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安乘勝追擊,「是啊大師兄,柳姑娘那肯定有她的打算,她在山下蟄伏多日,一點動靜也沒有,可見是還沒伏夠,眼下兩三日也不見得要動,還是師父的吩咐要緊,大師兄你在師父跟前聽完訓,再去找柳姑娘不遲。」


    他二人好言相勸,不想蘇長青油鹽不進,仍堅持說:「我隻與她說三句話,你們自可與我同去,說完我立刻上山,絕不耽擱。」


    陳、單二人麵麵相覷,猶豫不定。


    蘇長青道:「如若不然,你們兩個也攔不住我。」


    「大師兄!」陳懷安心中訝異,「你怎的……怎的要為了一個妖女與我們動手不成?」


    蘇長青皺起眉,目下無情,「再說下去,天就要亮了。」


    「大師兄!」


    「算了算了——」單故劍站出來當老好人,一把拉住陳懷安,給蘇長青讓出一條道,「三句話耽擱不了多久,反正咱們同進同出,師父也不會知曉。」


    「可是……」陳懷安還要再辯上兩句,單故劍已經轉過身上了自己的馬,更與蘇長青說:「大師兄,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蘇長青沒答話,隻朝他微微頷首,這其中的情義他已領會,很快揚鞭策馬,在單故劍的指引下往尋山鎮去。


    第97章 南疆之主20 「大師兄,你哪也去不了……


    97 南疆之主 20


    柳黛徹夜不眠, 她今夜心中總藏著事情,惴惴不安,難以入睡。


    後來她曉得, 她這叫「盼夫歸」,獨守空床,難怪睡不安穩。


    馬蹄聲由遠及近, 跑得急促匆忙。不等二樓的人做出反應,柳黛已經隻身躍出窗戶, 道院外空地去等。


    果然,來人白衣白馬, 墨染的夜幕底下,渾然是一超塵出世的仙人, 正要與世俗作別,帶她去山野之外, 雲霄之巔,尋一個清靜桃源。


    「阿黛!」他迫不及待, 翻身下馬,快跑兩步趕到柳黛身邊。


    柳黛不自覺彎起嘴角,漾出一絲笑, 甜得過晚夜春風。


    「我就知道是你——」


    這話仿佛帶有神奇秘術,她一說完, 他便把先前對單故劍的承諾拋到九霄雲外,隻顧著看她,默不作聲地, 還要勾起一抹癡癡的笑。


    眼下郎情妾意,脈脈含情,唯有陳懷安不識時務, 喊出一句:「大師兄,時候不早……」


    「懷安大哥。」柳黛探過身子,對蘇長青身後五步遠的陳懷安說,「你這眼珠子怕是白長了罷,我瞧著時候早得很,足夠把活人蒸熟了分給農家吃。」


    她這廂,眼是笑的,話是冷的,把陳懷安嚇出一身冷汗,下意識地就往單故劍身子後頭躲。


    蘇長青忙把柳黛拉到一旁,刻意壓低聲音說:「我仔細請教過李神醫,你的身體並非全無辦法。」


    「這我早就知道。」無非是勸她早日收手,安安心心當個廢人,如豬如狗一般地活著。


    「入蠱一法至陰至邪,你功力尚淺,根本承受不住你體內這隻蠱,當下唯有找一至純至剛之力為你傳功續命。」


    柳黛一挑眉毛,「這個我知道,采陽補陰!」


    蘇長青當下被她氣得沉下臉來,「胡說八道!李神醫的方子,怎會與那些邪門歪道扯上關係!」


    「我本就是邪門歪道。」


    「你——」


    不遠處,陳懷安拉長了聲調,陰陽怪氣地喊:「已經四句啦…………」


    蘇長青眉頭緊鎖,握了她的手,深深望住柳黛,「九華山練得就是至剛至純的內力,待明日午時,我下山後與你傳功續命。」


    他說得輕巧,柳黛卻聽得滿頭霧水,「傳功……等一等,這個所謂的傳功,難不成是要將你畢生所學都送到我身上?」


    蘇長青點頭,「雖說此法隻能續一時之命,但能多一日是一日,以後再慢慢想辦法。」


    「想什麽辦法?屆時你已經是廢人一個,還能有什麽辦法?」


    「傳聞崑崙山外有仙醫,蓬萊海上有高人,並非沒有希望。」


    「你腦子有病!」柳黛驚怒交加,猛地甩開他,「你腦子壞了?你以身捨命救了我,我也不會改的,我照樣要殺鄭雲濤,甚至連鄭彤也一塊殺,我不會迴頭!我死也不會迴頭的你明白明白?」


    她聲嘶力竭,不自知已淚流滿麵,相反蘇長青卻格外冷靜,這一路上他已經將其中利害都想清楚,如此才拿定注意與她說。


    蘇長青道:「我並沒打算以此改變你。」


    「虛偽。」她一把擦去眼淚,咬著牙說,「你救了我,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前些日子不過逗著你玩罷了,你倒不必如此當真,省得彼此之間都下不來台。」


    蘇長青說:「救你,全是長青一人之決定,不需你承諾任何事。」


    「你以為你是誰?如來佛祖還是觀世音菩薩?眾生皆苦,需得你來割肉餵食?蘇長青,從今天起,你有多遠滾多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話說至此,柳黛立刻轉身,再不給蘇長青勸慰的機會。


    而蘇長青還在身後,定定地說:「明日午時,在此相見。」


    見你個死人頭!柳黛隻恨自己沒能早早殺了他,才讓他一次又一次地亂她心神。


    真是榆木腦袋,自以為是。


    陳懷安看完一場情愛折磨的戲碼,對情之一字又有了愈發深入的認知,他可憐的長青師兄,不知晚些時候,他上山瞧見滿堂滿屋的紅燈籠,會是何等的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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