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途中,丁恪起身離席,在快到洗手間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丁恪。」


    他迴頭一看,跟在不遠處的人是何曼怡。


    丁恪神色如常的站在原地,何曼怡邁步走來,他淡笑著問:「也是被灌多了?」


    何曼怡說:「我是來找你的。」


    丁恪眸子微挑,「找我什麽事兒?」


    何曼怡道:「剛看你喝了不少酒,沒事吧?」


    丁恪笑了笑,「沒事兒,頂多往洗手間多跑幾次。」


    何曼怡從包裏拿出一盒藥,「一次兩顆,養胃的。」


    丁恪沒有接,笑著說:「不用,你自己留著吧,我沒喝多。」


    何曼怡看著丁恪,神色認真,「一盒藥都不肯收?」


    丁恪神色微變,淡笑著接過,「謝謝了。」


    他不欲多留,轉身想走,何曼怡道:「丁恪。」


    丁恪看著她,何曼怡直盯著他的眼睛,開口道:「認識這麽久,有句話一直等你跟我說,既然等不到你,那我隻好先說了,我喜歡你。」


    丁恪波瀾不驚,早就知道的事,也沒必要假裝驚訝,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隨意,同樣認真的迴答:「謝謝你的喜歡,能被你認可本身就是一件高興的事兒。」


    何曼怡問:「那你覺得我怎麽樣?」


    丁恪說:「你很好,工作能力強,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何曼怡說:「其他方麵呢?比如做你女朋友。」


    她用鎮定自若去掩飾心虛,就連表白都帶著幾分強勢,像是在做報告。丁恪禮貌的鋪墊了幾句,隨後直白的說:「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何曼怡眼睛都沒眨一下,不動聲色的說:「那個叫倪歡的,你覺得她合適?」


    丁恪沒有避諱,坦然說:「我是喜歡她。」


    簡單利落的五個字,像是鋒利的刀刃,瞬間穿破何曼怡看似強硬的盾。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偽裝強勢,一個假裝好說話。


    沉默數秒,何曼怡率先開口:「你們什麽時候公開,我好提前準備禮物。」


    丁恪淡笑,「禮物就不用了,到時我們請吃飯。」


    何曼怡也微微勾起唇角,「我一直在想你以後會找個什麽樣的女朋友,現在看到本人,挺好的,就是你們兩個一個在深城一個在夜城,以後要異地戀,也夠辛苦的。」


    丁恪說:「誰讓喜歡呢,慢慢解決,辦法總比問題多。」


    何曼怡臉上笑容更大,「那我祝你們戀愛談得順順利利,爭取早日結束異地戀,快去洗手間吧,我不拖著你了。」


    丁恪晃了下手上的藥盒,「謝了。」


    何曼怡轉身離開,丁恪繼續往前走,在進洗手間之前有處內嵌的觀景天窗,他無意間往裏一瞥,看到站在欄杆處往外看的陸遇遲。


    陸遇遲轉身,不等丁恪出聲,率先道:「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講話。」


    是他先來的,事出突然,他總不能破窗跳下去。


    丁恪神色如常,邁步朝他走來,「我還以為你在洗手間,怎麽在這兒待著?」


    陸遇遲道:「這邊景好,看看景。」


    丁恪笑道:「喝多了吧?」


    陸遇遲也笑了,「我酒量沒這麽差。」


    丁恪說:「我怕你偷偷跑到洗手間吐,正好,吃兩顆。」


    丁恪打開藥盒,從裏麵拿出一板藥,摳出來兩顆遞給陸遇遲。


    他是特地來看他的,一瞬間陸遇遲心底五味雜陳,為什麽丁恪喜歡的人不是他?


    看著掌心中的兩顆褐色藥片,陸遇遲如鯁在喉。


    丁恪見狀,似笑非笑的問:「什麽表情,怕我害你?」


    陸遇遲強忍心酸,出聲說:「我怕何曼怡要害你。」


    丁恪忍俊不禁,「是哦,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算了,還是別吃了。」


    丁恪作勢收迴手,陸遇遲搶先一步拿走兩顆藥片,想都沒想,直接扔進嘴裏,水都不喝,活活吞下去。


    丁恪滿眼笑意,「有沒有哪兒不舒服?」陸遇遲二話不說,突然眼睛一閉,往後倒,丁恪嚇了一跳,趕忙移過去拖住,陸遇遲一米八幾,又沒有收力,丁恪被他壓的往後踉蹌了兩步,蹙著眉頭罵道:「你個臭小子


    ,還敢說沒喝多?」


    陸遇遲閉著眼,唇角勾起,癱著不動。


    丁恪說:「趕緊起來。」


    陸遇遲說:「你鬆手吧。」


    丁恪說:「你以為我不敢?」


    陸遇遲不講話,擺明了任由他處置,丁恪沒鬆手,隻是突然手指內扣,撓陸遇遲的癢癢。


    陸遇遲最怕這個,前一秒還是挺屍,下一秒馬上彈起,要不是窗戶有玻璃擋著,他能兩個箭步射出去。


    見狀,丁恪一臉得意,「還敢占我的便宜?」


    陸遇遲背靠在欄杆上,整張臉逆光,輪廓鑲著金邊,望著對麵一臉陽光的丁恪,他忽然覺得挺好,就這樣,挺好的。


    丁恪不是他,丁恪喜歡女人,也許他未來的願望中有一項是成家生子,這是他永遠都給不了的。


    一廂情願喜歡他這麽多年,如今能待在他身邊,跟他聊聊天,打打遊戲,甚至近距離分享他的幸福,還求什麽?


    人不能太貪心。


    陸遇遲喉嚨是酸的,臉上笑容卻未減絲毫,從褲袋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他遞給丁恪。


    丁恪伸手接過,「什麽東西?」


    打開一看,是枚打火機。


    他抬頭看了眼陸遇遲,陸遇遲笑說:「新年禮物。」


    丁恪說:「賄賂我?」


    「挺貴的,新的一年求老大繼續罩著。」


    丁恪當即從兜裏掏出煙,「你要不說貴我還不能收。」


    自己點了一根煙,丁恪又遞給陸遇遲一根,陸遇遲說:「我不抽菸。」


    丁恪道:「禮尚往來,你送我打火機,我送你煙,咱倆誰也不欠誰的,免得別人看見說你偷著給我送禮。」


    陸遇遲唇角勾起的弧度變大,從煙盒中抽出一根煙,丁恪給他點火。


    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根煙,丁恪的煙,味道跟他想像中的不大一樣,最起碼跟聞到的不一樣。


    丁恪教陸遇遲抽菸,陸遇遲一口煙嗆到嗓子眼兒,瘋狂咳嗽,眼圈都嗆紅了。


    丁恪叼著煙,拍著他的後背,「你還行不行了?」陸遇遲是個不貪心的人,這樣就挺好,眼睛發酸的時候,有個理由可以正大光明的流眼淚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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