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公主又驚又懼的站起身來,叫了聲:


    「父王……」


    沈兵雖聽不懂西域塞種語,但看無憂公主的神色也能猜到來的就是龜茲王。


    龜茲王除了身上的錦衣華服之外,就是這頭形扁平顯得比較奇怪。


    後來沈兵才知道,這是龜茲國的一個特點……貴族為了表示與平民百姓身份不一樣,於是出生便用木枷將頭枷成扁平狀。


    沈兵有些奇怪,為什麽無憂公主同為貴族卻沒有被枷成這樣。


    龜茲王瞄了沈兵一眼,然後目露兇光冷哼一聲,轉頭對無憂公主道:


    「你雖有不嫁秦國大將軍的理由,卻並不意味著你能繼續與秦軍兵士來往!」


    「你貴為龜茲公主卻跟兵士廝混,這要傳了出去,我龜茲的臉麵何在?」


    原來龜茲階層意識極強,貴族不能與平民百姓通婚,這也是貴族要把腦袋枷扁的原因之一。


    無憂公主卻迴答道:


    「父王又怎知他不是貴族?」


    「何況,就算他不是貴族,以女兒這模樣如何又能嫁得出去?」


    無憂公主說的就是她的頭沒枷過……這在龜茲貴族階層中是被恥笑的對像。


    不過她貴為公主說沒人要卻是假的。


    龜茲王哼了一聲,反駁道:


    「左將軍數次來提親,力輔君也為其子提過幾次,你都看不上,卻偏偏看上這兵士?」


    「你說這兵士是貴族,他一沒隨從二無車馬,如何會是貴族?」


    這父女兩吵得不亦樂乎,聽不懂他們說話的沈兵就隻能尷尬的站在一旁發呆。


    好不容易無憂公主才轉過頭來問沈兵:


    「你是貴族嗎?」


    沈兵原本想表明身份,但轉念一想就感覺不能大意。


    此時龜茲是敵是友還未定,雖說龜茲有嫁女與秦軍聯姻之意,但那也是忌憚秦軍的武力和沈兵的謀略。


    若龜茲王知道沈兵孤身一人陷落於此,誰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說不準就把沈兵給軟禁在龜茲國使秦軍投鼠忌器,又說不定偷偷把沈兵給殺了讓秦軍群龍無首……這麽一來他沈兵豈不是虧大了?


    一念至此,沈兵就迴答道:


    「啟稟公主,屬下不過是一名騎軍而已,並非貴族。」


    無憂公主轉頭就對龜茲王說道:


    「他說了,他在秦軍爵至官大夫,是秦國的貴族無疑。」


    這是在欺龜茲王聽不懂中原話。


    龜茲王對秦軍的二十軍功製也有所了解,知道秦軍兵士可以以軍功晉升為貴族,對此竟也不懷疑,是以臉上的怒色稍緩。


    其實隻要隨便問一個秦人,就知道普通兵士基本不可能晉至官大夫。


    當然,沈兵除外。


    沈兵此時已爵至左庶長,比官大夫還要高四級。


    無憂公主又問沈兵:


    「你手下掌管多少人?」


    沈兵當然不能說實話,迴答:


    「屬下乃秦軍百將,掌管一百人。」


    無憂公主轉頭對龜茲王道:


    「他是秦國大將軍沈兵的心腹,統領三千騎軍!」


    「若左將軍和力輔君之子都能嫁,統領三千騎軍的秦國貴族又如何不能嫁?」


    「父王莫不是以為……秦國貴族比不上我龜茲貴族吧?」


    龜茲王隻哼了一聲,問:


    「他當真是沈兵心腹?」


    無憂公主信口胡扯:


    「那還有假?」


    「我與其相識時便知其身份不低,否則女兒又如何能看上他!」


    「父王放心,女兒嫁與賈明之後,定會設法說服沈兵……」


    然而還不等無憂公主說完,龜茲王便揮了揮手,一名月氏商人就上前說道:


    「稟大王,公主所言……並非實情。」


    「此人乃一名百將,統領百餘騎。並非貴族也不是沈兵心腹!」


    龜茲王冷冷的望著無憂公主。


    無憂公主顯然也沒想到龜茲王還有這一著,一時無言以對。


    沈兵見氣氛有些不對,就上前說道:


    「神武軍百將賈明見過大王。」


    「大將軍命屬下來此麵見大王洽談結盟征討匈奴事宜。」


    「路上被沙塵暴所阻與部下走散,幸為公主一行所救這才至此。」


    「屬下所帶的禮物也在沙塵暴中遺失,禮數不周請大王恕罪。」


    沈兵會這麽說是有原因的。


    假作秦軍使者的好處,就是讓龜茲王知道秦軍知道他在龜茲,若是龜茲王還想殺人滅口或是對他不利之類,那就要考慮是否能擋得住秦軍的進攻了。


    果然,龜茲王一聽沈兵是秦軍的使者,神態馬上就恭謹起來,說道:


    「哦,原來是秦國使者,卻是本王怠慢使者了。」


    「隻是……秦使澤才剛返姑師,為何又派使者前來?」


    沈兵早就想好了理由:


    「迴大王。」


    「大將軍之意,那澤乃商人出身不通兵法,許多事無法為大王排憂解難。」


    「是以,這迴才派屬下前來與大王商議。」


    龜茲王「哦」了一聲,微微點頭。


    事情的確像沈兵說的那樣,澤的口才雖好但卻對兵法一竅不通,這也使許多事說著就像隔靴搔癢。


    遲疑了下,龜茲王就問道:


    「你當真與無憂公主相識?」


    沈兵之前聽無憂公主大致解釋過原由,暗道這下可不能拆無憂公主的台。


    於是就點頭迴道:


    「稟大王。」


    「屬下的確與公主相識,隻是……是時屬下不知是公主。」


    「得罪之處請大王恕罪。」


    其實沈兵這說的也不假,沈兵當時的確不知道她是公主,隻是時間地點與無憂公主的謊言有出入而已。


    龜茲王之前還希望這是無憂公主胡扯,但聽沈兵也這麽說,就眉頭緊皺,說道:


    「天色不早了,此處乃公主閨房,使者還是請迴吧!」


    「國事待明日再議不遲!」


    沈兵趕忙應了聲,就隨著侍衛下去了。


    等沈兵離開時,後方又再次響起無憂公主與龜茲王的爭吵聲。


    沈兵覺得好笑,那龜茲王乃一國之君,隻需擺出點大王的樣子就能將無憂公主製住了,但他卻沒有這麽做。


    由此可知這龜茲王在麵對無憂公主時更多的是父親的角色而不是大王。


    沈兵瞬時就明白龜茲王與無憂公主爭吵時眼神的意思了……那分明就是恨鐵不成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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