡,夜半三更,程雙手機響,掏出來一看,她沒有馬上接,而是道:「丁恪。」


    話音落下,陸遇遲馬上側頭,「他給你打電話幹什麽?」


    程雙說:「我怎麽知道?」


    說話間,她劃開接通鍵,「喂,學長。」


    丁恪聲音裏帶著明顯的緊張,「程雙,小陸怎麽樣,你們在哪家醫院?」


    程雙瞄了眼大氣都不敢喘的陸遇遲,慢半拍問:「你怎麽知道的?」


    丁恪道:「倪歡給我打電話,說小陸受傷進了醫院,你先告訴我哪家醫院,到了再說。」


    「我們在仁愛。」


    「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程雙看著給自己使眼色的陸遇遲,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傷得挺重,原來的傷口二次撕裂,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之前都吐血了。」


    陸遇遲掙紮著要起來,閔薑西把人按住,程雙閃遠一點繼續說:「他不讓我跟薑西告訴你,怕你生氣……嗯,知道了,我把手機給他。」


    程雙把手機遞給陸遇遲,陸遇遲一秒變乖,出聲道:「你別聽程雙瞎說,我沒事兒,就是一點兒外傷,醫生說觀察一兩天就能出院。」


    丁恪道:「小陸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受委屈。」他努力維持冷靜,但聽得出在克製情緒。


    陸遇遲心疼,「我不委屈,有什麽好委屈的,你別往心裏去。」


    丁恪說:「我這就過來。」


    陸遇遲道:「你喝酒了,別自己開車。」


    「知道,我打車過去。」


    電話掛斷,陸遇遲一臉憂心忡忡,閔薑西開口:「會哭的孩子有奶喝,這招放在哪兒都管用,想想倪歡是怎麽忽悠丁恪的,她是虛情假意,你真心實意怕什麽?」


    陸遇遲道:「等這事兒過去我就跟他表白。」


    程雙道:「還等什麽,等丁恪過來,你就一頭紮他懷裏,帶著滿身戰鬥的傷痕跟他說我愛你,我愛你很多年了,他要是不答應,你就摟著他的腰一哭二鬧三上吊,揚言他始亂終棄,讓他在教育圈兒裏無法立足。」


    陸遇遲不冷不熱的看了程雙一眼,程雙一本正經,「你這事兒正統路子行不通,就得劍走偏鋒,別想著現在是用傷要挾他,你就要挾他怎麽了?你的傷又不是假的。」


    閔薑西開口,雲淡風輕的說道:「他不是怕別的,怕現在這張臉不夠帥,表白會減分。」


    陸遇遲瞪了程雙一眼,別過頭,「知我者,薑西也。」


    程雙啞口無言,慢半拍點頭,「行,行。」


    三人認識這麽多年,也並非總是情比金堅一團和氣,像是今天這種程度的發飆不是一迴兩迴,但每次都能在短時間內和好如初,歸根到底,他們都希望對方好,甚至希望對方比自己還要好。


    因此丁恪推門而入時,原本正常給陸遇遲餵水的閔薑西,忽然手一抖,水從他嘴角溢出,程雙馬上起身,一手拍著陸遇遲的背,另一手迅速拿起之前給他擦過嘴,帶著血的紙巾,急聲道:「怎麽又吐血了!是嘴裏的血還是咳出來的血……明知自己一個打十個打不過,你逞什麽能!」


    陸遇遲被兩人偷摸使勁兒掐著,愣是不敢出聲說自己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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